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請問如何優雅地讓愛卿
陸安鄉醒了之後就把聞人賦連人帶包裹攆去了殿中, 後者自然不願,要以府中無人照顧病患為由留下。
府中确實無人,先前為了防止牽連到旁人, 陸應好帶着小九離京避難, 家中的奴仆也多半準了探親假, 的确是個趁虛而入的好借口, 但聞人賦的好算盤被陸安鄉一句話就擋回去了。
“政事不得耽擱,我自有太醫照料。”陸安鄉望着他滴溜溜轉的眼珠子眯了眯眼, “還是說陛下覺得自己醫術高過太醫?”
聞人賦死撐道,“太醫哪有我了解你?”
陸安鄉抽了抽嘴角:“治病不是審訊,了解再多也無益處。”
聞人賦又道,“我可以用愛治愈你。”
陸安鄉僵着一張臉:“臣會得腸胃炎的。”
聞人賦愣了愣,“愛卿是在間接暗示朕的愛意會讓愛卿嘔吐嗎?”
陸安鄉瞪他, “知道還不快滾!”
聞人賦握着他的手,鄭重道, “愛卿有考慮過……害喜的可能性嗎?”
陸安鄉:“……”
陸安鄉:“你想橫着出去還是卷着出去?”
聞人賦沉默了一會兒:“我可以抱着你出去。”
陸安鄉:“……”
洋夷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被聞人賦氣死。
言歸正傳,曹雲衫自覺這件事跟他有關, 待自己的傷口結了痂不疼了, 便頂了原負責太醫來照顧陸安鄉。天氣日漸轉涼,但在曹雲衫的悉心照料下,陸安鄉的傷一日好過一日,待到臨近年底的時候終是恢複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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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人的骨傷恢複得非常好, ”曹雲衫檢查完他的身體, 笑了笑,“只是日後還需小心, 否則落了個陰雨天骨痛的毛病就糟糕了。”
“這段日子辛苦你了。”陸安鄉穿上外袍,“近日兄長與小九就快回府了吧?”
曹雲衫點了點頭。
陸安鄉不願讓兄長知道自己受了重傷,愣是以公務繁忙支開了人,陸應好總怕對政事一竅不通的自個兒拖了弟弟的後腿,沒有陸安鄉的首肯自然不敢回京,思來想去,不如去天南海北視察一番分店,多掙幾把銀子都比自己回去添亂管用。
“家姐說陸公子帶他去了好些地方,玩得很是盡興,連公婆都見了呢,據說一切都很順利,陸家沒有嫌棄家姐的出生,這陣子便要完婚啦,他們應該會一起來……”
陸安鄉的動作不自然地一頓,急促地打斷了他,“誰要一起來?”
曹雲衫眨眨眼,“陸大人的父親,前前任丞相。”
“祖、祖父嗎?”
曹雲衫看着如遭雷擊原地麻痹的陸安鄉,不解的歪了歪頭,“是啊。”
“什、什麽時候?”
“現在!”蒼勁有力的聲音從院中傳來,年過不惑卻仍舊精神矍铄的老人快步踏進屋,身後跟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陸應好。
“祖父!二弟說他政事繁忙,不如待會兒再……”
“政事繁忙?”陸倉實挑了挑眉,指了指屋中早已幹涸多時的硯墨。
陸應好擡眼一瞧,愣住了,“什……”
“而且這位是小九姑娘的幼弟曹雲衫曹太醫吧?拿着什麽?跌打損傷膏?”陸倉實眼一掃,曹雲衫雞皮疙瘩噼裏啪啦起了一身,忙不疊點頭,“陸公。”
陸應好恍然,“所以——”
“所以——”
剛摸到門把手想遁走的陸安鄉覺得兩邊肩一重,一陣凜冽的寒氣從背後卷來,激起一陣雞皮疙瘩——不用回過頭就知道是被陸倉實和陸應好一人一只手按住了。
“你騙了我,二弟?!”
“你并沒有勤政,臭小子?!”
“祖父,兄長。”陸安鄉額上冒出了冷汗,“這件事說來話長,不如看杯茶慢慢聊?”
陸倉實按在他肩上的手狠狠一收,陸安鄉覺得肩膀就快要這麽交待了,擡眼便看見親愛的祖父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臭小子,來陪祖父打一場。”
那一剎那,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陸安鄉的脾氣算是隔代傳,據老仆口述,陸倉實年輕時的火爆程度比起現在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就憑這收斂後的脾氣,陸安鄉都得禮讓三分。
脾氣更爆也還不算什麽,更可怕的是,老丞相的武功驚為天人,據說年輕時是混江湖的,後來因為性格太張狂混不下去才被迫回來繼承丞相之位,所以那一手功夫打得陸府全府上下男女老少沒一個不服的,陸安鄉的父親更是因此痛惡習武,不願給兩個兒子請功夫老師。陸安鄉這點皮毛還是蹭着太子殿下勉強學的。
所以局勢可以預見的一邊倒,幾乎就是陸安鄉抱頭鼠竄争取将傷害降到最低,但當他自覺躲不過那個半人高的花瓶之時,索性眼一閉脖一伸決定再在床上多躺幾個月。
陸倉實看着自家最小的孫子,沉沉地嘆了口氣,将花瓶重重放在他身邊。
“胸部骨折,雙臂脫臼,內傷也沒好透,”陸倉實皺眉盯着他,“你能糊弄應好可糊弄不了老朽,看起來前陣子不止是謠言滿天飛。”
陸安鄉愣了愣,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麽謠言?”
