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帝王不顧衆多百姓的目光,自牽了趙雲戚的手往禦駕方向行去,而趙雲戚所騎的駿馬則是被帝王身邊的侍衛牽了過來。“陛下,這于理不合!”站在帝王的禦駕之下,趙雲戚不肯上前,只是與帝王雙目相對,口中有些含糊的說着。
半晌之後趙雲戚終于率先敗下陣來,他的手被帝王緊緊攥在手心中,連拉帶拽的被他牽上了馬車。雖然是微服時的禦駕,但也帶着明顯的皇家标識,不然這鎬都的百姓都是如何知曉的。
“雲戚,我很想你!”禦駕之內,葉塵逸攥着趙雲戚的手一直未松開,看着那張變得有些粗糙的容顏伸出左手自然而然的撫了上去,雖說變得有些紮手,但好在有了實感,再也不是午夜夢回時的幻影了。
自從帝王牽起了雲戚将軍的手,李安就知道帝王是不打算韬光養晦隐藏自己的感情了,雖然朝中那些成了精的大臣都知道帝王一直拒不立後的原因是因為某人,但帝王一直從未言明。李安可不想礙眼的守在馬車內,他自然是十分有眼色的在外駕車,聽着裏間傳來帝王的淡雅聲音。
“恭送陛下!”馬車緩緩行駛的時候外面傳來百姓的聲音,而葉塵逸卻無暇理會,因為他還有重要的事情,他的手一直未從趙雲戚的臉頰上放下,聲音中閃過一絲心疼,“你瘦了,也黑了!”
“陛下,”他們之間相隔了太久的時間,讓趙雲戚一時不能将那個萦繞于心的名字換出口,剛想要再說些什麽,卻被葉塵逸一掌捂住了嘴,“噓,不要說話!”
葉塵逸松開手,看着趙雲戚因為忙于趕路而疏忽了的胡茬,突然之間輕笑出聲,只是笑着笑着眼淚給流了出來,趙雲戚手忙腳亂的想要幫他擦幹眼淚,卻發現自己從未有随身攜帶帕子的習慣,想要用衣袖幫他擦一擦,等到胳膊伸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早已不是在京中那會的绫羅綢緞,雖然還是細布縫制的衣裳,但畢竟質地粗糙,怕将他的皮膚蹭破。
但是葉塵逸完全沒有在意,直接将頭底下,在趙雲戚的衣服上抹了抹眼淚。趙雲戚的衣服質地雖不柔軟,但好在他是清晨從驿站出發前換的幹淨衣裳,雖然一路疾行,風塵仆仆,但好在灰塵不多,葉塵逸的臉上只有淺淺的灰塵,卻讓趙雲戚忍不住輕笑出聲,低聲喚道:“塵逸!”
趙雲戚終于伸出手,輕輕的擦着葉塵逸臉上的灰塵,還好,輕輕的兩下之後,葉塵逸的臉終于恢複如初,葉塵逸再也忍受不住,傾身向前,吻上了趙雲戚的唇。唇與唇輕輕觸碰,好似彼此間在試探着什麽,終于葉塵逸最先忍受不住,用粉色的舌撬開了趙雲戚的唇,緩緩的試探性的伸了進去,二人忘情的吻着,外面的李安甚至能夠聽到他們粗重的呼吸。
直到葉塵逸快要透不過氣來兩人才分開,畢竟趙雲戚是武将,習武之人閉氣的功夫自然要比一般人時間久得多,這點葉塵逸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他不願離開,還是與趙雲戚以額相抵,口中卻惡趣味的說着,“雲戚親吻的功夫如此之好,是找人練習過嗎?”
“陛下,臣的心中只有陛下一人!”雖然知道葉塵逸說得是玩笑之語,但趙雲戚還是忍不住正色道,“臣也只有與陛下一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葉塵逸本就是玩笑之語,卻沒曾想得到了趙雲戚如此類似于表白的話語,星目中一時間有隐隐淚光閃過,竟再次傾身将趙雲戚撲倒,這次直接将對方撲到了鋪着涼席的車廂內,擡首吻了上去。
等葉塵逸再次擡頭看向趙雲戚的時候,卻意外的在趙雲戚小麥色的面上看到了一絲紅暈,雲戚面皮較薄,若是從前,肯定都紅的能夠滴出血來,只是現在面色變黑,不那麽明顯了而已。葉塵逸想過,雲戚他定然會變得與以前不同,畢竟邊關風沙較大,條件較為艱苦,但沒想到他的變化是如此之大,除了心疼就剩下自責了,後悔自己沒有早日下旨将他調回京都。
“陛下,将軍府到了!”馬車內情意正濃時外面傳來了李安小心翼翼的聲音。聽到李安的話,趙雲戚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他沒想到帝王會如此細心,知道自己肯定擔心母親的身體,直接将自己送了回來。
遠遠看到帝王的禦駕,大将軍府的侍衛就一路小跑進去禀告了。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趙雲戚在葉塵逸不舍的目光中率先下了馬車,兩旁的侍衛看到自家大公子,一時間都愣住了,還是趕車的李安輕輕的咳了一聲,那些侍衛才回過身來,對着馬車單膝跪地請安,“參見陛下,見過将軍!”
