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淮之過 雕梁畫棟的宣政殿內,李……

雕梁畫棟的宣政殿內,李淮立在龍椅下首,專心致志地與朝臣議事。他今日總能感覺到父皇打量的視線,言行舉止更是謹慎。

退朝後,李淮依着規矩行禮,待文武官員出了大殿,正要轉身離去之時,便聽一直都未出聲的父皇沉聲說了句,“你這幾日長進了不少。”

雖未點名道姓,但李淮知道父皇說的定是自己,便轉身又行了一禮,朗聲道:“替父皇分憂,是兒臣的本分。”

當今聖上李延慶對幾個皇子極是嚴厲,李淮成親後怠慢朝政作風不正一直為他不喜,這幾日卻見他這般勤勉,所言所思都有可取之處,不由心生誇贊之意。

“過幾日你生辰,可想要什麽禮物?”李延慶問道。

李淮跨步上前,沉聲說:“孩兒不要什麽禮物,也不打算辦生辰,只想父皇準了我去皇陵,祭拜一下母親便可。”

呂貴妃的忌辰也在這幾日,自母親去後,李淮便再沒了過生辰的心思,況且他失憶後沒了這幾年的記憶,于他而言,母親不過才去世不久。

李延慶見這個龍章鳳姿的三子恭敬地立在下首,與自己年輕之時有幾分相像,滿意地點了點頭,準了他的請求,便揮手示意衆人退下。

“對了。”李延慶看到李淮身邊的吳王李沐,又對他說道:“聽聞你府上有喜?”

李沐趕忙上前道,“原想過些日子再告知父皇的,孩兒府上側妃安氏,已有三月身孕。”

“好事,朕還未有皇孫呢!”李延慶朗聲大笑幾聲,極是歡喜,他繡着金龍的廣袖一揮,賞賜了李沐好些名貴藥材與物件才讓他們幾個退下。

李淮走在最前面,出了宣政殿才對李沐說道:“恭喜四弟。”

“多謝三哥。”吳王李沐擺擺手,面露憂愁,“可惜這孩兒是安氏的,若能是個嫡子......”

李淮深知李沐秉性,他哪會糾結這般事情,這話不過是變着法炫耀,便順着他話頭說道:“皇家哪有嫡庶之分,若真論起來,你我不都算是上不得臺面的庶子?”

李沐聞言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他,良久才說:“三哥說的是。”

李淮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兩人一路順着漢白玉的臺階走出宣政門,李沐這才朝他行禮作別:“我還要去拜見母後,先向三哥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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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剛要轉身,又扭頭對李淮輕笑一聲,“弟弟搶在三哥前頭,三哥莫怪。”

李淮挑眉,嘴角一勾,仍是不答他話,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李淮對子嗣之事确是不甚在意,他記憶還未恢複,朝堂之事、家宅之事都還未理清,哪能在這時候糊裏糊塗生個孩子。

李沐知道李淮寵愛王妃元氏,成親半年來元氏毫無動靜,想必他定會焦急。從小到大,無論文武,李淮總能壓他一頭,好在李淮娶了元氏後,受父皇不喜,可今日李淮不過說了些毫無建樹的話,父皇就誇贊了一句,李沐此時實在是忍不住借着子嗣一事,刺一刺這個眼睛長在頭頂的三哥。

只是他才剛嘗到讓李淮吃癟的快意,就見吳王府的下人急匆匆地走來,神情嚴肅地湊到他耳邊報事。

李淮見他神情一變,臉色迅速冷了下來,便知道定出了什麽變故,他不再停留,轉身朝宮門外走去。剛脫了披風坐上馬車,他就揮手示意影衛進來。

“昨天晚上王府可有異常?”李淮冷聲問道,他想起元思蓁昨晚的行徑,一直暗中護衛的影衛,應能知道一二。

誰知影衛卻說:“昨夜王府一切如常。”

“你确定?”李淮面色不虞,語氣冷了下來。

影衛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連忙說:“确無異常。”

這批影衛跟了他多年,論忠心論能力都無可挑剔,尤其是他眼前這個叫孟游的,在軍中時就跟着他,心思缜密身手也矯捷。

“這幾日你跟着王妃,大小事務都要禀報于我。”李淮想了片刻,才冷聲道。

孟游雖不解王爺為何突然要他盯着王妃,但李淮向來運籌帷幄,做事有理有據,他只管好好完成任務便可,無需多想,便領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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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洪福寺後,元思蓁與國公夫人一同回了晉王府,坐在正廳等李淮下朝。

她見國公夫人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忍不住出聲問道,“夫人今日不用回府與國公大人一同用膳?”

“那糟老頭子有什麽可挂心的,府上那麽多人陪着還要我做甚?”國公夫人皺眉說:“他這些日子總瘋瘋癫癫的,嘴裏老說什麽......”

