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華弦

楚鏡鄙視地瞥他一眼,伸長手臂攬住張漸天的脖子,另一只手親昵地摸摸他的下巴,對陳詞挑起一邊眉毛,“何罪?漸天,告訴你陳叔叔,我勾引你了?”

張漸天冷汗狂流,心中有一只野獸在嘶吼:你不止勾引我,你還調戲我!

但是理智告訴他敢這麽說就死定了,于是轉過頭,內心激蕩外表溫吞地對陳詞笑,“沒,楚哥對我很好。”

“哼,”陳詞将數碼相機塞進懷裏,冷哼兩聲走過來,勾起張漸天的下巴,“聽說你嘴豁了,擡頭給我看看。”

張漸天被兩個老男人夾住,像個被調戲的小姑娘一樣不得不仰起臉,對陳詞一臉假笑。

“啧,阿鏡這肩膀可真夠結實的,”陳詞贊嘆,“看把好好一孩子,磕得跟個豬頭似的。”

楚鏡斜眼他,“說兩句就得了啊,少廢話。”

“我今天還真就有廢話要說,”陳詞一屁股坐兩人之間,踢掉鞋子盤腿而坐,“剛在上邊開會,要給咱戰隊配備幾個陪練,有合适的人選沒?”

楚鏡蹙眉思考,慢慢道,“陪練……不好找,像漸天阮羽他們還沒有什麽,像我這樣的,除非和三王五聖練習,跟其他人打再多場,提高不了我的成績。”

陳詞擠眉弄眼,顯然想到什麽邪惡的東西,撞一下楚鏡,“哎,找藍田怎麽樣?持久穩定技術好。”

張漸天呼吸一滞,望向楚鏡,只見他臉上神情沒變,淡定地望向陳詞,“不如找江寒。”

“江寒?”張漸天驚訝,看這語境,江寒和陳詞有什麽不一般的關系嗎?

“就是鬼王,鎖江寒,”陳詞不以為意,好心地幫他解釋,轉臉對楚鏡挑釁,“有本事你就去找啊,他現在是名爵戰隊的隊長,對外公布年薪是多少來着?25萬還是30萬來着?”

楚鏡心理沒有陳詞那麽強大,被他搶白得無語了半天,将話題扯回正題,“其實,我這裏有個人很适合,只是……”

“別看我,”陳詞一臉淡定,“我知道你指誰,還是那句話,有本事你就去找吧,他要是能随便被聘走的又怎麽會輪到你?”

“你心裏沒疙瘩?”

陳詞冷哼了一聲,“王滅都不在了,我還跟他死磕個什麽勁兒?聽說他現在過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做夢都能笑醒了,沒那功夫欺負殘疾人。”

他平生最愛罵人,向來滿嘴跑火車,但從沒有像現在這般面容沉靜,即使在上個賽季,龍騎被捏得像個爛柿子,他一邊狂敲鍵盤一邊破口大罵,帶給張漸天的感覺也沒有今天這般異樣。

“楚哥,”他望向楚鏡,想獲得一點信息,卻發現楚鏡神色平靜地看着陳詞,眼中一片擔憂。

被撞破的嘴唇到傍晚腫得像兩根香腸,阮羽他們打完球回來,看到張漸天那肥碩的嘴唇,笑得打跌。

特別是管誠這樣因為相貌而被陳詞歧視的,嘲笑已經遠遠不足以抒發他的欣喜,“哇卡卡……”仰天大笑三聲,刷地跳到客廳最中央,球衣往頭上一掀,當場大跳肚皮舞。

張漸天臉囧得像被一萬頭草泥馬踐踏而過,悲憤地摔門走人,到訓練室,只有陳詞一個人在對着電腦發呆。

“咦,楚哥不在?”張漸天走過去,看向他的電腦屏幕,發現是一張很模糊的老照片,上面擠着七八個青澀的少年,從那慘絕人寰的發型可以看出應該是十幾年前的老照片了,笑道,“這是你的同學?”

