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抓捕(02) “對不起,我不知道賀隊……
再堅持一下下...
陸武的小臂宛如一條盤踞在賀峥宇脖頸的巨蟒, 湊近賀峥宇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用盡了力氣...
畢竟此時,就是三個人的生死劫。
看到賀峥宇被制住依然抓着自己不放,陳一和陸武交換了個眼色, 陳一順勢進入電梯按下關門鍵,三人重新回到了電梯中。
對于兇犯來說, 最後殺一個人還是殺兩個人...
是自己的生命能否延續的區別。
趁着賀峥宇被制住, 陳一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 對準賀峥宇的身體迅猛的刺了幾下。
賀峥宇下盤已經無力站直, 整個人抖了一下沉了下去,血液已經如急雨一般落在地上。
---
“——都已經這樣了,怎麽現在才來?”醫生小心翼翼将已經和表皮黏在一起的紗布一點一點的刷着藥水一邊拿着剪刀減掉, 不滿的擡起頭望着眼前微微蹙眉的女生。
相柳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傷口,握緊拳頭等待着對方包裹。
想到賀峥宇一個人, 開口催促:“醫生, 好了嗎?”
醫生上下嘴唇一碰,發出一聲氣聲表達不滿:“你說呢?我在這裏給你表演節目嗎?你們這些人, 平日不注意,出了事情就期盼醫生是神仙...”
相柳只覺對方說的自己頭疼, 半晌張張嘴巴想要反駁,又怕對方比自己還能說,幹脆嘆了口氣不說。
“給你處理的慢是在好好給你處理。”大概是看到眼前人明顯搖頭晃腦屁股坐不住凳子的着急也沒有和自己對仗,醫生仔細為相柳消炎之後又為她在傷口覆上厚厚的一層藥粉:“這樣好的快, 也不會再和紗布黏在一起, 你可以放心工作了。”
話音剛落,相柳身影已經沖出外科門診室。
Advertisement
她将外套搭在胳膊上站在電梯外,拿起電話給賀峥宇撥打。
然而卻無人接聽。
電梯門的另一端, 賀峥宇的手機早已掉在血泊之中,屏幕亮起發出震動的聲音。
“...沒人接,不可能。”
想起剛剛分別之前賀峥宇也沒有什麽不開心,相柳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口幹舌燥:心中莫名有種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情況。
随意的擡起頭望着電梯樓層,看到電梯就停在這一層。
嗯?
淩晨二點,有人剛剛來過這一次層,沒有離開?
仔細聽門內似乎有什麽聲音。
相柳整個後背汗毛豎立,只覺一道門隔出了兩個世界。
電光火石之間思索了如果賀峥宇在裏面為什麽不接電話的原因,卻連深想都不敢。
她用力咽了一口搖搖頭眨眨酸澀的雙眼,拿出電話通報,立刻按下開門鍵!
一個黑影閃了出來。
而相柳瞳眸裏映出來的,是黑影身側一小塊空白處,倒在血泊中的賀峥宇。
對于黑影,幾乎是本能的。
她一拳擊中對方的腎髒。
瞬間黑影打了個趔趄。
陸武原本逃生的路線被人突然襲擊成功被拖慢速度,詫異的回過頭望着襲擊者——
只見一位垂頭漆黑劉海遮着雙眼的女孩如同猛獸一般迅猛朝自己沖來。
還未等陸武站穩準備好,對方已經近身帶來一陣令人發怵的殺氣,拳拳只打身體最脆弱的部位最至傷的穴位。
陸武毫無招架之力,只能盡量擡起手臂阻擋着對方的進攻。
相柳找準時機伸出腳一絆,巨獸一般的男人倒地。
全程不足十秒。
相柳氣勢不滅,膝蓋頂着對方的腰椎,拉住對方的胳膊,向上一掰——
咔嚓。
“啊——”
咔嚓。
第二聲的尖叫明顯比第一聲弱了些。
伴着一聲凄厲的喊叫,相柳将陸武雙手背後拷在了一起,又拿出在醫院用的束縛帶,勾起對方一只腳向後一掰,将腳腕和手腕纏在一起打了個結。
一切完成,陸武自知對方斷了自己逃路也斷了武力,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氣,感受人生最後一絲自由的空氣。
---
“——鑰匙在哪裏?鑰匙在哪裏?你不告訴我,老子和你一起死——”
倒在地上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态的賀峥宇,還記得拿出手铐,将自己的手腕和陳一铐在一起。
陳一翻看無果,這邊看到相柳幾下就将陸武撂倒,幾乎是一邊翻找,一邊挪着拖着,将倒在電梯中的賀峥宇拖出電梯門。
電梯門下意識關閉,碰到賀峥宇的身體,又重新打開。
整個世界虛無的不像話。
相柳走向陳一,看到對方一邊縮着身子,一邊拿起手中小刀作勢就要傷害賀峥宇:“放開我放開我——”
眼看對方刀尖指向賀峥宇的手腕,相柳心尖劇痛——
我願意做一切,只為讓他平安。
手掌一轉,掌風唳起——
刀尖掉在地上,被相柳踩一腳踢出去。
而陳一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望着至右手手腕處,一枚塑料撥片深深的卡在自己手腕中間。
涼涼的。
癢癢的。
緊接着,暗紅色的血液迫不及待的噴湧而出。
止也止不住。
---
“快救人——”
相柳自認為已經過去了很久,其實距離她報警真的不到半個小時。
身後李晨左樂帶着人上來,看到賀峥宇倒在地上,從相柳身邊經過,差點将她撞在電梯邊的牆上。
而相柳像是固定了一般,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相柳你沒事吧?”左樂經過看出相柳不對勁,拉着她仔細檢查:“你胳膊傷口又出血了,我們先将賀隊送去急診室,你自己去處理傷口可以嗎?”
