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暴動(02) “那咱們可說好,你要是……

工地這邊, 左樂走了兩步又攔下相柳,牙齒打架顫抖着拿出電話:“我...我...我...還是給賀隊打個電話...吧...吧...”

“別——”相柳從他手中搶走電話解釋道:“我們前期做調查只有工地負責人知道我們身份,其他人都只是被通知做回訪。如果被人知道當地方發生這麽大的案件并且我們犯罪畫像指明是民工, 就算再怎麽解釋,都會被媒體或者其他人誤認為是階級矛盾傷害無辜善良的人。更何況, 到目前為止, 兇犯是民工, 也只是其中的一個可能而已。”

“不能報警。”說完, 相柳将電話還給左樂,看到對方緊張的狀态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道:“你上班前沒做格鬥的培訓嗎?”

“都這個時候了,格鬥老師都退休了...”左樂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望着那些人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額頭汗水漸漸滑落,關鍵時刻還在動腦子解決問題:“要不, 要不我叫上五十份外賣, 讓送餐小哥護送咱倆離開?”

“...太貴。”相柳認真的想了想這個辦法,搖搖頭, 又推了身邊好友一把:“做人有的時候,還是需要搏一搏, 左樂。”

就算在危險的時刻,左樂還是記得将相柳保護在身邊,用自己的身體阻隔着惡意。

兩人一起,邁出了第一步。

越是兇惡的人, 看到怯懦膽小的人, 越開心張狂。

左樂一邊邁着小碎步一邊偷瞄中午見過的男人,被對方看到膽怯小心,霎時間心中的狂意肆起, 沖相柳吹了一聲口哨。

一個帶了頭,其他人也跟着起了。

“喲,剛辦完事啊。”

“這胸/大腰細,幹起來一定爽爆。”

聽到污言穢語起來,喝過酒的男人們更加熱血沸騰,所有人站起來紛紛朝相柳望去。

在他們眼中,相柳穿衣服與不穿衣服已經沒有區別了。

有些人,甚至還做出猥/亵的動作。

“相柳不要理他們,我們走。”左樂擔心身邊女生害怕,拉着她的胳膊就要逃。

Advertisement

“喲,小兄弟急了。”其中一人看出左樂的倉皇與嫌憎,一個酒瓶子扔在地上碎片四射,擋在了兩人的路。男人手伸進褲子裏撓了撓又掏出來,走至兩人面前,伸手去摸相柳的臉:“實在不行,讓哥哥的小兄弟幫幫你。別說,就你女朋友這腰,哥哥能玩一年。”

“你幹什麽——”相柳眼鋒瞬冷,還未來得及反應,左樂已經沖在自己身前,一拳軟軟卻堅決的砸向對方。

“媽的,老子在這裏辦了你又怎麽樣?!這地方老子才是王懂不懂!”對方身子一轉輕松躲過左樂的拳頭,直接揮了一拳,打碎了左樂的眼鏡。

朝站在原地的相柳走去。

相柳深吸一口氣,開始脫外套。

“哇哦。”一群野漢雙目發出獵食的螢光。

真沒想到還有如此配合的受害者。

可是在本就一無所有的野獸面前,哪裏有受害者,就是完全被踐踏的獵物。

有些人擦擦口水,有些人拿出電話,還有一些人也跟着開始脫。

相柳脫的很慢,脫完之後,也跟着蹲在地上,像是要疊衣服似的。

她将衣服鋪在地上,甚至找了旁邊幾塊石頭壓着衣服,随即提起衣服,直接一甩——

為首男人瞪大眼睛直愣愣看到天地旋轉,連哼都沒哼直接倒地。

還不等其他人呼喊,相柳已經沖向自己身邊的男人,一腳踹向其中一人,借力擊打另外一人。

不多時已經撂下兩三個。

“媽的,夥計們,抓她的手,抓她的腳——”

趁着相柳和其中一人對打,身後突然一人箍住她的脖子,其他人立即從地上爬起,準備去抓她的手腳。

關鍵時刻。

相柳丢下手中武器,雙手扒着對方箍在自己脖頸的胳膊,腳尖輕點快要摸到自己腳腕的其中一人身上,整個人翻身而起,直接在空中轉了圈——

等到落地,只能咯噔一聲,有人骨頭斷裂的聲音。

那些好事者躺在她腳邊哀嚎遍野。

包括左樂。

“左樂,你沒事吧?”相柳沖過去,扶着好友起身。

“小心——”