陳詞白他一眼,“數典忘祖的小兔崽子,這是龍騎戰隊第一張全家福!”

“哎?”張漸天彎腰趴在電腦前,仔細辨認照片上的人,指着正前方一個留着中分頭的少年,“這是你?”

“是又咋滴?”陳詞吃槍藥了。

“不咋滴,感慨一下男大十八變,”張漸天低聲賠笑,在照片上尋找一遍又一遍,卻沒找到想找的那個人。

陳詞不客氣地推開他的臉,“找什麽吶,這裏頭除了我你都不認識。”

張漸天抓抓頭發,“沒有楚哥啊?”

“楚哥楚哥……你跟楚鏡啥關系?從進門開始就沒聽你念叨別人,你沒他會死啊?”陳詞火藥桶砰地一聲炸了,潑婦一樣戳着他的腦門,一聲比一聲高亢。

張漸天被戳得抱頭鼠竄,溜回自己的電腦前,哀叫,“我只是關心隊友而已……”

“正常隊友有你這樣的?”陳詞得理不饒人,提高聲音,“哎,張漸天,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對楚鏡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想法?啊?給我老實交代!”

“沒有!絕對沒有!”張漸天斬釘截鐵。

“哼,不跟你計較!”陳詞傲嬌地扭頭。

張漸天長長舒出一口氣,打開電腦,突然發現QQ上陳詞的頭像在跳着,驚訝了一下,“陳哥,啥事兒還得在QQ上說?”

“誰要跟你說話了?傳個圖給你。”

他的話音剛落,張漸天這邊的圖片也已經傳完,打開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電腦上出現一片光潔的裸背,楚鏡微微側歪着頭,正含笑看向自己。

正是下午陳詞抓拍的照片。

看着屏幕中超高清的裸背,張漸天不由得鼻血上湧,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向那優美的肩胛骨,突然指尖一痛,被顯示器的靜電擊得條件反射縮了回來,大腦倏地清醒,自責地捶一下腦袋:真是瘋了……

“看,還說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想法。”

輕飄飄的話語貼着耳邊傳來,張漸天吓得一個激靈,猛回身,“你要吓死人?”

陳詞鼓個無辜的包子臉,八字舞旋轉着往自己椅子飄去,“你心裏沒鬼怕什麽?哦活活活……”

張漸天愣住了,自己心裏有鬼,對楚鏡有鬼……

陳詞挑出事兒來自己就跑了,剩張漸天自己坐在電腦前對着照片發呆。

所以楚鏡一進門就覺得這孩子比之前更呆了,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傻坐着幹嘛?晚上有空沒?跟我出去一趟。”

張漸天猛地反應過來,第一個動作是撲上去關了顯示器,然後望向楚鏡,“你說什麽?”

楚鏡囧了,笑道,“看什麽限制級東西了?”

“沒,沒什麽,”張漸天搖頭,“楚哥,你剛剛說去哪?”

“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站在熟悉的大門前,張漸天張大嘴巴,“這……來這兒幹嘛?”

昨天他和阮羽剛在這裏和一個操作強大到逆天的美豔男人幹了一架,今天舊地重游,心情有點微妙。

楚鏡擡起頭,從帽檐下看頭頂閃爍的彩燈,“來請個牛人。”

他沒有直接進門,而是帶着張漸天走向門口不遠處一個賣糖炒栗子的小攤上,“來一斤。”

攤主聞言沒有動,叼着煙站在那兒笑出了個大小眼,“你先告訴我付不付錢。”

張漸天驚訝,打量眼前這個邋遢的年輕人,雖然長得挺英俊,但是笑容頗是邪氣,一看就是社會上跌打滾爬混出來的老油條,跟氣質幹淨的楚鏡看上去絲毫沒有交集。

“敢要錢我砸了你的攤子,”楚鏡笑着直接從攤子上拈起一顆栗子,二指用力剝開,掉出渾圓香甜的栗子肉,塞進張漸天的嘴裏。

攤主哈哈大笑,“阿鏡你太暴力了。”說着舀起炒好的栗子倒進一個紙袋遞給他。

楚鏡果然沒有付錢,接過紙袋遞給張漸天,對攤主道,“我這裏有個工作,來不來?”

