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喜歡你
一進大四, 幾乎所有人都忙了起來。
在大學時期思考了無數遍的前程問題,全都在這一刻歸為現實。
應織私下裏查了很多關于大四和經管院的消息,一天天的憂心忡忡。
就連打電話給她的俞洛都能聽出來她語氣裏的沉重, 問她:“你姨媽連續來了半個月嗎?”
應織:“我姨媽來沒來半個月不知道,你已經死了半個月了。”
俞洛:“……”
俞洛:“那你在沉重抑郁什麽?”
應織嘆了口氣:“就是……許哥哥大四了嘛, 我看別人好像都很忙的樣子, 我哥申請出國, 天天被中介催着填文書。還有我哥那些室友, 早早地就開始泡圖書館準備考研、再或者去找工作了,為什麽許哥哥這麽閑?還總是問我要不要出去玩,他都大四了, 一點兒也不忙嗎?”
俞洛沉思了幾秒。
應織竟然生出了幾分不該有的期待,期待着俞洛能幫她解決解決問題。
俞洛:“可能是等着你養他吧,所以應織你要好好努力知道嗎, 當個富婆才能讓你許哥哥過上好生活。”
應織:“……”
她“啪”地一聲就挂了電話, 內心只覺得自己見了鬼了,要不然怎麽可能會期待俞洛狗嘴裏吐出來什麽豪華呢。
挂了電話, 應織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百無聊賴地解鎖看了一眼。
【俞洛:真想知道就直接去問他呗, 你們兩個人難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話題嗎?】
應織翻了個身坐了起來,盯着這條消息看了很久。
Advertisement
【俞洛:不過他大概率是……】
等着俞洛說話大喘氣,應織懶得理他,按滅了手機。
手機連續震動了兩聲, 應織有些疑惑, 解鎖屏幕看了一眼。
一模一樣的兩條消息呈現在屏幕上。
【許歸故:保研了。】
【俞洛:保研了。】
應織:“……”
要不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吧?默契到這種程度了已經?
事實證明,保研了的人生的确很爽。
應織本來成績就很好,看到了許歸故保研後的生活狀态讓她更努力了一點。
——太爽了!
大四已經沒有了課程, 許歸故跟江斂舟的工作室也已經漸漸邁上了正軌,人江斂舟一天天地到處趕通告,許歸故倒是坐等收錢。
收了錢天天想着法子哄小女朋友開心,今天問小女朋友要不要喝奶茶,明天問小女朋友要不要吃蛋糕,後天問小女朋友要不要去游樂園……
萬陽羽跟郁林都被他逼瘋了:“你保研了不起?你有錢了不起?你有女朋友了不起?!”
許歸故眼皮都沒掀,來宿舍拿了之前漏下的東西,懶懶散散地倚在床欄處,一字一頓:“了、不、起。”
萬陽羽&郁林:“……”
所以,在大四的時候,別人一個個忙着考研找工作申請出國,許歸故一個已經有了工作的保研人士,悠閑得令人發指。
順帶還提前開了題,提前跟着導師做起了畢業論文。
#歸故快人一步#
應織往許歸故公寓跑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實在是不能怪她,許歸故總拿一些她抵抗不了的東西來誘惑她,什麽新做的甜點了、什麽新泡的奶茶了、什麽新買的裙子了……
還口口聲聲:“書房給你,我絕對不打擾你,你安心學習,可以嗎?”
……再然後。
事實證明吧,天上是沒有白掉的餡餅的。
想吃新做的甜點、想喝新泡的奶茶、想穿新買的裙子,就得……
應織氣喘籲籲地雙腿叉開坐在許歸故身上,把頭埋在他胸前,說話軟軟的卻又很堅定,透着對自己的懊惱:“不吻了,我累了。”
許歸故雖然現在沒有做下一步的打算,每次都是點到為止,連邊緣都還沒有過,但是自己該拿的福利的确一點兒沒少。
他壓着聲線,哄她:“乖寶寶,最後一次。”
應織差點又點了頭,理智掉線的前一秒,她的小手抵在了許歸故的胸前,奶兇奶兇的:“不行!”
順帶歪了歪腦袋想了一下:“明天我們出去逛街吧。”
……不要再在許歸故公寓裏待着了,真的太可怕了。
卧室的椅子上,卧室的床上,沙發上,書房的椅子上,客廳的地毯上……
應織要瘋了。
如果許歸故知道了應織在想什麽,這會兒只會告訴她:“你應該慶幸自己還小。”
要不然那些個地方……
就不只是用來接吻了。
看小姑娘快要惱羞成怒了,許歸故痛失明天的福利,嘆了口氣答應下來:“好,逛街。”
他看上去還有幾分委屈,眼角寫着失落,但仿佛萬事以女朋友的感受為先一樣,“我們織織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好不好?”
應織:“……”
她驀地就有些羞愧,甚至還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
畢竟她也能知道許歸故每次的反應有多大,但他次次都忍了下來,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去衛生間自己解決,有時候應織都有些心疼他。
現在接個吻而已,自己好像确實是有那麽一些苛刻了。
摸了摸鼻子,應織清清嗓子含糊地“好”了一聲,別開了頭。
許歸故眸子裏劃過一絲笑意,抓住一切讓應織愧疚的機會,問:“那……作為獎勵,現在能吻我一下嗎?”