腦袋後面的風速轉的太快太涼,相柳心中一凜,時間被拉長好幾秒,她用力将手臂向後一擋——

墨綠色的啤酒瓶打在骨頭上瞬間碎裂,碎片如同雪片掉落在地。

只是血色的雨滴迅速無聲的滴落。

“你流血了!——”

相柳向身後望去,那個倒在地上用最後力氣企圖偷襲的男人觸及對方淩厲殺氣,幹脆的繼續倒在地上享受自己渾身的疼痛。

“我沒事,倒是你的眼鏡...”相柳扶着左樂,慢吞吞朝車上走去。

“我也沒事,局裏還有備用的。”等到坐上車,左樂這才長長的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瞪大眼睛一臉崇拜:“相柳,你、實、在、是、太、帥、啦!”

相柳熟練的從後排座位下方找出醫藥盒,将雲南白藥粉末丢給左樂:“幫我灑在傷口上消毒。”

左樂望着相柳胳膊上的血污,忙不疊搖頭扯着哭腔:“這麽嚴重,我不行,很疼的吧!”

“讓你灑就灑!”相柳上下嘴唇一碰,發出一聲不耐煩的氣聲。

瞬間左樂有種對方是賀隊上身的feel,乖乖打開藥瓶,輕輕撒了一點在相柳傷口,之後停下來,呆呆望着相柳。

“你看我幹啥,繼續啊——”

“你怎麽沒反應?”左樂的意思是,自己還等着相柳被痛的龇牙咧嘴之後自己安慰五分鐘,繼續撒藥三分鐘,形成一個薛定谔的貓。

“那些人有錯在先他們一定不會報警,”相柳無奈的嘆了口氣,發動汽車:“今天發生的一切,你一定不要告訴賀隊,要不咱倆就死定了你知道嗎?!”

“...賀隊打電話過來了,我們怎麽辦...”左樂拿起電話,屏幕上出現三個大字:

賀峥宇來電。

相柳這才拿起自己的電話,楞了一下放下電話,眨眨眼又拿起電話——

發現屏幕上提示——

賀隊未接來電:88個。

裴湛未接來電:8個。

姚局未接來電:3個。

相柳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将電話重新放回口袋:“左樂,姐姐有一句金句送給你——”

“什麽?”

“事已至此,”相柳踩下油門轉過臉望着對方:“一切,到時候再說。”

汽車轟鳴一聲,朝分局大院駛去。

---

白色的SUV在距離分局一百米遠的時候,便熄滅了車燈,如同暗流中的游魚一般,緩緩流入院內。

四層樓的辦公室,一樓和二樓分別有一個黑影回身入室。

“站住。”

正當相柳和左樂偷摸想要回院內招待所,一道黑影從辦公樓一層竄了出來,站在了兩人身後。

相柳和左樂瞬間轉身,彼此對視一眼,齊聲苦笑道:“賀隊。”

空曠的院內傳來遠處車水馬龍的雜聲,賀峥宇從黑暗中背着手慢慢踱步過來。

路燈的光與樹影糅合在一起,為他披了一層斑駁的光影。

唯有眼眸亮光不減。

“為什麽不接電話?”

“沒電。”

“沒聽到。”

賀峥宇望着面前兩人,尤其是左樂逃避自己眼神,不用猜就知道有問題。

而相柳依然是挺直身板面無表情,找不出一絲破綻。

賀峥宇垂眸思量,再次擡眼打量左樂:“你的眼鏡呢?”

“被我沒小心撞掉了。”相柳就怕賀峥宇發現左樂的破綻,立刻朝賀峥宇走近一步,聲音壓低帶着一絲柔和:“作為賠罪我們就去吃飯了,這麽晚才回來——”

咕嚕。

三個人中有一個人的肚子叫了一聲。

整個場景,就是有點尴尬。

賀峥宇面無表情,令人無法猜到他到底什麽想法,再這樣對峙下去,相柳真擔心左樂受不住跪在地下求賀隊饒自己不死。

“所以你沒去吃牛排?”

