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嗎
片場拍攝棚裏已經擺好架勢,圍着人群,攝影師正站在三腳架前調試機器。
亭邈提着裙擺在風裏柳枝兒似的跑來,跟上了大部隊。
剛準備好,導演就開始講解定妝照的拍攝。
除開單人海報外還有雙人,周導聯系着劇本,娓娓道來:“褚風杪是采詩官,雖然潇灑鐘愛自由但從來沒有忘記本分。采民之言,奉上天子,是他的決心和報複。所以,不管何時何事,褚風杪內心都是沉穩冷靜的。”
“小亭啊。”周導上前幫亭邈整理姿态,道:“你可以笑,但眼神要穩住。”
亭邈點點頭:“我知道了。”
亭邈雖然僅出道四年,可這四年裏從來沒有荒廢過演技。
天資聰穎,演技高超是圈裏前輩給他的評價,他理解能力很強,經過周導的點播後很快就擺好姿勢。
“小亭的鏡頭感是我最喜歡的,他能随時随捕捉到鏡頭,并以最完美的神情應對,這是天賦。”周導情不自禁地感慨。
傅英聞言,朝棚裏的亭邈多看了眼。
少年骨骼纖瘦,高挑身材,唇紅齒白,眨着一雙小鹿眼人畜無害,正在攝影大哥認真地讨論手勢。
亭邈拍好後,緊接着就是傅英。衆人都以為傅英三年荒廢,沒有拍戲,鏡頭感等早就沒了,不想他拍攝的速度竟比亭邈還要快,短短幾分鐘,攝影師就滿意至極。
後面的雙人海報也算簡單,兩人挨在一起,沒其他的動作,主要是眼神戲。
利落拍完後,亭邈意猶未盡。
編劇此時忽然想到什麽,和導演提意見道:“我看,趁着妝發沒問題,再拍一張雙人的,放在宣發時用。”
亭邈纖長細密的睫毛撲閃撲閃,勉強矜持地沒有沖到編劇老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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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眼一亮:“你有想法了?”
“沒錯。”編劇笑得一臉神秘:“傅老師亭老師你們先過來試試感覺。”
編劇拉着兩位主演在旁邊指導動作,邊說邊詢問兩人的意見,周導則圍着攝影師看底片,偶爾轉過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就捕捉到亭邈越來越紅的臉。
周導狐疑地皺起眉頭。
正想着,編劇就面帶笑容過來了。
亭邈和傅英則主動走進棚裏。
傅英的動作倒是簡單,坐在輪椅上,眼眸低垂,好像在看着什麽東西。
周導一頭霧水。
此時編劇已經躍躍欲試,瞧見亭邈還站着沒動作,揚聲提醒了下,才喚回亭邈的思緒。
他飛快地瞄了眼傅英,理理下裙的裙擺,跪坐在地。
身體是軟軟地依靠着傅英的,頭也放在他的腿上。但亭邈不敢用力,只是輕輕将腦袋靠在那兒。
兩人離得極近,亭邈臉熱了,伏在他身側沒有動。
攝影師眼睛一亮,立刻抓拍了幾張。
這幕場景實在溫柔,兩人一高一低,像是依偎。傅英深邃的眼眸低垂,視線落在亭邈的頭頂,經過編劇的講解,他眼神流露出依賴,極入戲。
周圍有幾個小女生眼睛發亮,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悄悄說一句,他倆真的好配啊。”
“低調低調,嗚嗚嗚……簡直攻受分明!”
“求憋說!”
“亭邈乖乖巧巧的,好白好嫩,傅老師渾身都是荷爾蒙!那眼神,啊啊啊啊好蘇!”
編劇很滿意,将造型靈感娓娓道來:“褚風杪和霍晚靈魂是依靠着的,在後續的情節發展裏,這種互相救贖的主題我很想通過海報表達出來。”
她看向導演:“周導,定妝的宣發微博上還用不着,不如就等即将播出時,再用這套做宣傳?”
