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喜歡我?

酒店距離片場的路程不遠,随着青石板路走,約莫十來分鐘就能到。

亭邈聽到傅英不耐煩的語氣,漲紅着臉,尴尬關門後,劉師傅就優哉游哉轉動方向盤,朝片場駛去。

車門驀地一關,房車裏瞬間被阻隔。

分明地大喇喇開着窗,可空氣好像都閉塞不流通了起來。

亭邈抿抿唇,覺得有些悶,但更多的是坐在傅英身邊的手足無措。

他發現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砰砰砰的聲音格外清晰,甚至還隐約覺得旁邊的傅英也聽得到。這樣一想,他脖子跟着爬上了緊張的紅暈,全身上下都像覆着層熱烘烘的碳。

傅英剛喊他關門後便沒再說話了,靜靜坐在裏側。

盡管還沒正式和傅英交談,但他也隐隐感受地出來,傅英好像和三年前很不一樣。那時候傅英意氣風發,性情桀骜,從初見時,亭邈就喜歡上了。現在的話,更穩重,也更冷淡些。可不管怎樣,所有一切都是讓亭邈心動的樣子。

亭邈想着想着,心裏蠢蠢欲動,又忍不住偷瞄了幾眼。

傅英的臉實在優越,英氣硬朗,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像是雕刻師鬼斧神工的完美作品。他眉骨挺拔,狹長的眼眸格外深邃,隐約透露着一股讓人難以接近的感覺,高挺的鼻梁和硬朗的下颌線,都比從前更加惹人心動。

亭邈被蘇得一塌糊塗,恨不得死盯着傅英不轉眼。

他還算稍有理智,腦裏很快出現方才劉師傅說的話。

“傅先生進組得稍晚……”進組?

難道傅英時隔三年複工,首選的劇組就是《采詩官》?亭邈眼睛蹭地一亮,心裏頭像揣了只調皮的兔子,不停驚擾他本就淩亂的思緒。

想到傅英和他一起拍戲,亭邈現在就激動地想笑。

但哪裏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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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抿嘴唇,喉頭頻頻滾動着,掏出手機唯有将這個好消息告訴文欽哥才能抵消心裏毫不罷休的躁亂。

[亭邈]:激動到錘腦殼.jpg

[文欽]:?

[亭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欽]:搞什麽鬼,還沒去片場?

[亭邈]:文欽哥,你知道采詩官另一位男主是誰嗎?

[文欽]:不知道。

躲在亭邈心裏的那只兔子活蹦亂跳起來,恨不得連帶着心髒一起從他嗓子眼蹦出來。亭邈往旁邊偷瞄了眼,激動地七葷八素。

他咽咽口水,矜持地在對話框裏落下兩字:

[亭邈]:傅英。

這兩字對他的輸入法來說太過熟悉,随随便便敲兩下,就蹦出來了。亭邈看着屏幕裏頭的兩個字,眼眸染上笑意,感覺自己呼吸都加重了。

四年來每回想起傅英時,他都會忍不住在備忘錄裏絮絮叨叨,把所有想念記載。

而現在,傅英不再是備忘錄裏的字,終于成為真實的存在。

[文欽]:做夢呢吧你?上回喝酒了還沒醒是不是?

怎麽不相信呢。

亭邈秀氣的眉頭一皺起來,嘴巴扁扁,氣呼呼地鼓了鼓臉頰。他單手托着腮,緊盯着文欽哥的那句做夢,心裏極不樂意地哼了下。

[亭邈]:是真的。

[文欽]:行行行,真的真的,你怎麽想都OK,好好拍戲哈,我有空來劇組探班。

[文欽]:正忙,揮~

亭邈:“……”

文欽哥還真是的,重遇傅英這是多麽大的事啊,想第一個給他分享喜悅,結果竟然被對方像小孩兒那樣哄。

亭邈努了努嘴,複又在心裏問了遍:

他怎麽就不相信呢?