“算了吧,就我那操作,給你們隊打雜都不行,”攤主毫不猶豫地戳破他,“我知道你來找阿弦的,不過你還是回去吧,讓他複出恐怕挺難。”

“不是複出,我們隊缺個陪練,”楚鏡低頭剝着栗子,随意道,“他今天來的沒?”

“他不來我在這兒?”

楚鏡一笑,對他揮揮手,“那行,我進去了。”

“快滾吧。”

張漸天跟着楚鏡再次進入游戲城,周圍喧鬧聲依然震耳欲聾,卻莫名其妙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兩人穿過人群直接上了二樓的蓬山專區,在大廳裏轉了一圈沒找到人,楚鏡換了十塊錢的籌碼,遞給張漸天,“咱先玩玩。”

仙聖出馬果然不一般,不到一個小時,兩人盒子裏的籌碼就快要放不下了,這時,一個包間門無聲地打開,楚鏡警惕地擡頭,看到人後松了口氣,揚聲,“阿弦。”

張漸天瞪大眼睛,那個叫阿弦的,分明就是昨天把阮羽虐成顆大頭菜的那個美豔男人。

阿弦正邊走邊将一大把紅鈔票往牛仔褲口袋裏塞,聽到叫聲擡頭,看到人後,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大叫一聲,飛撲過去,“小鏡子!”

張漸天只覺一股大力将自己往前推去,下一秒就和那個阿弦親熱相擁,左臉右臉分別得到響亮親吻一枚,頭發被揉得像雞窩。

忙不疊推開他,“你抱錯了!”

阿弦定睛一眼,尖叫,“你哪來的豬頭啊?”

你才豬頭!張漸天郁卒,忍不住在心底詛咒這個人頭豬腦的弱智!

楚鏡憋着笑,拉開張漸天,對阿弦腦門彈一下,“叫什麽叫,這是我的隊員。”

阿弦重新醞釀半秒,啊啊啊撲上去給楚鏡親熱的香吻。

楚鏡到底沒能逃過這一劫,被親得滿臉口水。

“小鏡子,咱哥倆好久沒喝酒了,走,哥請你!”阿弦十分江湖義氣地拍拍胸脯,拉着楚鏡往游戲城外走去。

楚鏡笑道,“剛剛贏了不少?”

“不知道,”阿弦含糊地說,拍拍鼓鼓的口袋,“打了十多局,全贏了,得有個好幾千吧。”

兩人跟着阿弦去了附近一家酒吧,一進去,張漸天就皺起眉頭,他不是沒有逛過酒吧,但是從來沒有逛過如此瘋狂糜爛的酒吧,連空氣都透着一股子的淫蕩味兒。

壓低聲音問楚鏡,“這位到底是誰啊?”

“他叫華弦,已經退役很多年,當年的ID比較出名,菊花大仙,聽過沒?”

張漸天石化,菊花大仙,他當然知道,當年第一任三王五聖争霸賽上力壓群雄的蠱王菊花大仙,傳聞此人少年成名風華絕代,沒想到,幾年之後,竟然是這副挫樣兒。

華弦坐在吧臺前,一雙美目顧盼生輝,不住地和路過的壯漢抛着媚眼,就差在頭頂寫“我很饑渴”四個大字了。

楚鏡将來意說明白,華弦叼根吸管,把腦袋搖得像羊癫瘋,“不去不去,我早就說了,阿滅死了,我就退役了。”

這時一個肌肉發達的壯男走過來,攬住了華弦,兩人立刻當着楚鏡和張漸天吻得難舍難分。

張漸天滿臉黑線。

楚鏡淡定地将華弦從壯男的懷裏扯出來,“那如果王滅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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