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妹她馳名雙标 在想許哥哥?
應織抱着曲奇盒,僵硬地坐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敢動。
她甚至不敢擡頭看許歸故,生怕自己的眼神和表情暴露了什麽,也生怕許歸故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她只能低着頭,直着背,任憑許歸故靠近自己、挑了塊曲奇、再坐直身體。
直到許歸故離她沒有那麽近了,應織才覺得自己勉強可以呼吸了——
如果許歸故一直保持着剛才那麽近的距離,她大概真的會窒息而死吧。
許歸故卻似乎只是調侃她一下,坐直了身子後,慢悠悠地把那塊曲奇送進嘴裏,兀自咀嚼了起來。
KTV裏的光很昏暗,應織又始終低着頭,只像是很不安于這個嘈雜的環境一樣,所以周圍幾個人都沒有看清她的表情。
萬陽羽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許歸故:“真是行了你,跟應星辭較勁還真上瘾了是吧?”
郁林也說:“就是,明裏暗裏較勁也就算了,這回連妹妹都要給人搶了可還行?你說小應妹妹有親哥,肯定喜歡人親哥啊,幹嘛更喜歡你?”
許歸故只是帶着笑吃着餅幹,也不講話,還轉頭看了一眼應織。
應織這會兒才慢慢放松了下來,正準備什麽也不說地就熬過這part,卻聽見拱火上瘾的郁林還問她:“是不是,小應妹妹?”
剛才沒說話的許歸故這次卻笑着開了口:“行了啊你,幹嘛呢這是。”
郁林義憤填膺:“我今天必須得從小應妹妹這裏聽見一句拒絕你的話,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女生能拒絕你這張臉!”
沉默了兩秒。
萬陽羽說:“雙重否定表示肯定,不相信有女生能拒絕=認為所有女生都不能拒絕。”
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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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逐漸邏輯崩盤:“是嗎?但是我只用了一個否定啊?”
萬陽羽一臉看傻逼的表情,“但是拒絕也是否定的意義啊!你到底學過語文沒?”
郁林:“但這就不是雙重否定句!”
……
兩個人就這麽一個無比幼稚的問題争辯了起來,許歸故偏頭看他們一眼,輕嗤了一聲。
“诶不對啊。”
郁林突然想起來什麽,回到了主題上,“我那次跟李灤聊起什麽來着,他跟我說應星辭他妹妹特別崇拜應星辭,應星辭還就這炫耀了好幾次呢。哦對,李灤說當時應星辭還舉例論證了。”
“舉例?”萬陽羽問。
“嗯,說他妹妹跟他穿一個牌子的衣服,讀一樣的學校,玩一樣的游戲,還……”郁林回憶了一下,猛地一拍手,“還讨厭同樣的人!”
萬陽羽:“啊?應星辭讨厭誰?”
“……”
郁林跟萬陽羽同時看向了許歸故,又看了看一旁坐得乖乖的應星辭親妹,最後再次把目光移到了許歸故身上。
三秒後。
萬陽羽表面同情實則幸災樂禍地拍了拍許歸故的肩膀,嘆了口氣:“我心滿意足了。”
郁林也跟着一聲喟嘆:“能看見有女孩子讨厭許歸故,我此生別無所求了。”
許歸故:“……”
他似乎終于忍不住了,低笑着罵了一聲,“靠。”
一頓,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應織,“剛才許哥哥不小心爆了粗口,你不要學,聽見了嗎?”
應織乖乖點了點頭,又瞄了瞄許歸故,低聲辯解:“其實我最崇拜的人是你……”
“什麽?”
拿着麥唱歌的人正好唱到副歌部分,音響的聲音猛地變大,許歸故沒聽清楚小姑娘說了什麽,再問了一遍。
“……”應織哪還有什麽再說第二遍的勇氣,她搖了搖頭,又抿了一口可樂。
然後猛地皺起了眉頭,苦着一張小臉——
果然,哪怕是偶像給的潔廁靈,本質依舊是潔廁靈TAT
她正盯着那罐可樂暗自發愁的時候,拿着麥的一個女生正好唱完了這首歌的最後一句歌詞,歌曲播放到了尾奏部分。
那個女生就這麽拿着麥走到了他們這邊,隔着茶幾:“許歸故,你要唱什麽歌?我給你點。”
郁林“哎喲”了一聲,“幹嘛呀饒青青,我跟萬陽羽都坐着呢你也不問我們,就問歸故想唱什麽?”
萬陽羽也附和:“可不是嘛,我跟你講啊饒青青,你別問他了,問也是白費力氣。許歸故哪會唱歌?不如你問問我倆想唱什麽歌,讓哥給你來一首。”
饒青青也沒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找你們唱歌有什麽意思,要找就找許歸故啊。”
她又看向了對面的慵懶少年,再問,“你唱歌嗎?”
