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嫌疑人海選(02) “難道吳所認為的……

“賀隊,具體情況就是這樣。”

相柳回到宿舍給手機充上電,屏幕亮起,顯示晚上九點。

旁邊宿舍學生的嬉鬧聲依然不絕入耳,反倒令相柳的神情沒有之前在工作時的拘謹與戒備。

笑容也多了些。

她站在插電板旁邊,背靠着牆,腦袋向後抵着牆閉着眼休息。

想起之前賀峥宇說小小今天醒來,拿起手機撥打微信語音進行彙報。

“我這邊...”電話很快被接聽。

賀峥宇清冷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話筒中的音質好到幾乎是貼着耳朵說話一樣。

相柳不由的想起中午吃飯時兩人貼面的暧昧,深吸一口氣蹙眉将這段回憶丢掉,乖乖聽着。

“小小雖然醒來,但是身體虛弱且驚吓過度,根本問不出什麽。”正在病房的賀峥宇接過電話沖身邊的左樂和裴湛使了個眼色示意兩人守着,自己走出病房在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瓶水。

他歪歪腦袋将電話夾在臉頰和肩膀之間,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吳所也派人過來了。”

“吳所?”相柳心裏一怵,身體所有肌肉下意識繃緊。她站直身體重複了一句:“鎮派出所的吳所長,就是李莎的姑父。之前我們開會得到時候,他對于小小非常反感,一直認為小小就是兇手——”

“如果他知道小小醒來,一定會過來。”聽到吳所派人就在醫院,相柳完全在宿舍待不住:“你們幾個男人照顧一個女孩還是不方便,我現在過來。”

“等——”

不等賀峥宇說完,電話的另一端已經傳來幹脆的挂機聲。

只剩下他一個人擡起頭仰望天花板嘆了口氣:“我是隊長你是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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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重新套好外套,拿上電話剛走至門口,想起什麽又回身對着整間房間的布置拍了張照片,這才離開宿舍。

走出學校門口,外面的天色已沉,冷氣隔着衛衣滲進骨頭。

路燈孤零零的發出橘黃色的一團暖光,映出空中飛舞的綿綿細雨。

相柳顧不得落在肩上的綿綿細雨,直接攔下出租車就往醫院走。

---

“這天氣...”車裏靜的可怕,出租司機一邊和自己的行車司機群聊天,望着相柳望着窗外惆悵的臉又想想她的目的地,誤以為是家人住院,開口想要安慰:“家人住院了?”

相柳聽出對方誤解,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臉擡眼問:“師傅,你聽說過南嶺李家嗎?”

“——啊,”司機師傅楞了一下,眼波流轉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笑:“這誰不知道。之前還說呢,但凡誰能和他沾親帶故,那在鎮上就是風生水起。你說這天有不測風雲哈,誰也真是心黑,找上她家姑娘,哎,可惜了...”

在小地方,出租車司機算是整個鎮上的流動新聞發布者,一人之力從早上上班到晚上下班,完全可以達到點對群的發散。

這個李家的勢力大到市局重案一隊整隊都被架空。

想問,無人能答。

想查,沒有痕跡證據。

想到這裏眼前飄過操場那些很多欲言又止,試探又縮回的孩子的臉,相柳緩緩呼出一口氣望着前方眼神柔軟,又偷偷握緊了拳頭——

柔弱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時間受着什麽樣的委屈。

她還是無法,視而不見。

---

醫院走廊左樂擋在病房門口,裴湛在病房內陪伴着虛弱的小小。

“賀峥宇人呢——”吳所指使下屬闖入病房失敗,幹脆自己開車沖入醫院,大步沖進走廊開始吆五喝六:“上級對這起惡性案件有多重要還要我說嘛?!是不是要我将記者找來,看看咱們市局領導是有多不敢擔責,花着李家繳納的稅款讓殺死李莎的兇手住高級病房!”

說到領導兩個字,吳所刻意咬緊了牙關,眼神示意下屬拍攝視頻。

啓用官階責任來施壓。

啓用媒體來施壓。

“吳所——”眼看吳所準備強行拉開左樂,相柳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擋在了病房前,身材瘦弱的她站在一群人高馬大的壯漢前,顯得格外弱小無依。

“相柳——”左樂平日文質彬彬最喜歡的運動就是打游戲,哪裏見過被一群氣勢逼人的壯漢圍剿的陣仗,早已吓得腿肚子打顫。

看到對方氣定神閑沖過來,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緊緊抓着相柳的肩膀加了一句:“姐——”

相柳反手拍拍左樂算是安慰,揚起下巴望着現場衆人厲喝道:“左樂平日你的培訓誰做的,沒看到現在都在直播麽,你也趕緊跟上潮流開直播,我們比比誰的流量大。”

說到這裏,相柳走向吳所,嘴角勉強上揚一個弧度又瞬間消失:“難道吳所認為的承擔責任,就是一個人把公檢法的活全幹了,空口白話将一個十五歲的女孩指責為殺害八個女孩的兇手?!”