國公夫人話到嘴邊,又覺不好當着元思蓁的面說秦國公覺得她是妖物,改嘴道:“老說些胡話。”

元思蓁點點頭,一副端莊賢淑地模樣,“那我改日帶些補品去看他。”

國公夫人連忙擺手,“用不着你上心,你管好自己的身子便可,對了,之前開的補藥可有好好吃?”

元思蓁最怕國公夫人提到這事,連忙點頭道:“有的有的,吃了之後确是覺得身子舒服了許多。”

“嗯,這便好。”國公夫人又說:“那我再去藥鋪拿些給你,免得之後求藥的人多了,想買都買不到。”

“不...不用了!”元思蓁連忙擺手,她想起那難聞的味道就有些反胃,國公夫人還要她再吃,這怎麽可能!定要想個法子了結此事!

元思蓁心思一轉,起了個圍魏救趙的念頭。她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無奈看了眼國公夫人,又匆忙躲開她的眼神。

國公夫人果然追問,“怎麽了?但說無妨。”

元思蓁輕輕咬了咬嘴唇,眼角微紅,似下定決心一般,湊到國公夫人面前,吞吞吐吐道:“我再吃......也是無用的......還得......王爺吃。”

“什麽!”國公夫人心中大驚,立刻明白了元思蓁的意思,竟然是李淮的問題?

元思蓁趕忙示意國公夫人将聲音壓低,“夫人千萬莫要聲張,也莫要在王爺面前提起此事,他一個大男人,我怕......”

國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面色惆悵地說道:“我懂......我懂。”

“夫人也不用太過擔心,許是近來王爺勞累了些,力不從心。”元思蓁又補了一句,決定不能一下把李淮踩死了,免得刺激到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嘆了一口氣,眼神複雜地看着元思蓁,“這倒是委屈你了。”

“夫人哪裏的話,我不委屈的。”元思蓁伸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珠,心想這下國公夫人不會再逼着她吃藥了吧。

“想不到....想不到......”國公夫人搖頭輕嘆,正要再安慰元思蓁幾句,就見李淮一身緋紅朝服,身姿筆挺地走了進來。

李淮見到外祖母,連忙行了個禮,“祖母今日來看孫兒?”

國公夫人看着眼前一表人才英氣十足的李淮,心中更是惆悵,她從頭到腳掃了遍李淮,淡淡嘆了口氣。

“祖母怎麽了?”李淮見她如此,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麽髒污,低頭去看卻見朝服一塵不染,不由看向一旁眼圈微紅的元思蓁。

元思蓁心中一慌,怎麽才剛說完,他就回來了,國公夫人可千萬別說漏了嘴!

“沒什麽,想必是累着了。”元思蓁扯着笑答道。

“那祖母不如在我這用膳,好好歇歇。”李淮不曉其中隐情,只覺得國公夫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滿是憂愁。

不知為何,國公夫人看着他這幅恭恭敬敬樣子就來氣,又想起他都這樣了還要去花樓的事,厲聲說道:“吃什麽吃,老身要回府!”

元思蓁被她的聲音吓了一跳,趕忙安撫,“夫人莫氣,我這就要人備好馬車送夫人回府。”

國公夫人此時再看元思蓁,怎麽看怎麽順眼,這孫媳婦人長得好看讨喜,還無時無刻不在維護李淮,這些日子當真是委屈她了。

她抓起李淮的手放在元思蓁手上,看着李淮語重心長地說:“元氏賢惠,待你情真意切,你要好生珍惜!”

說罷,她又瞪了眼不成器的外孫,拿起自己的拐杖,大步朝門外走去,還擺了擺衣袖,示意兩人別送。

李淮看着國公夫人遠去的身影,總覺得她的态度十分奇怪,眼中不僅有惆悵,似乎還有些失望......

“出了何事?”李淮扭頭問元思蓁。

元思蓁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臉無辜地說:“沒什麽啊,可能是今日在洪福寺發生的事吓到國公夫人了吧。”

她與李淮的手還握在一起,與沉靜的臉色不同,他的手掌溫熱厚實,倒是驅走了些初春的涼意。

李淮狐疑地端詳着她的臉,突然看見她耳前的發絲下有一條不甚明顯的紅絲。他放開握着元思蓁的手,撥開她的發絲,皺眉問道:“哪裏傷到的?”

元思蓁一愣,這才想起昨晚那老狐貍自爆妖丹,飛起的石子劃到了臉上,只是這傷口極小,她并未放在心上,卻沒想到被李淮察覺。

“許是冰渣子劃到的。”元思蓁眼珠一轉,趕忙想了個借口搪塞,“今日有個小孩調皮,硬要砸冰面,冰渣子飛起來劃到我臉上了,說起來這冰渣罪過可大了,吳王側妃踩在上面滑了一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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