——許歸故慣例都是不唱歌的。
他們班聚來KTV,許歸故永遠都是那個旁觀者,不管誰問他唱什麽歌他都不肯開口,所以郁林跟萬陽羽都堅定無比地認為許歸故五音不全。
許歸故擡眸看了看饒青青,散漫地笑了笑:“不用了。”
應織不做聲地看着這一幕,有點失望又有點說不出來的高興。
失望于沒能聽見許歸故唱歌,又高興于他拒絕了饒青青的邀請。
這位學姐是那麽大大方方的女孩子,就連她都覺得很羨慕——她連第二遍的“我最崇拜的是你”都不敢說。
許歸故卻突然撇過頭看了一眼應織:“怎麽了?”
小姑娘有些不自在,卻裝得很感興趣、像只是單純八卦一樣,“原來許哥哥真的不會唱歌啊。”
——沒關系!
不會唱歌!也!很!可!愛!
許歸故單挑了挑眉,轉過頭問饒青青:“下首歌是什麽?”
饒青青:“啊?我看一下……一首日文歌,米津玄師的《Lemon》。”
許歸故問應織:“喜歡嗎?”
應織被問得一個懵逼,但是人很誠實:“喜歡。”
“行,”許歸故懶洋洋地站起了身,從饒青青手裏接過話筒,“那就這首了。”
“……”
這邊安靜了幾秒之後,郁林和萬陽羽同時“卧槽”了一聲,許歸故卻淡淡地瞥過來一眼,兩個人再次同時意識到還有應織在場、不能說髒話,連忙閉了麥。
但是閉麥的下一秒,郁林就又想起來了現在的情況,忍不住了:“卧……的天!許歸故你要唱歌?我沒聽錯吧?”
許歸故輕笑了一下:“這麽值得意外嗎?”
萬陽羽:“太特麽……啊不,太意外了!沒必要沒必要啊,不會唱歌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對不對?別在我們小應妹妹面前丢了臉。”
他們這邊鬧的時間有點久,已經切到了下一首歌,正放着原唱,米津玄師的聲音透徹幹脆。
在場大多數人都聽過《Lemon》,這會兒有幾個正跟着旋律抖着腿,仿佛把這首歌當成了現場的BGM一樣。
那圈玩着桌游的人裏卻突然傳出來一道應織分外熟悉的聲音:“誰點的歌?沒人唱嗎,你們這是在KTV聽歌?”
應織抖了一抖。
饒青青深深地看了一眼應織,揚聲回答應星辭:“我們點的,許歸故要唱,很快就好。”
“許歸故”三個字一出來,方才還百般熱鬧的包廂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玩桌游那幾個人都愣了愣,最後齊齊看向了這邊站着的許歸故。
還有壓低了的小聲議論。
“我靠?許歸故要唱歌?怎麽回事兒?”
“我剛才好像看見了,是饒青青走過去問許歸故想唱什麽歌來着,許歸故竟然真的答應了!他們倆該不會有什麽吧?”
“饒青青可能對許歸故有那麽一點意思,但許歸故之前看起來不像是喜歡饒青青啊?”
“但他之前不是誰問唱不唱歌他都不唱嗎,今天怎麽了?我還以為他是覺得唱得不好聽所以不肯唱呢,這一挑戰就是一首日文歌?他會日語嗎?”
“別多想好吧,人許歸故沒準就是單純喜歡這首歌而已。”
……
已經有人手疾眼快地把這首歌切掉再點了一遍,又先點了暫停,等着許歸故唱。
許歸故卻已經拿着話筒走到了大屏幕前面,看着坐在陰影裏的小姑娘,又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依舊什麽也不知道、滿不在意的應星辭,帶着幾分不自知的挑釁開了口:“這首歌唱給一個很可愛的小妹妹聽,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證明一下——”
他慢悠悠的,“我比你哥哥唱歌好聽。”
應織一頓。
下一秒,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猛地低下頭來,眼眶已經悄然濕潤。
她眨了眨眼睫,努力讓那眼眶裏的水快點幹掉,嘴角卻是拼命上揚着的。
應織想,她真的滿足了,有朝一日能聽見許歸故說唱一首歌給她聽,真的就此滿足了。
可她又有些貪婪,想着許歸故能不能不要對別人這麽好,許歸故能不能對她特別一點、再特別一點,能不能只唱歌給她聽。
萬陽羽注意到了應織似乎有些情緒波動,順口問:“小應妹妹怎麽了?不開心?”
應織一癟嘴:“才沒有!”
萬陽羽:“……”
怎麽總覺得跟剛才那個在許歸故面前、乖巧得像個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兒,不太一樣了呢???
而那邊本來沒怎麽在意的應星辭:“……?”
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太對?怎麽總覺得許歸故是在內涵什麽東西?
