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料。”他便回答着,面帶微笑。
“哦。恭喜。”
閻西接受了他虛假的恭賀,舉起刀叉開始進食,刀叉與盤子碰撞的聲音、他咀嚼吞咽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空間格外清晰。
“你餓了。”他停了下來。
“啊。沒有啊。”
“你一直在咽口水。”
“額,那不是因為餓,那是,因為渴。”
“哦?”閻西笑着站起來,“喝水嗎?還是喝血?”
“不不不,都不用,已經不渴了。”
按照往常來說飲下一包血袋應該能堅持更長的時間,但或許是因為曾經受到重創的緣故,此刻他的肚子已經隐隐地空虛起來,急待着食物來填滿,偏偏這閻王還在他面前吃得津津有味,叫他怎麽能不口水分泌過度?
閻西重新坐了下來,徒自沉默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什麽,忽然呵地笑了一聲,“你知道嗎?在最開始的時候我有多羨慕你們,你們不用吃飯,不用喝水,不用操心人類離不開的任何東西,每天做的,就只要到處晃悠,蝗蟲一樣吃掉所有人類,哪怕是受傷了,也可以不知疼,不知怕,運氣不好就被幹掉,清清爽爽,運氣好就長命百歲,贻害萬年,我們呢,既要忙着躲你們怕你們,還要為着衣食住行疲于奔命,最讨厭的是啊,那些算是我同類的家夥一有機會就會在背後捅上一刀,弄得我只能跟他們斷絕來往,有時候我覺得,這世界上好像只有我一個人一樣。”
他嘴角微噙着笑意,倒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一樣,喬吉奧便問:“怎麽是一個人,不是還有先前死去的那個臭家夥嗎?”
“他啊。”閻西沉吟了一下,“有些人生活在一起,卻不一定是朋友的。只不過是兩只貓鼬,唯恐被猛雕吃掉,不得不彼此放哨罷了。相看兩厭的,這樣有,也相當于無了。”
“你說的可憐兮兮,要不然咱們倆換換?你做這架子上的囚犯,我做那只身覓食的貓鼬?不單覓自己的食,還負責養你?”
他不過随口一說,閻西卻歪了歪腦袋,眼睛裏一層明光閃過,倒像是真的在考慮了,喬吉奧便陡然地緊張起來,好像也真的已經去了捆綁,要肩負起一個人的飲食生存來了。
然而這究竟只是玩笑,閻西自笑着搖了搖頭,“哪裏能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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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中的晚餐已經冷了,他卻毫不介意地吃了下去,一點兒也不剩,好像那些食物一落了肚,就會儲存在體內,做那燃起火焰的柴炭一般。
他依然在進餐後用一方手帕擦拭嘴角,喬吉奧看着他,忽而好奇他厚厚黑泥下究竟是怎麽樣的臉孔,他的臉型長長的,下巴卻很方正,眉頭雖舒展,神情裏卻總有些提防,越看,倒越像是只貓鼬先生了。
“唔……那個,你能不能把身上塗的這些東西洗了?”他自覺說什麽“我想看看你”這樣的話不好,便以極委婉的方式提出意見,不想還是惹得閻西神色一異,笑意自他的眉梢擴散出來,一直咧到嘴角。
喬吉奧不懂這有什麽好讓他高興的,閻西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只是說:“在我倆有一個死去之前,如果有機會的話。”
他這樣的禍害不知還要贻害多久,命短的定是自己,喬吉奧趕忙搖了頭,“不死不死,沒機會沒機會。”
他便哈哈大笑起來,笑點低到塵埃。
喬吉奧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歪頭看向窗子,那窗上白日裏灰蒙蒙一層,夜晚的作用就更是有限地可憐了。
血肉的味道早已散去了,“開開窗吧。”
閻西緩步踱過去,窗是開了,只是為了避光,仍拉着窗簾,風便掙紮着從窗簾底下穿過,拂到了喬吉奧的腿上,勉強夠上他的肚臍。
“對了,我的衣服去哪兒了?”喬吉奧猛得想起來。
閻西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髒了,扔了。”
“那還有一條領帶,菱格紋的——”
“沒印象了,應該也在一起吧。”
“啊——”喬吉奧痛不欲生地哀嚎起來,“我的領帶!”
“只不過是一條領帶而已。”閻西似乎很不能理解。
跟他自然是說不明白亦無話可說的了,喬吉奧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會兒,氣憤地“哼”了一聲,他親親寶貝送給他的親親禮物陪他走過多少艱難歲月一直被他視如珍寶貼身收藏竟然就這樣因為弄髒了就扔掉了!
