第14章 冥頑不靈

有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朱利安一針見血的指責讓周肅深刻的反省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游玩的期間何景言發過幾次短信問他玩的怎麽樣。周肅看着心煩就沒回。不一會兒，又來一條讓他注意安全。

雖然心裏在想着他的事情，但依然不願看見他的短信。這樣說來，周肅自己都覺得自己是腦子有毛病。

“你就是有病。”高博看他那樣子，忍不住，“你看看你。以前沒事就翻人家的空間。到了這裏翻別人臉書。對着本尊是一副恩斷義絕的樣子，你說你是不是心理變态啊！”

高博有時對周肅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牙癢癢。論學術研究和實踐的能力，周肅算是他作為博導的驕傲。但這個性格，每次有什麽名額想推薦他卻總是覺得拿不出手。要不是他能力在，省城的人才又少，很難想象醫院裏那些前輩和病人居然還要給他三分薄面。

“哎，周肅！周大哥！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麽打算啊？”高博踢了踢坐在凳子上半死不活的身體，“要不要順勢留在新西蘭做長期交流生？我手上還有幾個名額。”

留在新西蘭？

“不要。”周肅當即拒絕了。

“為什麽？這裏也挺好的啊。”要不是親愛的小薇薇不打算出國發展，他倒是想出來看看。

“不為什麽。來這裏，你讓我媽怎麽辦？”

“你……媽……”高博導呵呵，“尼瑪，現在想起你媽媽了？那你在省裏就能幫她怎麽辦了嗎？還有你當年沒去成帝都，那些人背後說的多難聽？你要是出了國，不正好給他們pia pia打臉嗎？”

“我沒興趣做那些無聊的事情。”

“說的不在乎。你要是沒興趣至于這麽拼命嗎。你高中開始就是這樣了，周學弟，做學長的比你多活四五年，奉勸你一句，是時候想想清楚什麽是自己想要的，不然等你孤獨到了我這歲數你就明白因為一些不值得在乎的事情，放棄自己的追求，到頭來你的內心只會充滿悔恨和暴戾，對你對身邊的人都不好。”

高博難得的語重心長讓周肅覺得有些搞笑：“怎麽？你現在後悔什麽了？不是過的聽潇灑的？”

高博：後悔的事情多了去了……

夜裏，大家去了小餐館，酒足飯飽提議走回旅店。高博因為酒後壯膽，拉着蔣薇去賞夜景，留下周肅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人後。前頭是他的同門們，即便是一個導師手下的也很他關系疏遠。對周肅，按高博的話說最多只是尊重。以前他覺得人腦思維太多樣化，會因為思維上的不同造成許多沒必要的争端，相比之下無言的人體研究更和平一些。可是被高博這麽一說，這似乎是回避人際交流障礙這一缺陷的幌子。

走到岔路，和朱利安打了聲招呼，周肅拐到了小路上。沒人發現他不見了。這種意識讓周肅覺得自己有些悲哀。大多數人都說天才一般都不擅于交際，而事實上他的天分和勤奮的确是為了讓那麽外人能夠認可，甚至說是後悔當初對自己和母親的惡言惡語。再換一種角度，周肅心裏最最希望的，是被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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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覺得揚眉吐氣，出人頭地這種詞太過自卑，但不可否認從小到大他的确是以此為動力前進的。

“所以呢？”周肅心裏忽然蹦出一個問題。現在要怎麽做？

“周肅？”就在周肅思考人生大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回頭一看……喬安娜，和嚴凱文？

“你們？”

“迷路。”

“看海景！”

周肅不瞎也不傻，那窘迫的樣子，不用細想也知道什麽情況了。

“那個，你來了，那就……和安娜一起回去吧。”

一路上喬安娜難得沒有唧唧喳喳，倒是周肅先八卦了起來。如他所想，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對于感情的定位是很不成熟的。

“說的好像你很成熟似的。”喬安娜聽了“批評”低聲反駁，“你和那個女的都快談婚論嫁了，不還是分手了。”

那個女的，說起來确有此事。從鄉下支教回來，母親安排了幾次相親。其中有一個女孩兒，是保育院的護士，和周肅處的不錯。兩人戀愛了将近一年半，周肅遲遲沒有提過結婚的事情。女孩兒有些委屈，雙方父母也有些奇怪。後來，那個女孩兒問他，他說覺得還沒到結婚的時候。

那年，他已經錄取了博士，在對口的醫院有職位了。學術研究也小有名氣。這樣下去，物質上的東西很快就會齊全的。

“其實你沒想過和我結婚吧？”那人說，幾乎是紅着眼睛，“你對我很照顧。我提出的要求一般都不會拒絕，我發牢騷你也有耐心給我疏導幫我想辦法，別的人接近你也完全不為所動。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只是話比較少，愛的方式比較含蓄。所以我想你心裏一定是有所規劃的，直到有一天我理東西，看到你抽屜裏有一個盒子，裏頭是一個銀戒。”

那是很久以前何景言在某個情人節送他的，說是帶不帶都行就是留個兩人一起的信物而已。拿東西沒什麽特別，周肅自然沒有帶過。何景言也只是對外說是潮人飾品。可是他走了後，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忘記，把周肅的那只留在了公寓。

周肅搬了幾次家，清了幾次垃圾始終沒有丢，只是放在櫃子最深處不再拿出來。

“一開始我以為是打算給我的。所以我爸媽說你沒結婚的打算時，我不相信。我把戒指找出來，看了很久看到那戒指內壁裏刻着一串數字，是我不知道有什麽特殊含義一個日子。”眼淚已經忍不住從她臉上劃過，而周肅始終沒有解釋一句，“那盒子裏是一副對戒，另一只被一個人帶走了，也把你帶走了對不對？那你和我在一起做什麽？寂寞？無聊？湊合？”姑娘說着說着提頓了，像是想到了什麽睜大眼睛，“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和那個人很像？因為這樣，所以你對我不一樣？”

周肅是個混蛋，分手後母親氣的說他不孝，幼稚，要他快去和人家道歉，去提親。周肅不肯，周母拉下臉面去說情，最後也只是得到對方父母無奈的告知小輩的事情他們也搞不懂，沒事就別再往來了。

所以，他的确沒資格編排喬安娜的另覓新歡，畢竟她一直是倒貼。帶着這種遲到的人生思考，周肅對游玩興致怏怏。高博後來在問過他一次關于去留問題，周肅淡淡道準備博士後。

周肅自覺覺得人腦思維太多樣化，會因為思維上的不同造成許多沒必要的争端，相比之下無言的研究才真的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