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文宣門外,趙雲戚回首看向後方的鎬都。護國寺供奉着歷代為國為民犧牲的将士,而寺內的護國塔則是城中最高的建築,趙雲戚仿佛看到葉塵逸站在塔頂看向北面,與自己遙遙相望。趙雲戚扶正盔甲,心中暗自決定,定要将噠塔趕回涵禦關以北的草原去,如若必要,哪怕自己常駐涵禦關,也要為他守住這“大銘”的疆土。
“少将軍,該啓程了!”作為趙雲戚的副手正四品的骠騎将軍段偉宏驅馬上前,出聲提醒道。
趙雲戚回頭看到鐘國公帶領群臣已回到文宣門內,而父親已經領兵向北行走,好在自己在隊伍的中間,才不至于被人發現異樣,收斂自己的情緒,驅馬前行。此去樊城,是要保家衛國的,自己不能因一己之私而害了整個部隊。
大軍一路疾行,很快就行至防城,點齊兵馬之後,兵分兩路,一隊由趙敏軒将軍按目前的行走路線前往樊城,另一隊由趙雲戚帶領繞路于沙漠腹地直奔涵禦關,噠塔部族雖骁勇,但人數較少,所以他們既要前往樊城攻擊,那麽留在涵禦關的人馬就不會多。趙雲戚只要擊殺守關的将士,就可以與趙敏軒形成合圍之勢夾擊攻打樊城的噠塔部族的大隊人馬。
天色漸黑,趙雲戚命令兵士就地安營紮寨,埋鍋造飯。越接近沙漠,越是要休息好。據說沙漠中有一種名叫“沙狼”的動物,與普通狼的區別在于,它們比較高猛,壯實,并且十分耐旱,擅長途奔跑,并且嗅覺非常之靈敏,專襲擊人類。所以趁着此刻還未到達沙漠,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是夜,風透着滲入骨髓的冷,趙雲戚将頭盔抱在懷中,撫摸着上面紅色的璎珞,這是那人親手幫自己帶上去的,看着天上的明月,朦朦胧胧中似乎變成了那人的臉,趙雲戚苦笑,今日元宵呢,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此刻的葉塵逸也是同樣,屏退衆人靠在“甘雲宮”外偏僻一角,手中執碧玉琉璃杯,對着明月遙遙舉杯,好似與那人對月飲酒一般。将杯中物一飲而盡,葉塵逸仿佛又看到了那個身穿銀白铠甲的少年對着自己淺淺一笑。葉塵逸對着孤月淡然一笑,作為将軍,雖戰死沙場是榮耀,但葉塵逸此刻卻對着孤月許願,只願他平安歸來!
兩人雖不在同一地方,但姿勢卻是相同的,也做着同樣的事情,兩人對着明月淺笑。夜寒露重段偉宏也上前,“武安将軍,明日還要趕路,早點休息吧!”同一時間的鎬都皇宮,李安上前将帝王請回了“甘雲宮”內,明日一早還要早朝。
李珏苒的母親帶着她走進了“洛雨閣”坐在靠窗的位置,掀起暗色繡着國色天香的牡丹的棉質窗簾一角示意女兒看向外面的人群,“那個穿天青色棉袍,腳蹬黑色棉靴的那名男子,看到沒?”
汪氏打聽到今日花燈會上張家二公子張嵘淵會與好友一同前來古河街賞燈,所以她就早早的訂了這個位置,以便女兒能夠見上一面,一表人才的張嵘淵或許就入了女兒的眼,那樣她的心裏也會有所期待,不會整日這樣悶悶沉沉的。
李珏苒以白色錦帕遮顏,垂首看向窗外,雖然天色漸黑,但花燈遍布,下面街道乃是一片燈火通明,所以檀木冠束發,星目劍眉的張嵘淵立刻入了她的眼。李珏苒右手放置在胸口處,因為此刻她的心跳已經不受她的控制。不知旁人對他說了什麽,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溫和且隽秀,李珏苒覺得,這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如意郎君了,雙頰微紅的向母親點點頭,汪氏這才将簾子放下。
張嵘淵感受到那道含羞帶怯的目光消失後,才擡首看向剛剛還打開過的窗子,嘴角止不住的挑起,他未來的岳母真的帶她來看自己了,也不枉自己費盡心思散布出今日行程的安排。看來,他的小新娘對自己還算滿意,這樣就應該不會再排斥與自己想見了吧。每次去李府拜會,她都會找借口不見。“大銘國”對于未有婚配的女子還是比較嚴格的,但對于已定親的男女雙方會面卻很寬松,約自己的未婚妻游個湖,賞個花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因為以前兩人未曾見過面,不知她心裏是怎麽想的,或許是怕自己太令她失望吧,所以一直不肯明着與自己想見。
“嵘淵,什麽事情這麽開心!”一旁玄色錦袍的少年轉頭就看到張嵘淵帶笑的臉,雖然之前也笑了,可是都不如此刻的笑容真實,發自內心。所以玄衣少年直接開口詢問。
“去‘緣來閣’,我請客!”張嵘淵大掌一揮,今日高興,邀這群朋友去飽餐一頓,提前打點打點,省的洞房時打擾自己。
一群人鬧鬧哄哄的離開古河街,朝着“緣來閣”所在的古城街行去。
翌日。趙雲戚帶領兩萬兵士與一萬趙家軍向着沙漠行進,而同一時間的趙敏軒率領其他五萬人馬趕至樊城,正值噠塔部族再次攻城之時,剛好解了樊城的燃眉之急。
看着噠塔部族逃到樊城以北,他們部族駐紮的地方,樊城守将康林打開城門迎接大軍,将趙将軍請進城內,“此次多虧趙将軍前來相救,噠塔攻城已經不下十餘次了,援軍若再不來,末将就要守不住了!”