導演也激動:“好,就按你說的辦。”
說完,兩人就湊到攝影師那看底片去了。
腦袋碰到雙腿的地方漸漸發熱,亭邈瞥了瞥喋喋不休讨論的導演組,只當是還要繼續拍攝,根本舍不得離開,心裏美滋滋,又暗搓搓的歡喜。
再留一會,就一小會。
只可惜他歡喜的神情過于露骨,傅英雖然雙腿沒有任何知覺,但仍能感受到伏在腿上的那人的動作。
他低眸,看了眼亭邈頭頂的發冠。
“導演,沒事我先四處走走。”傅英輕飄飄落下一句。
拍攝已經完成,周導正和攝影師商讨,聽見問話,随手招了招:“都先休息,十點走戲。”
圍成圈的工作人員一窩蜂散了。
傅英轉動輪椅,沒有理睬亭邈,直接離開。
也多虧亭邈根本沒使全力挨着,不然定會摔下,他見傅英神情怪異地離開攝影棚,不做他想,立即跟上。
輕薄的月白外衫跟着起身的動作飄飄揚起來,将亭邈玲珑小巧的身體盡數掩藏。
傅英滑着輪椅徑直朝片場稍外圍的小樹林走。
秋風陣陣,裹挾着涼意。
古裝服飾雖然層數多,但輕薄得很,微風從亭邈的領口撩進去,讓他渾身清爽。
亭邈沒有走很快,慢慢跟在後面。
将要走到小樹林裏去時,傅英驀地停下輪椅,也沒有朝後看,直接說:“不要跟着我。”
被發現,亭邈也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他提着裙擺跑過去,就像剛才拍攝時的動作一樣,屈膝半跪在傅英面前。
仰視着傅英,眼睛裏一片清亮,眸光沒有從傅英輪廓深邃的臉上挪開半分,裏面是他寄存了整整四年,全部的崇拜和憧憬。
傅英皺眉,眼眸晦暗不明。
他俯身,伸出兩只手指,掐住亭邈嫩嫩的臉蛋,臉色黑沉:“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次掐的力道輕了很多,亭邈能說出話來,只是嘴巴鼓鼓,說的話也咕哝咕哝像撒嬌。
“你好像很喜歡掐我臉。”亭邈努努嘴。
傅英沒有說話,卻放開了手。
亭邈不樂意地嘟囔:“你好像真的不記得我了。”
這樣的角度,傅英可以居高臨下地看着亭邈,随便就能窺見他修長漂亮的脖頸,就連那小巧的喉結也看得一清二楚。
“我記得。”傅英盯着他散在肩頭的柔軟發絲:“三年前,金樹獎。”
亭邈搖頭,執拗地說:“不,我說得不是那次。”
還要更早。
是他剛進娛樂圈時,那時候,他才十六歲。
亭邈見傅英露出無所謂的神情,想必已經不記得了。
他倒沒有很喪氣,舔舔嘴皮,輕聲開口,像在說給自己聽:“反正,不管怎樣……傅老師,我好不容易遇到你,我會為你做任何事,同樣的,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他嗓音輕柔柔,但傅英還是聽到了。
不等亭邈反應,傅英眼神暗了幾分,手撐在輪椅上,緩緩俯身。
“是嗎?”他緊緊盯着亭邈濡濕緋紅的嘴唇,和那雙象征着人畜無害的眼睛。
慢慢靠近的身體,帶來溫熱感卻像燃起的火。
亭邈臉瞬間就燒起來了。
“既然什麽都可以……”傅英壓低嗓音,落在他耳邊:“那,做嗎?”
亭邈看見他眯起了眼睛,心裏一悸,不動聲色地瑟縮了下脖子,還伸手揉揉發燙的耳朵後,才茫然不解:“做什麽?”
“傅老師。”亭邈咬住下唇,慢吞吞說:“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懂。”
傅英微愣,過于淩厲壓迫的眼神在亭邈發懵的臉上游走,觸及那雙迷蒙的圓眼睛時,情不自禁想:
果然還是個小孩兒啊。
圈裏都在談論亭邈背景深厚,恐怕正是背後有人打點,才讓他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裏,還這樣懵懂。
傅英扯出一絲輕笑:“不明白就對了,你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
靠近小樹林的地方,空氣格外清爽。
簌簌秋風帶着樹葉的溫柔奉送過來,可卻沒能把亭邈臉頰的燥熱撫去。
亭邈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仰視傅英,眨巴了兩下亮晶晶的眸子,笑嘻嘻說:“我願意,傅老師說的任何事我都願意。”
傅英沉着臉,試圖在亭邈的神情裏找到一絲裝模作樣。他不是沒有見過裝純的人,不管是三年前,還是現在的VEJ國際,總有前仆後繼想要資源的,舔着臉來找他獻身。
甜言蜜語,巧語花言,仿佛都是個中高手,他看得久聽得多,也就不在意了。
可眼前的亭邈,眼神清亮,專注又傾慕般看着自己,太過天真純粹,就連說話的嗓音也帶着股渾然天成的撒嬌勁兒。
傅英鬼使神差地煩躁起來。
他擰起眉頭,移開眼神。
隔了秒,才沉聲開口:“算了。”
但傅英沒有料到,亭邈聞言後,居然鼓鼓臉蛋,遺憾地“啊”了聲,甚至擡起眼簾,無辜地問他:“你不做了嗎?”
傅英嘴角罕見地露出一絲笑,興味道:“你想?”
“我想啊。”亭邈抿唇,不做他想,只是認真地說:“傅老師總不會害我。”
傅英表情滞了幾秒。
在這幾秒的時間裏,亭邈好像突然沒有了耐心,眼神頻頻露出不解:“到底是什麽意思,唔……你不告訴我的話,我就去找學長問問,他肯定會說的。”
說罷,直起身體準備起來。
傅英的臉色頓時黑了,沒有絲毫預警,握在輪椅上的手驀地發緊。
“不許去!”傅英脫口而出。
手一拽,不由分說地将亭邈拉到了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