“你喜歡男人還被皇上始亂終棄的那個。”陸倉實挑眉,“還有別的?”
陸安鄉掩面,“沒了。”不愧是祖父,概括實在是太一針見血了。
陸倉實在他面前蹲下身,“這麽些年老朽催你成親你也沒個動靜,難不成……”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陸安鄉幹脆地打斷他。
“知道,你兄長解釋過。”
陸安鄉松了口氣。
“但應好還說陛下向你求愛了。”
陸安鄉僵住了。
“果真這事兒是真的,”陸倉實挑眉,拍拍手站起身,“老朽幾年沒進京,倒是不知道最近幾年皇室的膽子不小。”
“祖父,祖父!”陸安鄉趕緊爬起身,“您去哪兒?”
陸倉實扛起方才那個擱在陸安鄉身邊的大瓷瓶,回頭斜了他一眼,冷漠地吐出兩個字,“進宮。”
陸安鄉:“!!!”
聞人賦在禦花園摟着小美人順毛,聽到陸倉實進了宮,手一緊,把小美人的毛薅掉了一撮,被小美人瘋狂亂抓(大霧)抓了一胳膊的紅印。
白玉盤好好地說着奏折,突然一擡眼看到人貓大戰,驚得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剛想上前幫聞人賦,結果就被小美人的爪子給駭得僵在了原地。
陸倉實是和陸安鄉一起進來的,準确來說,是陸安鄉想拖住自家祖父,卻有心而無力反被祖父拖到了目的地,到頭來也只讓陸倉實放下了那個一人高的瓷瓶。他們進禦花園的時候,人貓大戰才剛剛停歇。
“陸老,怎麽突然進宮了?”聞人賦撣了撣被抓得脫絲的衣裳,想裝作淡然自持卻一點也不淡然自持地說着。
陸安鄉只想在地上挖個坑,把蠢得找抽的聞人賦塞進坑裏,就像蘿蔔地裏的蘿蔔那樣給他露個尖尖兒就夠了。
陸倉實年紀大了,脾氣着實沒有年輕時候暴躁,這會兒還平靜地給聞人賦見了個禮,才說,“皇上,老朽久不問朝事,只是來京這些日子聽到些捕風捉影的留言……”
“陸老都說了是傳言,何必放在心上?”聞人賦笑眯眯。
陸倉實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任何事情都不是空穴來風的,更何況還是在天子腳下。”
聞人賦斂容,“陸老有話不妨直說。”
陸安鄉在一旁看得捏一把汗,尤其他很少看到聞人賦正色的時候,可惜祖父跟聞人賦的對話他是沒資格插嘴的,只能在一旁攥着拳頭發愁,這萬一祖父暴走他按不住,該幫哪邊呢?
陸倉實聞言一笑,周圍的溫度驟降,“陛下年歲也不小了,怎麽也不見納妃哪?”
陸安鄉撇撇嘴,怎麽最近都在問這個。
“不瞞陸老,前陣子朕也有納妃的想法,可惜這女人竟是夫諸的細作,”聞人賦睜眼說瞎話,“這不最近被吓怕了,消停一陣兒再說。”
“陛下正當最好的年華,理應為皇室開枝散葉。”陸倉實不接他的茬兒,“若陛下不嫌棄,老朽可推薦幾個合适的人選。”
聞人賦摸了摸下巴,還沒開口,一旁站了許久的白玉盤突然搶先了一步。
“微臣鬥膽一言,陛下許是心中有了中意人才遲遲不願納妃。”
這一把油正正好澆在火上啊!聞人賦
陸倉實臉色陡然黑了一圈,“原來不是傳言,甚至還鬧上朝堂了啊。”
陸安鄉跟聞人賦交流了個眼神,兩個人都十分懷疑眼前這個不懂察言觀色的年輕人上一世竟能颠覆一個王朝。
白玉盤頂着壓力仍舊小心翼翼斟酌道,“這……傳言微臣不太清楚,只是那女子雖出身不高,但好歹也算将相之後,微臣以為一個嫔位還是可以考慮一番的。”
陸安鄉:“……”
聞人賦:“……”
陸倉實:“……”
白玉盤茫然地望着周圍陷入沉默的三人,不太明白剛才身上那種重如泰山快喘不過氣來的壓力為何突然消失了。
陸倉實狐疑地看着他,問出了三個人心中共同的疑問,“姑娘?”
“啊,”白玉盤點頭,回頭看了看聞人賦,“微臣記不太清,是叫……六兒嗎?”
陸倉實懵了。
聞人賦微笑。
陸安鄉撞牆。
這哪兒來的傻小子啊?!認出了聞人賦卻沒認出他男扮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