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坦誠相對
本來不打算與朱中原有過多不必要的接觸的,但是看着放在她腿邊約十厘米處的如同藝術品的手,楊詩溫還是問了,“你的眼睛,有什麽問題嗎?”
朱中原剛想擡手捏捏兩眼之間的鼻梁,放松一下眼睛的,就聽到楊詩溫的問題,關于他的讀寫障礙症,只有金室長、姑姑還有副社長等為數不多的幾人知道,但是為什麽現在他會覺得告訴楊詩溫也沒有關系呢?就算覺得丢臉,也想要回答她,是因為下意識的覺得她是可信的人嗎?
見對方一直沒有回話,以為是自己觸到對方的雷池了,楊詩溫也沒有再問,卻在低頭準備将最後幾頁看完的時候,聽到了回答。
朱中原放下手中的書,裝作已經不在意地開口道:“是十五年前那場綁架的後遺症,因為被劫匪不停地要求讀出書上的內容,在被救出來之後,就失去了讀取文字的能力了,那些字,會像潛伏的野獸般從規整的句段中跑出來,放大或者縮小,在紙張上奔跑游移。”
居然是這樣,但是從來沒有相關的新聞報道,想來是個秘密吧?但是,“你平時處理文件之類的話,該怎麽辦?”
朱中原掏出随身攜帶的錄音筆和耳機,在楊詩溫眼前晃了晃,“靠這個。那些文件的內容,都會由金室長,我的貼身秘書錄好,我聽過之後簽字就好了。”
真是辛苦那位金室長了,不僅要照顧這位性格古怪的老板,還要每天忙着念文件。但是視力正常,卻會出現那些幻影,應該是心理方面的問題,難怪那次朱中原會在樸形鎮的辦公室裏出現。
見朱中原說完似乎有些懊惱的樣子,她拿起他之前看的那本童話故事書,翻到他之前看到的那一頁,“當做你告訴我這個秘密的回報,我會幫你念完這本書的。”
“這可是能影響kingdom的重大秘密,你就以這個當回報?”朱中原雖然對于楊詩溫突來的體貼舉動感到滿意,甚至抵消了部分由于他輕易說出這麽重要的事情的悔恨感,但是依舊裝作不滿地說道。
這一次楊詩溫到沒有生氣,想了想,開口說道:“那作為交換,跟你說一件事情好了,我在過去的六年裏,都是躺在醫院的腦死亡患者呢,不久前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能看到阿飄了。”
果然,聽到楊詩溫說起自己的事情,朱中原立刻笑着支起耳朵,但是聽完之後,看着楊詩溫輕描淡寫的表情,心裏卻不知道為何,有一種苦苦的,澀澀的感覺在發酵。六年作為腦死患者躺在床上嗎?一般來說都會被醫生放棄吧?好不容易醒來,卻進入了不屬于自己的世界,“最開始,你發現自己看到鬼的時候,是什麽反應?”
再次回憶當初的感受的話,楊詩溫笑着描述道:“你可以想象一下,當你走到外面,發現整條街上,除了正常的行人外,多出了許多模樣凄慘的屍體行走,你會是什麽反應?”
“外面是在拍恐怖電影,或者自己出現幻覺了。”尖叫害怕什麽的他到不至于,最多就是疑惑罷了。
楊詩溫笑着點點頭,“我當時以為自己出現了後遺症,所以去精神科醫師,就是我們遇到的那個人那裏,去詢問,但是在那間辦公室裏,正好看到一個醫師從我面前,走到窗戶那裏,跳了下去。”
“那個醫師也是鬼吧?”朱中原看着楊詩溫刻意表現出來的驚詫又難以置信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真是沒有意思,她還準備說後來那個醫師的鬼魂就出現在她面前的呢。見朱中原一副得意的樣子,楊詩溫接着說道:“沒錯,那個醫師是鬼,因為記下了他胸牌上的名字,就向那個人渣打聽,發現是一個月前死去的醫師,才知道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死者的鬼魂。”
“那麽,那天你去找那個人渣?是因為有鬼魂拜托你?”朱中原突然對楊詩溫身上發生的事情有些好奇,繼續引導着她說完。
楊詩溫也就将最近經歷的那些事情當成故事般和朱中原說了一遍。聽到斷手案的時候,朱中原真是無語了,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敢一個人,深更半夜的,去那種人跡罕至的地方,還是跟着随時可能抛下她離開的鬼魂!