“——今天局裏飯堂是牛排嗎?”相柳歪着腦袋不太理解,賀隊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提醒自己飯堂有牛排?

于是相柳以過來人的身份擡起沒有受傷的左手拍拍對方:“賀隊,你信我,咱們所有分局的飯堂,都配不上你的這份期待。”

賀峥宇垂下眼望着相柳,像是要從對方無辜善良的雙眸中看出什麽。

随即又微微側臉,望着對方落在自己肩膀的手。

“那我還要謝謝你劇透咯?”

“——小相。”正當相柳準備回答,忽然看到裴湛從辦公樓沖出來打招呼:“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怎麽不接電話?”

“沒聽到。”

“沒電。”

和剛剛不同的是,左樂這次說的是相柳的臺詞,而相柳說的是左樂的臺詞。

成功的令賀峥宇指尖微動,确定其中有詐。

“那個,我還沒吃飯肚子叫,我先走了。”左樂再傻也看出這個時候氣氛有點不對,幹脆的撂下相柳轉身就逃:“那個相柳,我明早給你帶早餐哈!”

“喲,剛認識沒幾天都有粉絲給你送早餐了,很有魅力麽。”賀峥宇逆鱗瞬間乍起,尖酸刻薄起來。

相柳幾次想要開口回怼,卻不希望這個沒營養的話題繼續下去,只能擡眼幽幽的望了對方一眼——

成功令賀峥宇想起昨晚的事情,輕咳一聲不說話。

“小相,為了工作你也要注意身體啊。”裴湛不知從哪變出一袋肯德基遞給對方:“早就猜到你會忙到忘了我,特意給你買的。”

“哦,謝謝。”相柳擡起左手,接過來:“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等案子破了我們好好吃頓飯,我請。”

“沒破案也可以找我吃飯的。”裴湛眯起眼睛瞥了一眼身邊的賀峥宇,重新望着相柳雙目柔情:“只要是你找我,我随時有空。”

“哦,謝謝。”相柳擡眼望着面前兩人,打了個哈欠丢下一句回身:“走了。”

賀峥宇望着她的背影,深深蹙眉。

---

“沒想到狗蛋也能開花。”

等到相柳房間的燈亮起,裴湛背手湊在賀峥宇的耳邊戲谑碎碎念,炙熱的呼吸沖進耳朵,吓了賀峥宇一跳:“啥玩意兒?”

“早說麽,”裴湛肩膀撞撞好友:“我可不介意公平競争。”

“說什麽說什麽,”賀峥宇沒好氣的轉身要走:“是姚局讓我照顧一下而已。”

“啊...”裴湛身子向後一仰,一副你一擡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的微妙表情,半晌嘴角上揚将對方一軍:“那咱們可說好,你要是真喜歡相柳,你就真的是賀、狗。”

“...哼。”

---

相柳自己也沒想到第二天受傷的地方能腫的那麽大。

強忍着痛,勉強的洗了頭和臉,勉強的穿了外套。

望着鏡子中因為疼痛而一直眼角含淚的自己,倒還真有一種對工作包含熱淚的深情感。

阿嚏——

要降溫,今天是冬至了。

想起今天自己得繼續去現場做調查,相柳揉揉鼻子,換上了長款黑色羽絨服,又戴上口罩和帽子。

整個人除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大半夜要是閉上眼睛,估計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了。

收拾完之後給左樂發消息未回,相柳放棄對方會照顧自己的成功率,自己默默去飯堂排隊。

長款羽絨服就是舒服,感覺可以一邊睡一邊等飯。

忽然相柳身後衣領被揪起來,整個人便被人拖走:“誰——”

一回頭,正對上臉色鐵青的賀峥宇——

心中飄起彈幕:

“我沒遲到啊——”

不是這句。

“你怎麽知道是我——”

也不是這句。

“我又招你惹你了?——”

是這句。

賀峥宇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将她拉至自己車前,拉開副駕駛的門将她推進去,自己回身至駕駛室。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車裏已經暖烘烘的。

還有...各種好吃的。

胡辣湯,油條,油糕,也有相柳最愛的黑咖啡三明治。

“吃吧。”

“...好。”

“不過,你不覺得車廂裏很熱嗎?”賀峥宇随意将車廂的溫度調至最高,轉過頭望着相柳似笑非笑:“外套不方便的話就脫了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