“平身!”葉塵逸也不管趙雲戚剛剛的叮囑,徑自掀了簾子走了出來,對這底下跪着的衆多侍衛揮手示意。李安看到此景急忙站在馬車下面将手伸給葉塵逸,葉塵逸看着另一個侍衛放好腳凳之後才扶着李安的手緩步而下。就在此時,趙敏軒大步走了出來,對這葉塵逸躬身,“臣叩見陛下!”說着就準備撩起衣袍跪地行禮,葉塵逸快速兩步扶住了他彎下的腰,“姑丈無需多禮!”
“父親!”葉塵逸話音剛落,趙雲戚已經跪在了趙敏軒面前,泣不成聲。趙敏軒之道是帝王來訪,卻并不曾知曉兒子已經回來了,按照一般的路程計算,雲戚他還得三日左右才能到鎬都,想來兒子定是日夜兼程的趕了回來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兒子,趙敏軒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也是自己疼寵了那麽多年的兒子,他怎能不思念。邊關的苦寒即便趙敏軒親自體驗過,但也沒想到兒子變了這麽多,黑了,瘦了,也更加挺拔堅韌了。
“姑丈,”大門外的路即便在平坦,那也是堅硬的,葉塵逸有些心疼趙雲戚的膝蓋,所以便出言打斷了父子二人的交談,聲音淡淡的,一點也看不出之前見到趙雲戚的激動之情,“還是先行看望姑母的好!”
“是,是!”趙敏軒扶起趙雲戚,跟在葉塵逸的身後朝着內院的主院走去。韻寧長公主卧病在床思念兒子,這是趙敏軒上書葉塵逸的奏折中寫道的,雖然大家都知實情,但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得的,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大将軍忙着為卧病在床的長公主延醫問藥。
長公主雖說無病,但年紀畢竟大了,正午時分還是要卧床休息至少一個時辰的。趙雲戚回來的時候剛好趕在他母親午休的時間,剛剛下人來報帝王駕到,趙敏軒當時身在外書房,所以也未曾差人通知老妻。趙敏軒揮手示意謝嬷嬷帶着衆人悄聲退了下去,趙雲戚則跪在母親榻前,帶着哭腔:“母親,兒子不孝!”
葉青君在聽到趙雲戚聲音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處在夢中,直到趙敏軒上前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夫人,陛下來訪!”葉青君對于趙敏軒的聲音異常敏感,哪怕是在睡夢中,聽到趙敏軒的聲音也會立刻清醒。只見她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看了趙敏軒一眼,“我才剛剛夢到兒子,還未和他說上幾句話就被你吵醒了!”
“母親,兒子不孝!”聽到母親說出的話,趙雲戚更加的心疼,膝行兩步上前跪在地上,而手直接握住了母親的手。
“雲戚,我兒……”葉青君看到趙雲戚的一瞬間便泣不成聲,竟然不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話。只見她急忙掀開薄被從榻上起身,慌亂中穿起腳踏上放着的醬紫色繡着墨竹的繡鞋,将趙雲戚摟到懷中,伸手撫上他的面頰,一時間母子二人抱頭痛哭,趙敏軒自然也被他們感染,三人一起跪坐在地上相擁哭泣。葉塵逸心道,幸虧他剛剛讓李安站在了外面,不然這等情形讓外人看去了,将軍的威嚴要是不要?
葉塵逸心疼趙雲戚想要出言打斷,但卻有些不忍心。雲戚他這幾年定是苦極了這才一下子爆發出來。還是趙敏軒猛地想起了一同前來的帝王,趕緊先将老妻扶了起來,葉青君自然也将自己兒子扶了起來,而後在趙敏軒的提醒下才朝着帝王福了一禮,“陛下!”
“姑母!”葉塵逸回了半禮,他知道此次能這麽順利的将雲戚召回,長公主在其中定然出了不少力。她既是雲戚的母親,也是自己的長輩,所以在葉青君垂首說着“不敢”的時候,葉塵逸輕笑了一下,“姑母當得侄兒這一禮!”
葉青君看着兒子風塵仆仆的模樣,随即安排他院內的丫頭小厮去燒水的燒水,準備吃食的準備吃食。趙雲戚已經成年,所以早在他去邊關之前就搬到了前院居住,因為确定了自己的心,趙雲戚也将身邊的大丫鬟都配了人嫁了出去,只留下未上頭的小丫頭與小厮,再就是他的乳母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