“娘們——”向來說一不二的吳所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滿口胡話張口就來,擡起手掌:“我看你就是欠——”

啪。

相柳知道左樂在拍,所以并沒有打算還手,而是緊張的握緊拳頭閉上眼睛等待對方的巴掌落下。

落下了,事情鬧大了,媒體會站在她這邊,領導也會因為媒體的介入而更加謹慎對待。

她痛不痛傷不傷,不在考慮範圍內。

她很少對自己人玩弄這些權術媒體等很多人看不上道的伎倆。

但若有人開仗,也從不怕。

然而這一次,事與願違。

等待的巴掌遲遲沒有落下,反倒是一道勁風伴着涼意從臉側飛過,一聲清脆的沖撞聲和東西掉落的聲音。

相柳睜開眼,這才看到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在地上滾了過去。

而吳所正捂着手腕強壓怒意瞪着一個人。

“吳所喝高了吧,”賀峥宇從人群中擠出來,空出一只手提着一袋熱騰騰的小籠包,回身擡起另一只手沖看熱鬧的大家懶洋洋的打哈哈,仿佛剛才眼眸殺氣戾風精準擊打對手的人不是他:“看啥看,就是朋友之間吵吵架鬧一鬧,都該幹嘛幹嘛去。”

“賀隊,賀峥宇隊長。”吳所咬牙提醒:“就算你現在能保她一時,那又怎麽樣呢。”

“吳所,你說什麽呢。”賀峥宇将手上的包子遞給左樂示意對方送進病房,回身擋在相柳前面對着吳所笑的臉上像是開了花似的:“我既然保了一次,我就能保一世。”

“好了好了——”正當雙方僵持不下,裴湛從病房裏出來,沖兩人道:“目前病人身體虛弱情緒并不穩定,根本無法問詢口供。吳所知道你心急,但也得等人清醒了不是,證據不足或者臨場翻供導致案件無法起訴落案的情況你又不是沒經過。”

“再說了,就算是小小做的,那動機呢?”

裴湛的出現算是為吳所給了臺階,但提出的問題也打的對方措手不及。

吳所氣沖沖的冷哼一聲,丢下一句你們等着,轉身離開。

“雖然吳所脾氣暴躁了些,蠻橫了些,但畢竟是當地領導,我們也別太撕破臉,吃飯。”裴湛拍拍賀峥宇的肩膀,回身也進了病房。

相柳蹲下撿起賀峥宇的水,擡起來遞給對方:“有點髒了,要不我去給你重新買一瓶?”

賀峥宇黑着臉從相柳手上搶過水,壓低聲音怒喝道:“剛才那種情況下,你明知道他要出手為什麽不躲?!”

得,做事方法不同,又是責備。

看到相柳垂頭喪氣,賀峥宇誤以為對方是體測不行,直男思維繼續道:“等案子破了,回去跟我去幾次健身房,以後不敢這麽木讷,很危險懂嗎?”

“我知道了。”相柳心裏掠過無數個奶奶我還需要練這個,耳朵卻不想再聽對方唠唠叨叨,只能看看周圍不好意思的抓抓對方衣角小聲回了句:“這麽多人,別再說我了。”

期待對方別再犯傻盡快閉嘴。

在賀峥宇看來——

是相柳被自己英雄救美感動激動正沖自己撒嬌呢。

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快步進病房佯裝工作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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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相柳第一次見到小小。

說是十五歲,看起來說是十二歲都有人信。

黑色的長發乖巧的沿着臉頰落在脖頸胸前,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美人胚子。

但是。

過于纖瘦的身體。

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

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

統統說明她是長期處于被壓制的狀态。

“你們剛聽到了嗎?”相柳望着賀峥宇加了一句:“裴湛剛才問吳所,他那麽肯定是小小殺了李莎,那動機呢?”

左樂嘴裏塞着小籠包,蹙眉望着相柳,又往往同樣蹙眉的賀峥宇,好奇道:“是啊,什麽動機呢?”

“總不會是這身傷是李莎搞出來的吧?咱們之前調查也不是這樣啊。”

相柳搖搖頭,慢慢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們可以倒推回去,吳所認為是小小殺了李莎,是因為吳所認為小小有動機?根據我在學生中的調查結果,正說明其實村民學生甚至是鎮上的人比我們更接近真相,但是他們無法告訴我們。”

賀峥宇沉默半晌,眼神落在小小身上:“無論如何,我們也要調查出來是誰傷害了她。”

說到這裏,所有人的眼神落在了小小身上。

正在慢慢咬着包子皮的小小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楞了一下。

下意識的,将手裏的包子放在一邊。

開始脫衣服。

“——這這這,誰教的壞習慣?!”病房內兵荒馬亂一片狼藉。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聽到雨珠砸在地上的瓢潑聲。

寒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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