這樣一個說,一個聽,等到楊詩溫說到小宇的事情,已經夜幕降臨了。書吧裏亮起暖暖的昏黃色燈光,因為中午沒有進餐而開始抗議的肚子終于喚來了主人的注意。
“原來已經這麽晚了,該去吃晚餐了!”楊詩溫覺得自己一定是之前沒有人訴說,所以一有機會就說個沒完,好在自己也覺得輕松了許多。說完後,将兩本書放回原來的位置,走出門外。
朱中原還想說那個叫小宇的小鬼靠得住嗎?什麽都不記得,找個人不是相當于大海撈針嗎?雖然已經在kingdom出現過一次,誰能保證他還會來,或者近期還會出現呢?但是他想說的時候,楊詩溫已經起身了。
跟着楊詩溫走到門外,他還想端個架子,雙手交在背後,看着為機車解鎖的楊詩溫說道:“我不是那種随便和女人吃飯的人,想要和我吃飯的女人可是要從這裏排到另外一條街去呢!”
楊詩溫拿着頭盔正準備戴上,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并沒有說要和你一起去吃飯啊,我的意思是,我去吃我的,你呢,叫你那位貼身秘書來這裏接你,去吃符合你品味的大餐,剛才我沒有說清楚嗎?”
“等一下!”攔住戴好頭盔,發動引擎,說走就走的楊詩溫,朱中原緩慢地拿出被他按了關機鍵的手機,給楊詩溫看了一眼,證明自己沒有說謊,“我的手機沒電了,沒辦法叫金室長來接我。”
楊詩溫取下頭盔,從包裏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朱中原,“手機借你。”
朱中原看着眼前的手機,退回去,然後說道:“我從來不記電話號碼的,金室長在我的手機裏是一號,所以……”
認真地盯着朱中原的眼神,加上讀寫障礙症,應該不是在說謊,楊詩溫将手機放回來,把後座上挂着的頭盔遞給朱中原,“那我先送你回家。”
朱中原接過頭盔,戴好後跨坐在後面,“我現在很餓,先找個地方吃飯再送我回家吧,家裏沒有吃的東西了,如果你能在吃晚飯後送我去趟超市購物,就更好了。”
“采購這種事情你還是交給你家的保姆做吧,先去吃飯,再送你回家。”獨自決定後,将頭盔戴好,隔絕掉朱中原的聲音,發動車子離開了。
既然是讓她選地方,那自然是她喜歡的店了,在離家不遠的一家面館停下,坐在吧臺前,對着老板說道:“請給我一碗烏冬面,照舊。”然後轉向朱中原,問道:“你要吃什麽?”
“只要不是胖乎乎的烏冬面就行,當然,如果有苗條高貴的冷面就更好了。”朱中原看不清提示板上面的字,索性說出自己的要求,讓看起來是常客的楊詩溫幫忙點餐。
聽到朱中原對于烏冬面的評價,楊詩溫已經很無語了,苗條高貴的冷面?他不是在講冷笑話吧?在烏冬面館哪來的冷面啊!無視朱中原的要求,她對老板說道:“再加一份和我一樣的。”
“我說過不要烏冬面吧?”朱中原聽到自己也要吃烏冬面,立刻出聲抗議道。
“可是這裏只有烏冬面,差別在于配料而已,想吃苗條又高貴的冷面,還是等下次你和那些苗條又高貴的名媛們一起去吃吧。”楊詩溫瞥了一眼氣呼呼的朱中原,撩了撩頭發,撅着嘴反擊道。
不待朱中原回應,兩人的的面就快速地被端上來了。楊詩溫只想快點祭完自己的五髒廟,拿着筷子就迫不及待的開吃了,朱中原用筷子挑起一根白白胖胖的烏冬面,怎麽也接受不了。等楊詩溫吃了一大半,沒有饑餓的感覺了,才發現朱中原碗裏的面一點都沒有少。
反正不吃的話餓肚子的是他自己,再說了,真的餓了回家想吃什麽沒有?就算他下令讓家裏的保姆連夜給他做一頓大餐,那位可憐的保姆上天下地也要給他做出來吧?這樣想着,楊詩溫也沒有對他多說什麽。
直到她吃完面,付了帳,朱中原的烏冬面也沒吃下去。問清楚地址,楊詩溫将這位送回家,等朱中原下了車,把頭盔放好,楊詩溫利落地離開了。
陶錫哲和自家老婆本來是出門散步,順便消消食的,誰知正好看到朱中原從機車上下來,那位騎車的,看身形應該是個女人吧?朱中原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不然怎麽人家都走遠了還站在原地目送啊,拍了拍老婆的肩膀,帶着她一起過去。
連句再見都不會說嗎?朱中原看着潇灑離去的楊詩溫的背影,暗自抱怨。正待進屋,就看到出現在他面前的姑姑和那個男人。
“中原啊,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哪家的千金?是喜歡的人嗎?”見自家侄子身邊終于有女人了,朱美蘭很是欣慰,那個初戀的詛咒什麽的,害得中原十五年來也沒有一個女人,難得出現一個,她自然是高度關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