左樂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飄飄忽忽的不真實。
莫不是個夢吧?
但是之前和陸武打鬥時身體的痛楚,随着精神的放松如同螞蟻噬骨一般逐步蔓延至全身,提醒自己這不是夢。
“左樂,”相柳反手抓住左樂的胳膊,渙散的眼神狠狠閉了三秒算是休息,重新擡起眼雙目聚焦望着對方眼眸中有些瘋癫的自己:“你說賀峥宇沒死?”
“說啥話呢。”左樂不滿的瞥瞥嘴,拍拍相柳的胳膊撂一下句話離開:“聽話,你趕緊去處理你的傷口,賀隊命大着呢。”
相柳腳下一軟,這才癱坐在地。
她低下頭望着雙手,苦笑自己剛才的行為。
半是慶幸,來得及。
可是...
如果自己上一次也能這樣來得及就好了。
等到擡起頭,所有人在走廊來來往往,相柳擡起頭枕在電梯旁邊的牆上,整張臉已經被淚水浸濕。
那個回憶,每一次的回想,都是将用針線封過的傷口重新再扯爛再看看裏面的黑洞,再拿出針線繼續封好。
每一次的回想,是呼吸都在顫抖的帶着腥氣和血味的自責和自殘。
高高興興充滿期盼的回到四年沒有回的家裏。
“媽?”看到門未上鎖,相柳下意識閃過一絲不會吧的擔憂,在屋裏轉了一圈,心緒稍寧,卻突然聽到父母卧室的電話響起。
她拉開了門。
就連屋裏的空氣都在恨自己回來的遲。
屋裏是常年無人居住的黴氣,随着門被打開,一陣冷風宛如是沖上前給了她一拳。
看到被子下面鼓起來的形狀的時候,她就退了兩步不敢了。
直到真的揭開被子——
整個世界的每一塊磚開始崩塌,每一塊磚砸在她的腦袋砸在她的臉上砸在她的身上。
那些磚成精了似的。
一邊砸,一邊吐,一邊說着你不配。
“啊——”
已經控制不住眼淚的相柳癱在地上直接拿出槍按下保險栓,抵住自己的腦袋——
被剛剛到達的同事沖上前攔下——
槍口朝着天花板連擊三發。
同事們捂着她的眼睛扛着抱着她離開那個不為人知的家。
“別讓她看別讓她看——”
審訊的辦公室裏,相柳如同所有嫌犯一般,被白熾燈烤着雙眼不能睡覺,只能失去自主意識,随着審訊心理師的要求吐露真話。
“相柳你堅持一下,白氏贓款藏在哪裏——”
“白氏這些年怎麽和政府內部那些人交易的——”
“相柳你不要睡,你不要暈,你要堅持,我們不能功虧一篑——”
---
“相柳——”
姚局的聲音從遙遠的附近傳來,将相柳喚回現實。
等到相柳心裏逐漸回暖,她擡起頭,才看到衆人跟着姚局前來查探案發現場。
而姚局背着手,彎着腰,努力想要探尋出相柳的表情:“孩子,兇犯已經抓到了,你受苦了。”
“...姚局。”半晌,相柳氣若游絲的站起身,望着姚局擔憂的雙眼,心中的委屈宛如海浪瞬間席卷,搖搖頭撇撇嘴眼淚又下來:“對不起,我不知道賀隊在裏面,我不是故意丢下他的,都怪我...”
都怪我,天生黴運。
所有我親近的人最後都會受傷...
“孩子。”姚局本想說什麽,搖搖頭擡手示意身邊裴湛給相柳送紙擦眼淚:“賀峥宇還在手術室,我們還有機會。”
一向視賀峥宇為半個兒子的姚局,一向尊稱為市局定海神針的姚局,這一次咬死都沒有回答相柳的那句道歉。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今晚打到身體虛脫哭到腦袋疼,相柳卻依然沒有要離開要休息的架勢。
她想要陪着賀峥宇,直到他重新睜開眼,威脅要把自己踢出重案組。
她太內疚了。
只要他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