亭邈沒興致再和文欽哥說了,打算繼續瞄幾眼傅英,再在心裏琢磨下該以怎樣的姿态話語,和傅英開啓愉悅的交談。

誰知,他剛按了下鎖屏,還沒等偷瞄,就被一只修長的手捏住了下巴,強迫他扭頭。

“嗚?”亭邈懵了。

溫熱的指腹含着薄薄的繭,有些粗粝,掐着他下巴時,力道很重,使他被迫仰起了頭。

甚至身體也稍稍轉了過來,直面向傅英。

離得好近,房車的座位本來就是緊挨着的,如今被傅英的手掐着臉,亭邈便恍惚覺着對方的呼吸和自己的好像在交纏。他只道本就沉悶的房車被低沉的呼吸聲占據,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他心裏揣着的小兔子更躁動。

心亂如麻。

亭邈眼神一慌。

他呼吸也瞬間亂了,白嫩嫩的臉蛋嗖地竄紅。

亭邈表情懵懵的,輕微打顫的睫毛細密纖長,因為緊張變得忽閃忽閃,無辜的眼睛瞧着似在問發生了何事。

傅英極具侵略性的眼神落在他的臉上,眯起眼:“我回來了。”

“所以,你想問什麽?”傅英低聲道。

亭邈瞳孔一縮,驟然擡眼。

他知道真實訪談?!

亭邈被迫仰着脖子,小巧的喉結極明顯地滾動了下。

他的臉在傅英問出話來時,就瞬間爆紅。

“我想問,你你……”

亭邈口齒突然說不清楚,輕輕喘了下氣,盡量忽略掉傅英陰郁偏執的眸光,眨也不眨眼地盯着對方。

他眼裏好像只容得下傅英一個人。

不管是曾經意氣風發的,還是現在神情冷漠的傅英,從始至終,就都是他。

亭邈深吸了口氣,雖然剛剛有被傅英的臉色吓到,但很快緩過來。他眨巴着圓溜溜的眼睛,細密卷翹的婕羽不停地顫動,輕聲說:“歡……歡迎回來。”

話落,亭邈就怄得不行,在心裏暗罵自己沒出息。

明明最開始不是這樣想的。

他存着四年的話要跟傅英說。

亭邈緊盯着傅英俊美的臉龐,咕哝着組織語言,正欲開口時,傅英手裏的動作卻驀地加重,虎口緊緊掐住他的下颌。

“嘶——”

亭邈吃痛,倒吸了口氣,蹙起秀眉。

他說不出話來,懵然不解地,用眼神詢問傅英怎麽了?

靜谧的房車內部,逐漸升起一股別樣的緊張氣氛。

“痛?”

傅英輕嗤,手裏力道沒消,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膝蓋上有條不紊地叩着。

亭邈仰着脖子,餘光瞥向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心髒恍惚跟着他手指的動作,有節奏地跳動着。

砰砰,砰砰。

要跳出來了。

亭邈戀戀不舍地收回眼神,用輕輕點頭的動作來回應傅英的問題。

痛是真的很痛,小巧圓潤的下巴好像都被掐出了印子,下颌骨酸酸漲漲的,被掐得久了,稍上方的嘴唇也感覺被憋着。

亭邈努嘴,苦兮兮地遞給了傅英一個無辜的眼神。

這眼神足夠顯示一個人的純良,傅英很少看到這樣神态動作都充滿人畜無害的少年,明明已經很害怕了,那心髒都很明顯地在砰砰急跳,但黑白分明的眼眸裏仍充滿着歡喜和乖順。

真是只聽話的小兔子。

傅英勾起嘴角,眼神慢慢挪到他通紅的耳朵上,忽然一傾身。

身體驟然靠近,亭邈眼睜睜看着傅英與他的距離相隔不到半尺,呼吸頓時慌亂了。眼眸幾乎下意識蒙了層霧氣,原本清明的眼眶,一點點變成醉酒那般,濡濕紅潤的模樣。

傅英将他的變化看進眼裏,薄薄的嘴唇狠戾地朝下一壓,手腕發力,掰着亭邈的下巴,直盯他看。

“你喜歡我?”

