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人世界
周肅離開老家時，來了一群親戚。見過的沒見過的，親近的隔閡的。就連剛出生的表侄子都被抱來了。何景言看着筆記本屏幕上的大合照，不知道該不該笑。
“好像畢業時候的全年級大合照喲。”他端來了早餐，想讓臭着臉的這個男人換個心情。
這是來自周母的郵件。周肅嘆了一口氣，默默回了信。合上本子，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眼神裏有些複雜的思緒。來這裏已經快9個月了。
每天每天大家幾乎都是在重複着同樣的日程，上班，上學；加班，泡圖書館。偶爾都有空了就到鄉下小住幾天，順便滾滾床單。
周肅覺得這樣的日子寧靜祥和得有些可怕。
“怎麽了？”這個想法吓得他忽然抱住了正在煎蛋的何景言，“還想來一次？”
周肅冷笑一聲，就算他想也沒那個精力。前幾日何景言兩個人都用力過猛了。
“馬上就要準備論文了。”周肅輕聲道。這洋洋灑灑地寫完後，就意味着他要回去了。何景言明白，但總是自欺欺人得沉浸在眼下的滿足中。
鍋裏的油滋滋作響，客廳裏卻是一片沉寂。這也許也是一種默契，在沒想好之前，心裏的激蕩都最好不要輕易說出來。這似乎成為了兩人現在不約而同相處的模式。
早飯後，周肅驅車把何景言送到了醫院停車場。偶遇同事，大家禮貌友好的打個招呼。
之前何景言還想避嫌，沒想到周肅倒是無所謂。有天晚上在自己車庫完事之後，何景言問他不怕別人知道麽？
周肅想了想，也覺得有些奇異。在這裏他從未擔心過別人知道二人的關系。
“你怕麽？”他反問。
何景言埋在他頸窩的頭，微微顫了一下，切得一聲道：“我無牽無挂，怕什麽。你不在意我就不在乎啊。”
是啊，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這一天周肅腦子裏有了一個想法。
“The Bay”何景言對于周肅會突然預定這麽貴的餐廳表示詫異。雖然當初的确是他說的想去嘗試一次，但總感覺哪裏不太對，“你論文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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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寫。”
“找工作了？”
“沒……暫時孩子啊研究所。”
周肅打好了領帶，轉身看着這個還穿着睡褲的男人不禁好笑：“幹嘛，不能請你吃飯啊？”
何景言一臉你不要騙我的樣子，微微搖頭：“不是……不太像你會做的事情。”
是嗎？周肅想了想，好像是的。興致一起，一把抱過何景言狠狠地啄了一下何景言的嘴，道：“我以前也不太像會喜歡男人的樣子。”
周肅雖然面無表情，但何景言還是看到了他眼裏的嘲笑，紅着臉推開他，喃喃道：“怪我咯？”
兩人約好了晚上七點半。休息室裏朱利安還新奇地打趣：“怎麽，今天是二位結婚紀念日？”
“滾。”何景言白他一眼。
朱利安一手捂胸，做出難過的表情，嘴裏念叨：“養大的鴨子被別人抓走咯！不要我咯！”
從醫院到餐廳，開車只要半小時。何景言先到了，報了周肅的名字，領班帶他饒了較裏頭的位子，沒什麽人，靠窗，能看到山景。這樣更好，畢竟兩個男人的約會不适合太大庭廣衆。
周肅到時，顯得有些匆忙，遲到了五分鐘。何景言撐着頭喝着餐廳附贈的飲品，吐槽道：“周醫生，生命的每一秒都是寶貴的！怎麽遲到了！”
這是上周的某個早晨，被周肅折騰一晚腰都直不起來想賴床時被周肅訓斥的話。周肅本來還覺得抱歉，被這麽一頂反而理所當然地無視他。
這餐廳是吃海鮮的，食水看山，別有一番風味。
“你好像對這邊的菜很熟啊？”何景言還是很好奇他怎麽突發奇想了。可周肅就只是說想請他吃飯而已。
點菜的時候幾乎都不動腦子。雖然晚餐也的确沒有太多選擇。
服務員上了主食，是何景言喜歡的海魚配帶仔，盤子上還有醬料勾勒出來的抽象珊瑚。何景言嘗了一口，露出滿意的表情。忽然窗外的山間小道邊亮起了淡黃色的燈。
“恩，好神奇。”好山好水好吃的，貴還是有貴的道理。
周肅似乎也特別喜歡，他朝服務員使了個眼色，淡淡道：“是啊。”
第二口才下去，忽然窗外冒出兩個人，默默把落地窗給打開了。
何景言被吓着了，茫然得看了看周肅，有看了看外頭：“這其實是門？”
沒想到室內的燈光也暗下了，不知哪裏傳來鋼琴聲。
周肅在何景言呆若木雞的眼神下起身，略顯局促地走到草地上。方才的服務員都消失了，只留下二人。
“咳。”周肅清了清嗓子，現在的他穿着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裝，面對自己最想要攜手的人，嚴肅的臉上仍然是有些發熱，“小言。”
他輕聲喚道。何景言很少從周肅嘴裏聽到這個昵稱，果然和想象中一樣，帶着一種甜膩的味道。
“我們認識了二十幾年了。雖然相處的有些曲折……”周肅幾乎是背書般地再說這些，但何景言其實也沒聽進腦子裏，“我想我希望我們會這樣一直一起，走接下去的路……”
何景言條件反射地微微張嘴，周肅身後得小山路看不到盡頭，由明到暗。而此刻，這個點，他深愛的人正在等他一起去探索。
“我們結婚吧。”單膝跪地，捧着戒指，鮮花和音樂。何景言從沒想過這個人會用這麽土俗的方式求婚。不，他根本沒想到他會求婚。如果是個女的他估計也就随便喊一聲要結婚就結婚了，而現在對着何景言這個男人，他俗到家了。
何景言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點頭，反正他看到周肅笑了，周圍傳來鼓掌聲。他單膝跪地為他戴上了戒指。
何景言摸索着無名指上的新鮮事物，這個款式他認識。大學時他曾說過喜歡的系列，他一度想買一對尾戒，或者配上鏈子做項鏈。但那時周肅沒同意。
沒想到他都記着。原來，這些年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念想，周肅也想念着他。這種由眼睛傳達到內心的感悟，比耳邊的甜言蜜語更讓何景言感動。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現在微紅的眼睛，微微上揚的嘴角落在周肅眼裏甚是誘人。
他顧忌外人在場沒有親吻他的男人，緊緊地抱了一會兒。
“夜色正好。”感受着懷裏的這個溫度，何景言這樣想到，不禁留下了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