……好像也不是不行。
所以等到應織被按着又親得頭暈目眩的時候,她開始了第一千零一次警告自己——
不要相信許歸故!
他就是個大騙子,絕對絕對不要相信許歸故!
不過事實證明,許歸故雖然在福利方面耍盡心機、讓應織小朋友防不勝防,但是他答應應織的事倒是都做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就接了應織去逛街,一切行程他都安排好了,一出門就吃到了熱騰騰的早餐,所有都是按照應織的口味來的,簡直比應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現在想吃什麽。
應織其實是打算買一件薄外套的,然而許歸故比人家店員還賣力,應織試一件他就誇一件,而且誇的句子都不帶重複的。
小姑娘本就生得好看,身材更是玲珑有致,許歸故自認完全沒有說謊,所以誇得愈發真誠。
……本來計劃裏的買一件薄外套,最後成了試一件買一件。
應織看着許歸故拎着的大包小包,驀地就有些失語。吸了最後一口奶茶,她把杯子扔進垃圾桶:“我去個衛生間。”
許歸故就點了點頭,靠在走廊的欄杆上等她。
等到應織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一個女孩子站在許歸故面前,許歸故懶散地微微歪着腦袋聽她講話。
只是應織一出現,許歸故就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目光落在她身上,剛才還沒什麽表情的臉頃刻間便帶了幾分笑意。
反差太大,那個女孩子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回過頭看了一眼應織,眼裏寫了幾分錯愕。
應織走近幾步,模模糊糊聽到那個女生講的話:“……竟然是真的?”
許歸故無波無瀾,漫不經心:“我沒必要騙你。”
女孩兒有些失語,好大會兒才聳了聳肩膀,語氣裏帶了幾分調侃和不易察覺的失落:“原來神明也有走下神壇的那一天啊。”
她又轉頭打量應織,應織雖不認識她究竟是誰,但也丁點沒失了場面,任她打量。
女孩兒走了之後,應織走到許歸故面前,問:“認識嗎?”
看許歸故的态度,大概不像是純搭讪的。
許歸故點了點頭,聽上去語氣有幾分懷念一樣,還摻雜着深思:“高中時的校花。”
應織:“……”
她微微眯了眯眼:“是很漂亮。”
許歸故瞥了一眼那個女孩兒離去的背影,竟然……
點了點頭。
應織:“……”
她不甚優雅地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就要走,懶得再理許歸故。
許歸故在她身後“噗嗤”笑了出來,“可我們織織是人間絕色。”
應織這些時日被許歸故給寵得無法無天了,明知道許歸故剛才是在逗她,也忍不住地不忿。
自顧自往前走,應織得了許歸故的誇獎也純當沒聽見。
而後……
應織就聽到許歸故在她身後揚了揚聲音,喊:“許歸故愛應織!許歸故愛應織!許歸故愛……”
應織完全沒想到許歸故會做出來這種事,眼看着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她哪還顧得着氣不氣的,連忙掉了頭回去,一把捂住了許歸故的嘴。
路人全都善意地笑開。
應織直跺腳:“你在亂說什麽!”
許歸故揚了揚眼角,“可是許歸故真的愛應織。”
小姑娘又羞又臊又開心,許歸故卻想起來點旁的。
他向來對于無關緊要的人事記性并不好,所以剛才那個女生走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時,許歸故甚至完全沒有認出來她是誰。
直到她自報姓名又提了高中的事,他才隐隐約約想了起來。
他剛才深思,只不過是想起來了校花對他的評價,她說——
許歸故是清冷的,是失真的,是仿佛和這個世界沒什麽瓜葛的。
好像以前的确是。
他讀高中時被剛才那個女生表白,女生問他:“許歸故,你難道真的不接受我嗎?我可是校花,跟我在一起你會被很多男生羨慕,我能滿足你的虛榮心,我可以帶給你很多你想要的。”
許歸故當時反問:“我想要什麽呢?”
校花頓住了。
許歸故也問過自己無數遍,他想要什麽呢?
自母親去世後他便一無所有,可他卻同樣什麽都不想要。
所以可以什麽也不介意,極少開心,從不生氣,被繼母針對也無謂,被誤解也從不辯駁。
他只是保存着最後一份溫柔,慵懶而自由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罷了。
所以總有人說,許歸故活在高高的神壇上,他俯瞰着這個世界,同情所有人,哪怕他才是那個經歷最過慘烈的人。
他們說,許歸故約莫就是那過于清冷的神明,人人仰望,人人不可求。
他大概是知道的,那個叫應織的女孩兒同樣從初見起就将自己奉若神明。
可那個小姑娘啊,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她闖進自己眼裏的時候是何種光景,勝過所謂天上一切美妙。
神壇的美妙是安靜的,祥和的。
唯有她,是鮮活的,生動的,輕而易舉帶給他最真實的感動的。
是以他心甘情願走下神壇,邀她将神明私有。
人間庸庸擾擾,可人間有了她——
從此不願做神明。
記起她有一次趴在自己身上,問:“許哥哥,我之于你是什麽樣的存在?”
許歸故閉着眼,沒答話,應織只以為他睡着了,鬧了一會兒後也蹭了蹭,安心地睡了過去。
可他那時候,只是想起來了小姑娘有一次給他聽的一首歌,歌詞裏這麽寫——
“忽然之間,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麽都沒有。
我想起了你。”
——《忽然之間》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