“喂,大不了我賠給你嘛。”
他果然說到做到,從不知道哪兒搬來了數十條領帶,一溜地擺開在喬吉奧眼前,讓他逐一地過目:“喜歡哪個?還是都喜歡?”
“都!不!喜!歡!”他只要小食物送給他的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寶貝領帶!
閻西将備選品們一扔,表示無奈地拍了拍手,“那就沒辦法了。”
那副有本事來打我啊的戲谑表情更讓喬吉奧氣不打一處來,閻西挂着笑欣賞着他看他不爽又不能打他的樣子。
“給我一件衣服。”喬吉奧甕聲甕氣地要求,他不想再這樣□□裸的被盯着了,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只不過,他這樣被捆着,要怎麽穿上衣服呢?
至少會有一小會兒的自由時間吧!
誰知這個問題閻西根本就沒有納入考慮範圍,直接拿來了一塊兒床單似的碩大的布,從前到後,連同木架圍了兩圈兒,然後用夾子夾起,就算大功告成了。
“怎麽樣?”他洋洋得意地問。
喬吉奧翻了個白眼:“你是個很有想法的人類。”
他便又笑了起來。
喬吉奧是笑不出來的,心裏盤算着自己還能在不進食的情況下活多久,怎麽想都是兇多吉少,不由地哀嘆了一聲。
“嘆什麽氣呢?”
“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等我死了,給我穿上衣服好嗎?”
“怎麽會?”閻西驟然收了笑容。
“就算肉身不死,我恐怕是活不了了。”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他們一直不讓他吃人的原因,就是雜亂進食會使得他意識崩潰,如果崩潰了,“他”自然也就不在了,剩下的只是“它”而已。
閻西的表情十分嚴肅,“那就告訴我你的食物是什麽。”
微微搖了搖頭,喬吉奧的目光飄了開去,透過揚起的窗簾一窺夜色,似乎是他的錯覺,他似乎看見那裏閃過一道光,“唔,還有,能不能別把我加入你的軍團?”
不待閻西又任何回答,一個不明物體飛了進來,裹着窗簾砸在牆上,“轟”地燃燒起來。
喬吉奧吓得一個激靈,卻驟然燃起了希望,是許山?
閻西看也不看那火一眼,探了頭觀察形勢,外頭同時亮起了幾道火把,正躍躍欲試地逼近着。
從隐約的光影和聲音裏,可以判斷來者必然不止是幾個人類而已,定然是有喪屍同行的。
閻西變戲法似的從角落裏拿出一把槍來,只從瞄準鏡裏看了一眼便低罵着放了下來,登登登地往外走。
從那些砰砰的槍聲,就算再遲鈍,喬吉奧也明白來者不善,且絕不是來救他的,急忙問:“什麽來頭?”
“另一群貓鼬而已。”他冷酷地回答着,一腳将他踹得離火焰遠了些,旋即便離開了他的視線。
窗簾就在他的眼前熊熊燃燒,所幸這房間裏空空蕩蕩,也沒有什麽可以助燃的,喬吉奧倒是不甚擔心,只是槍聲連續不斷,他又動彈不得,只好豎起了耳朵當做眼睛。
閻西不知道去了哪裏,卻必然是不遠的,只聽得“砰”的一聲槍響,外頭便響起咒罵來,他便知道他是打中的敵人的,暗自地替他叫好。
這個時候,他們倒是一條船的螞蚱了。
不過十幾分鐘,這近在咫尺的槍聲共響了有四下,外頭的槍聲便徹底禁絕了,再後來,連喪屍的響動也漸漸湮沒了。
喬吉奧的耳朵沒了依托,只覺得連呼吸也太響。
火苗奄奄一息的時候,閻西提着塵土進來,嘩嘩朝餘焰上一倒,便由一縷輕煙宣告了戰事的終結,他眼盯着那輕煙也散了,方才回首望了喬吉奧一眼,神色冷然:“沒事吧。”
“還好你的槍法不錯。”喬吉奧呼出口氣,看一眼他因清理喪屍而弄髒的衣服,“刀法也不錯……”
他面上仍有凝重的神色,然而眉頭終于是舒展了開,随手将髒衣服脫了下來——他連身上,也是塗滿了臭烘烘的黑泥的。
那麽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他說:“這裏不能久呆了。”
喬吉奧終于找到機會說話:“他們和你有仇嗎?”
“從前還好,現在仇大了去了啊。”他擡了手架在椅背上,“瘦猴死了,我知道他們遲早是要來的。可惜跑了一個,沒能斬盡殺絕。”
“那就去斬盡殺絕啊。”
“沒有那麽簡單。”閻西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