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請問如何優雅地讓愛卿

陸安鄉的三腳貓功夫擋不下專業刺客的攻勢, 更何況懷裏還有個被吓傻的少年。

“慢着,”陸安鄉将曹雲衫擋在身後,試圖與刺客交流, “相信你的主子應該不是想要一具屍體。”

刺客舉着劍看他, 低啞的聲音透過面巾傳來, “陸大人願意配合那是再好不過了。”

“可你的劍似乎不想放下?”陸安鄉挑眉。

“主子交代了, 除了陸大人,不留活口。”刺客道, “還望陸大人配合到底,讓開身子。”

曹雲衫身子一抖,攥着陸安鄉的袖子緊緊咬着下唇,一張臉毫無血色。

“那便不能順遂你主子的意願了。”陸安鄉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 铮亮的刀面映着如血殘陽。

刺客冷笑兩聲,“勸陸大人一句, 莫要雞蛋碰石頭了,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嗯,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陸安鄉手腕一轉,将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大概我現在全身上下最值錢的, 便是這條命了。”

“陸、陸大人……”曹雲衫呆住了。

“這倒不錯,不愧是陸大人,”刺客收起了劍,“要不是我們的主子料到了這點, 只怕這會兒也措手不及了。”

“我們?”

話音剛落, 陸安鄉便覺腦後一陣勁風,随即拿着匕首的手被人狠狠一砍, 緊接着手腕被攥着狠狠一擰,那一剎那,他清晰地聽見了骨頭錯位的聲音。

是另一個刺客。

“卸了胳膊,陸大人就不能尋短見了。”刺客低聲道,“還有一只。”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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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人!”曹雲衫尖叫着要撲過去,眼前卻猛然橫來一道人影。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的小命吧。”

刀光劍影,殘陽的鮮紅彌漫着整個屋子。這時候,曹雲衫只能愣愣地看着铮亮的利刃離他越來越近,映出他因恐懼而瞪大的眼。

“要敢殺了他別指望我吐半個字!”陸安鄉吼道。

匕首停在了曹雲衫胸前。

“怎麽辦?”後來的刺客手腕一轉,用匕首抵着曹雲衫的脖子,問他的同伴。

皇帝的情報是最重要的,陸安鄉與他朝夕相伴,顯然是知道最多的人,若是留着這少年一條命,審訊的時候必然也能派上用場。

“既然如此,敲暈了一并帶回去。”

仍舊掙紮在胳膊被卸下的劇痛中的陸安鄉眼前猛然一晃,大力狠狠襲向他的胸前,逼得他嗆出一口血,眼前的一切便漸漸模糊了。

意識一直都模模糊糊的,直到陸安鄉被扔在地上的那一刻才勉強清晰起來。

天色已經大暗,四周叢林遍布,不見人跡,從時間來看,應該還在京郊附近。陸安鄉撐着地想起身,卸下的胳膊卻并不能支撐他,便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醒的還挺快。”國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随即一只靴子踏在了他胸前,狠狠地碾壓着。

真他娘的疼啊,估計之前被刺客一拳打斷了幾根肋骨。

陸安鄉咬着唇死死忍着,冷汗一滴滴地從臉頰劃過。

“別!”曹雲衫焦急地喊着。

陸安鄉別過頭,發現他被綁在一塊石頭上,看樣子沒怎麽受傷。

國師厭煩地擡起腳,擡手狠狠扇了曹雲衫一巴掌,“煩死了,就不該留你個活口。”

“還不是為了審訊方便,”女人的聲音緩緩傳來,“不過話說回來,白公子該徹底相信我們了吧?”

陸安鄉躺在地上,皺着眉辨認着聲音,女人應當是蓮娘,所謂的白公子就是白玉盤了。

“白玉盤!你聽我說,白大哥這件事顯然不是那麽簡單,”曹雲衫語速很快,似乎要把腦袋裏的東西一咕嚕倒出來,“要真的是知府下的手,他的目的是什麽?而且憑借知府的能力,你怎麽可能走出懷吾來到京城,這……唔!”

曹雲衫的聲音戛然而止,陸安鄉睜開眼,發現蓮娘剛退開兩步,一把匕首深深沒入了他的肩膀。

“杉兒——”白玉盤匆忙地想跑上前去,卻被蓮娘攔住了。

“白公子是識時務的,這種貨色,不要也罷。”蓮娘笑靥如花,“還是說,白公子要去救一個冥頑不靈的舊識呢?”

白玉盤的腳步頓住了,猶猶豫豫道,“他、他是我朋友。”

“噗——咳咳!”曹雲衫猛地嗆出一口血,嫣紅的血跡斑駁了白淨的臉龐,晶亮的眸子随着最後一絲落日的餘晖失去了色彩。

陸安鄉看着曹雲衫掙紮的模樣,突然明白了什麽。

曹雲衫看到白玉盤畫像時候眼中的異樣,隐瞞與他的書信往來,以及不惜以身涉險也想救他的決心——曹雲衫喜歡他。盡管隐瞞得很好,但眼神是不會撒謊的。

“朋友?”曹雲衫擡起頭,淩亂的額發中透出淩厲的目光,“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呀,看看,你的朋友不要你咯。”蓮娘笑着譏諷。

白玉盤往後怔忪地退了兩步,面上的錯愕仿佛是在說不解曹雲衫為何露出這樣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聞人賦是一早就發現了這些才會對曹雲衫起疑嗎?

思及此,陸安鄉輕輕彎了彎唇角。

“陸大人,看戲看得可順心?”國師瞥見他嘴角的弧度,擡腳又碾上了他胸前的傷處,“需不需要在下給你一捧瓜子呢?”

