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母親的心願

這頓飯很快便結束了，過程完全不像沈琴琴以為的那樣，至少跟小說裏的情節有很大的差異。她覺得程嘉城對自己的母親不太尊重，可一想到他從小成長在一個缺愛的環境裏，她又能發自內心理解他的叛逆。畢竟沈琴琴的心裏也住着一頭小野獸，時時蠢蠢欲動想要試試忤逆大人的滋味，只是她暫時還能夠壓制住這念頭。

程嘉城将沈琴琴送到樓下，“今天你姐姐會回家是不是？那我就不同你回去了。”他說。

“嗯，我自己回去。”

“認識路嗎？”

“認識！”

程嘉城沖她擺擺手便折身上樓去。沈琴琴從來都不奢望會有個離別的吻，因為大多數時候程嘉城連“再見”都不說。她将他對待愛情的冷漠自我消化掉，她騎上自行車，沿着路燈明亮的大路往家的方向行進。這一路她想了許多，想她走後他們母子二人會不會議論一下她，想她回到家後小企鵝裏會不會有一條信息是“你到家了嗎？”

“你不能跟這女孩在一起！”鐘曉惠闖進兒子的房間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心裏的大實話，她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卻沒能如願。

程嘉城已經有許久沒有經歷這種場面了，事實上鐘曉惠确實已經很久沒有管教過他。“什麽意思？”他不解的問。

“這個女孩年紀這麽小，長得也不好看，個子又矮，她配不上你！”在鐘曉惠的心裏，她的兒子就是未來的大明星，她不允許兒子的人生裏出現污點。

“我喜歡就好了，不關你的事！”程嘉城一聽到她在貶低沈琴琴，頓時怒火中燒。

“什麽叫不關我的事？你看那個女孩，一看就是單純的學生妹，你這樣哄她早戀，萬一人家爸媽找你麻煩怎麽辦？你過去談的那些個濃妝豔抹的女孩，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我想着你新鮮感過了分手後也不太可能有什麽後遺症，所以我才沒有管。但今天這個不一樣，你不要自掘墳墓！我都叫王叔叔幫你去聯系模特學校的事了。”鐘曉惠實話實說，她已經顧不上兒子的情緒好不好，她作為母親，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兒子指明方向。模特學校，這是她給兒子拟訂的人生路中邁向成功的關鍵，她希望兒子未來可以大紅大紫發光發熱，希望兒子能夠令她老有所依。只是她的希望僅僅是她自己的想法，程嘉城并不領情。

“你管不着！”程嘉城咆哮着丢下一句話摔門就走。叛逆的男孩根本聽不進大道理，他很憤怒，從前對他不聞不問的人今天卻對他的生活指手畫腳，他無法認同母親的道理，也顧不得她會不會傷心。

鐘曉惠落寞的坐在客廳裏滿是污垢的沙發上，前所未有的懊惱襲來，那一瞬間她非常恨自己沒能夠給兒子一個高人一等的出生，更無法随心所欲的給他輝煌的前程。她懊惱的不光是兒子此刻的叛逆全是因為她沒能經營好自己的婚姻，她更加悔恨自己沒有能力找到一個真正可以令她擺脫困苦貧窮的人。淚水濕潤了她的眼眶，生活中的磨難令她蒼老了不少。

窮怕了的人在經歷過人生中貧富差距的差別待遇後，往往都會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但這樣成熟的想法，僅限于成熟的人。程嘉城這個時候并不成熟，所以他沒辦法對他母親的美好心願感同身受。他想要的生活僅僅是爸爸媽媽在一起，可事與願違，随着年齡越來越大，他已經不再妄想了。事實上他根本記不起來父母和諧的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他是這段錯誤的婚姻造就的不受待見的孩子，也許他從來都沒有幸福過。

程嘉城騎着自行車穿過一條條馬路，路上的斑馬線就好像是他人生中一段又一段的空白記憶。他的生活狀态真的很諷刺，住着貧民窟一樣的房子，還是租的。但他身上的西裝，身下的自行車，出手闊綽的零花錢，這些卻令他像極了一個中産家庭的孩子。他知道這些都來源于母親賣笑後王叔叔的施舍，只是以他現在的年齡，他卻沒有想要通過自己的勞動改變生活狀态的想法。他只會怨天尤人，只是覺得之所以會像現在這樣過着不倫不類的生活全都是因為父母離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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