傅英眯起眼睛:“說。”

聽到這話,亭邈心裏咯噔一跳,雙眼驟然瞪大,微縮的瞳孔裏滿是不可置信。

傅英他,他他知道了嗎?

被兩人忽略的駕駛位上。

劉師傅一直注意着後面的動靜,剛開始兩人交談時,他還以為是同行見面的寒暄,可等傅英冷淡地落下這句話,才赫然驚訝起來。

他生怕自己窺見了明星某些不能言說的秘密,繃直身體,專心致志開車。

殊不知,心裏早被這話惹得頻頻腦補。

亭邈也在腦補。

他想不然說出來好了,存了四年的感情即便不被傅英接受,那也該讓他知道。可剛要開口,又覺得不好,他的單相思憑什麽讓傅英來承受,他們沒有正式相識過,拍攝采詩官還有好幾月的時間,心急吃不到熱豆腐。

亭邈思考時,餘光左瞟右瞟,大眼睛裏那靈活的眼珠轉得倒是快,像生怕不被人瞧見。

傅英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亭邈倉皇的眼神。

他嘴角的笑淡了下來。

虎口一松,傅英猛地将亭邈放開,眼神低沉,愠怒:“該下車了。”

冷漠的嗓音落下,亭邈心裏有些失落,他惶急地扭頭看,才驚覺不知何時,房車已停到了片場外面。

再回頭看傅英,對方面無表情。

亭邈硬着頭皮,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的位置靠外面,便趕緊開門,先傅英下車。

房車停在片場外專門辟出的停車位裏,周圍沒有人,亭邈蹦下車後,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眼前的場景震撼到。

青翠的山峰層巒疊嶂,初秋四周盛開着好多花花草草,只是一眼就覺得心曠神怡。

劇組拍攝點是在半山腰,雖然是實景拍攝,但這邊已經搭好了必要的外景建築,氣勢浩浩蕩蕩。除開拍攝相關,還有演員的休息區和臨時帳篷,可謂準備齊全。

亭邈好奇的眸光逡巡四周。

将劇組場景都了解後,他忽然疑惑起來。

站在外面欣賞風景已經好段時間了,傅英怎麽遲遲沒有下車?

亭邈眨眨眼睛,走過去一看,就見劉師傅正火急火燎地打開後備箱,頗為艱難地從裏面搬出一副輪椅來。

“劉師傅,您這是……”

一個悚然的念頭在亭邈腦中生根。

他腳底像被地面鎖住,僵硬着身體愣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劉師傅搬出輪椅放在車門處,還道:“傅先生,您下來吧。”

傅英冷淡地掃了發懵的亭邈一眼,探出身體。

他眼神稍稍暗淡下來,臉部的線條都在繃緊,伸手艱難撐着座椅借力,随後慢慢控制着輪椅,面無表情地從房車裏,坐到冰冷的輪椅上。

亭邈呼吸一窒。

明明在旁人眼裏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傅英的過程卻做得格外熟練。

他坐穩輪椅後,回頭朝劉師傅颔首致謝。

兩人的交談聲也淡淡的,亭邈眨了眨眼,恍惚不覺,只是猛地一下,渾身竄起股股涼意,臉霎時就白了。

傅英轉動輪椅,緩緩向前。

越過滿臉震驚的亭邈時,他看到了亭邈眼底盛滿的無措和慌亂。

傅英睨了他一眼,額角的青筋繃起來,像在克制和忍耐什麽。

劉師傅已經離開,四周只剩下他二人。

“亭邈。”傅英撩起眼皮,搭在輪椅上的手指指節不動聲色攥起了蒼白。

他嘴角噙着冷笑,不緊不慢說:“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暗閣 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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