陸安鄉吃痛地蜷縮起身子,被國師一腳踹開,重重撞上了樹根。

雖然代價是背部被橫七豎八的枝丫劃破了,但至少這樣能借着力直起身,陸安鄉剛勉力坐直,一只鞋就直沖下颚而來,将他的頭硬生生地掰了起來。

“下颚掉了可就說不了話了,”陸安鄉眯着眼看着國師,“你們不是還有想問的?”

國師腳上的力一松,往他的鎖骨處重重踩了一腳,這才解氣般地退了開來,冷哼一聲,“陸大人想配合可是再好不過的了,也好試驗一下辛辛苦苦帶着人質是否真的有用。”

“你們要幹什麽?”白玉盤着急地問。

“公主殿下。”國師沒有理睬他,給了一個眼神給蓮娘。

蓮娘果真與夫諸有關,還關聯得不小,那時候出現在懷吾必然也是夫諸入侵計謀的一環。

“是。”蓮娘順從地應了,從曹雲衫的肩胛上連血帶肉生生拔出匕首,拉過他的手,細細地撫摸,“小公子的手長得可真俊俏,奴家喜歡得很,可否砍下來送給奴家呢?”

曹雲衫本痛得都快暈了過去,耳畔飄過這毛骨悚然的話,激得一身雞皮疙瘩,霎時便清醒過來了。

“換了種方式的嚴刑拷打?”陸安鄉挑了挑眉,“想法不錯,只是不一定有用。”

“嘴硬更沒用。”國師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的确護着他,因為他年紀小,聰穎也聽話,”陸安鄉毫不退卻地與他對視,“可若是用軍力或者國事情報來衡量,人命就不值一提了,我的命尚且如此,還會在乎他?”

國師上下打量着他,“陸大人可是想出爾反爾?方才還求我饒你。”

“一碼歸一碼,缺胳膊斷腿的殘廢一輩子誰也不願意,”雖然冷汗不斷順着面頰滑落,他的神情卻輕松地像在平日的屋裏品茶一般,“你們問吧,能答我就答,不能答你們愛剁手剁手,愛跺腳跺腳。”

“他娘的!”

國師死死地盯着他,卻無法從他全身上下找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只得狠狠地踹了一腳他的臉,憤憤咒罵着。之前在京城被聞人賦當笑柄玩弄,現在又被一個階下囚壓得死死的!

“好吧,那奴家也只好随意地試試問題了,”蓮娘微笑着放下了曹雲衫的手,腕子卻一轉,将利刃對準了他的臉,“不過奴家改主意了,若陸大人不答的話,奴家就從眼珠子開始挖起吧。”

曹雲衫冷汗齊刷刷地淌下,咬着牙,将頭扭到一邊,用力地閉上了眼。

“嫂、嫂子……?”白玉盤懵懵地喊着,聲音很輕,落到了夜風中很快便散開了。

“第一個問題,聞人賦厭惡什麽?”

“上朝,處理政務,接見百官。”陸安鄉不假思索。

“陸大人真幽默。”蓮娘握匕首的手指一緊,“亂答一通可不行,這小公子的眼睛奴家便收下了。”

白玉盤一驚,渾身緊繃。

“……他說的沒錯。”國師在一旁突然道。

蓮娘的匕首一頓。

“第二個問題,聞人賦喜歡什麽?”國師接着問。

“美人和小美人。”

“這總算是胡亂作答了吧?”蓮娘的匕首蹭着曹雲衫的臉,轉頭看着國師,“我在宮裏呆了這麽久,沒看見一個後宮妃子!”

“……不,據說聞人賦的确很寵愛名叫小美人和美人的貓,還把它賞給了聞人柳。”國師皺眉。

蓮娘的匕首蹭着曹雲衫的臉,劃出一道血痕,語氣有了些顫抖,“這麽蠢的帝王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直接攻過來指不定就繳械投降了!”

“……”

“第三個問題,”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國師接着問,“謝期遠在哪?”

陸安鄉眸子一沉。

繞了那麽多,這個才是重頭戲。

謝期遠征戰四方,威名遠播,又幾代忠于皇室,夫諸自然要忌憚。他與聞人吟自從聞人賦受傷後便離京,去懷吾摘潭生草,這是聞人賦暗中布下的計劃。

“不能說?”國師挑了挑眉,“公主殿下——”

“是。”

白玉盤渾身一顫,大喊道,“住手!”

曹雲衫指尖發白,手腳冰涼,緊緊閉着眼睛聽着風聲愈來愈近。

“倒也不是不能說,”陸安鄉突然道,“只是很奇怪,你們為何不關心陛下的去處?”

“他不就在宮裏。”蓮娘冷哼一聲。

“不,”陸安鄉笑了笑,“國師是了解的吧,我們大興的陛下。”

雖然并沒有擺上臺面,但國師與楚王的勾結是人盡皆知,楚王自然知道金公公為了找聞人賦經常滿京城亂跑,所以國師也明白。

“他在宮裏如坐針氈,即使翻牆也會往外跑,最喜歡去林子裏打個野,釣個魚,最近因為養了兩只貓,日落後雷打不動地要去小河灘抓魚——”陸安鄉看着他們倆奇詭的神情,“聽起來像胡謅的?可我跟陛下共事二十餘年呢。”

“就是知道這一點,否則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就把你舌頭砍了。”蓮娘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多謝二位的信任,那陸某便再告知二位一句,”陸安鄉笑了笑,聲音陡然沉了下去,“聞人賦抓魚的小河灘,就在這一帶附近哦。”

話音剛落,一道寒光閃過,一只握着匕首的手落在了地上,噴薄而出的鮮血染紅了月夜。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開始每晚九點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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