說着說着,這個七尺高的漢子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如若真的被噠塔攻入城內,苦的是城內百姓。他們定會燒殺搶掠,将掠奪的食物資源運回他們的部族,供他們的族人享用。城內百姓還能有活路嗎?大家都知這個理,所以死守樊城半月,如今等到了援軍樊城駐軍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樊城’乃大銘的最後一道防線,康将軍放心,噠塔想要攻破樊城,只有從我趙敏軒的屍體上踩踏過去!”趙敏軒說完,便召集了各路将令前來守備府開軍事會議。
“趙小将軍,會直接攻打涵禦關,這會應該快要踏入沙漠地帶了!”趙敏軒看了衆将一眼,“等他收複了涵禦關,就會與我們形成合圍之勢,夾擊攻城的噠塔部族,所以我們只要守樁樊城’,如若在這段時間內擊敗噠塔部族就再好不過了!”
“趙小将軍,他真的可以嗎?”一位身穿深色铠甲的将軍忍不住發出疑問,趙小将軍雖之前平西南叛亂,但此次面對的是彪悍的噠塔族,他真的可以嗎?還有,“此次領隊的是噠塔的三皇子赫爾琪,留守涵禦關的是五皇子赫爾玺,兩人皆是能征善戰之輩,草原的部落都被這兄弟倆收入囊中了!”
“本将相信武安将軍!”趙敏軒其實是一個護短之人,再說身為趙家人,從小熟讀兵書與祖宗留下來的實戰手冊,再說西南叛亂,年僅一十九歲的趙雲戚的功勞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會被今上封為正三品的武安将軍,成為大銘國史上最年輕的的将軍,“王将軍此言,是不相信陛下嗎?”
“臣不敢!”發出疑問的王将軍即刻誠惶誠恐的跪地。
“起來吧!你們要相信陛下!”趙敏軒說完就離開了,他要去安排兵将守城,原“樊城”駐軍都已疲憊不堪,他們的神經繃得太緊也太久了,急需休息。
帶着足夠的水與食物,趙雲戚一聲令下,全部人馬終于踏上了沙漠,“萬萬不可掉隊,我們人數較多,沙狼不會襲擊,但是百來人的小隊,沙狼是不會放過的!”趙雲戚騎在馬上,巡視一圈,然後大聲說道,從頭到尾都交代一遍。
“是!”聽着士兵氣勢如虹的聲音,趙雲戚滿意的笑了!
就在進入沙漠第三日,騎馬走在最前方的趙雲戚發現了百十來頭的沙浪群,看着四散逃散的狼群,趙雲戚做了個大膽的決定,他決定為士兵們改善下夥食,随即點了五百人前去。其餘人馬原地休息,不顧段偉宏的勸阻,自己帶領那五百人齊齊奔向前方狼群所在的位置。
兩方對峙,沙浪群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男人,終于知道逃跑是不行的,于是一只狼嘯一聲,沙浪群停下四散奔逃的腳步,團團将一頭體型明顯龐大的雪白的沙狼圍住,很顯然,那是頭狼。趙雲戚抽出長劍,指揮兵士将狼群圍住,他就不信五人一頭狼,會收不了它們。
經過一番血拼,五百人的隊伍有一百來人或多或少的受了傷。趙雲戚看着他們衣襟上染的血,終是爆發起來,飛身而起直取頭狼首級。血,濺了他一身一臉,但好在頭狼被滅,沒有了頭狼的指揮,狼群漸漸慌亂起來,很快就被全部絞殺。
“是我估算錯誤,害的大家受了傷!”趙雲戚對着受傷的士兵深深一禮!
“不怪将軍,我們是自願的!”所有人異口同聲的道,“我們嘴裏都淡出鳥了,我們謝謝将軍給我們改善夥食!”
趙雲戚看着這一群不作假的友善面孔,露出了自出發一來最真摯的一個笑容,命令其他人将狼群的屍體全部拖回,“今夜烤肉!”
“哦~哦~哦~~~~~~~~~~”
“吃肉吃肉~~~~~~~~~~”
大家一起歡呼起來,幹勁十足的将足足一百二十五頭狼的屍體全部拖回了大軍所在的地方。今夜,沙狼軀體龐大,這些狼肉足夠每人吃上一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