其他沒發現應織的人也都一臉懵逼,不知道許歸故這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許歸故朝着剛才暫停的同學點了一下頭,那位同學立馬明白地比了個OK,在點歌機上按下了播放鍵。
應織緊緊地盯着大屏幕前的那個人,百感交集。
又激動又感動又快樂又……
她太緊張了,她在想許歸故唱歌會是什麽樣子的,緊張到應織忐忑不安地按着沙發,把沙發皮深深地按下去了一大截。
伴奏響起,許歸故開了口。
“夢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境該有多好)
未だにあなたのことを夢にみる(至今仍能與你在夢中相遇)”
兩句歌詞一出來,整個包廂都暗自沸騰了。
這首歌很多人都聽過,但是許歸故唱出來就和原唱完全不是一個味道。
許歸故的發音有些發懶,一些地方處理得很黏連,便給這首歌加上了本來沒有的缱绻意味,是獨屬于許歸故的最漫不經心的溫柔。
他唱歌時的聲音比他平日裏說話更低一些,日文的發音并不算多麽标準,只是聽得格外舒服。
比原作更安靜,更低迷,更……
讓人無法自拔。
應織剛才好不容易幹涸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她咽動了一下,朦胧的光和世界裏如今全都是他一個人。
她又吸了吸鼻子,只專心地聽許歸故唱歌,然後又猛地想起了什麽,手忙腳亂地打開了手機錄音。
許歸故帶着輕淺的笑意,原本有些苦澀微酸的歌從他嘴裏唱出來,卻只讓人心髒跳得愈來愈快愈來愈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告訴他——
想把所有的所有,都賠付給他這一秒的纏綿和溫柔。
應織對這首歌挺熟悉的,許歸故唱到其中一句的時候壓了壓聲線,把原本不怎麽長的尾音加了個轉。
唱歌的許歸故實在是太有魅力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多麽的光芒萬丈、多麽讓人移不開眼。
本就已經不怎麽理智的應織,差點因為這句尾音失了魂。
她看向屏幕,看那句歌詞
——
今でもあなたはわたしの光
時至今日,你仍是我的光芒。
為了避免應星辭發現自己,在許歸故唱完歌之後,應織就說自己要走了。
許歸故不太放心她:“自己一個人回去嗎?我送你回家吧。”
應織想答應的。
但她覺得今晚已經足夠迷醉,她再跟許歸故待下去,可能就……
真的失了魂了吧……
她晃了晃手機,乖乖的:“俞洛也在這,他跟剛才那個男生一起來唱歌的。我跟俞洛家住得很近,跟他一起回去。”
許歸故依舊不放心,把她親自送到俞洛跟前才罷休。
路上,許歸故還問她:“你跟俞洛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
應織抱着那罐沒喝完的可樂、沒吃完的薯片和曲奇,點了點頭:“一起長大的。”
許歸故揚了揚眼尾,沒說話。
回到家裏已經有些晚了,俞洛看應織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便什麽也沒多問,只叮囑她早點睡覺。
應織失魂落魄地應了一聲,洗了個澡癱在了床上。
其實該睡了的,明天上午還要去上補習班,下午還有卷子要做。
可她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今天的許歸故,跟她說要她叫哥哥的許歸故、給她開可樂的許歸故、唱歌的許歸故……
在燈光裏明明滅滅,最後全是光芒、永遠都是光芒的,許歸故。
應織摸出來手機,點進跟許歸故的聊天框,放大他頭像看了一眼。
然後又打開網易雲,把那首《Lemon》找了出來。
聽了三遍後,應織睜開了眼,在評論區發:
“十六歲的有一天,在這首歌裏想他。”
發出去的那一瞬間,應織自己都愣了愣。
她從來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在她的人生裏好像只有前進再前進,所以活得潇灑又快樂。
可至少現在,這個深夜裏……
應織覺得自己,在想他。
剛準備收起來手機,應織突然發現自己的評論被回複了,是一個陌生人:
“小妹妹快睡吧,十六歲的想不想都是假的。值得你喜歡的人自然會主動給你發消息,好好學習才是硬道理。”
應織盯着這句話看了很久。
……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哦。她今天只是被蠱惑了,十六歲的想不想哪有分寸?
許歸故只不過是照顧了她幾分而已,對他而言,自己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啊。
她驀地寬了幾分心。
卻突然聽見手機“叮”地響了一聲,應織瞥了一眼。
【許歸故:應織同學睡了嗎?】
應織一愣,“蹭”地坐起了身。
她一瞬間心跳如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最後咽了咽喉嚨回過去:
【應阿織:沒呀。】
下一秒,手機屏幕界面從微信聊天,突然切換成了語音通話。
應織怔怔地看着許歸故打來的電話,有些失措。
她猶豫了幾秒才接了起來,聲音裏有些遲疑:“喂?”
“怎麽還沒睡,在做什麽?”許歸故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了過來,隐約顯得含糊而溫柔。
“啊,在、在想……”
許歸故驀地輕笑了一聲,悠悠地調侃她,
“難不成,在想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