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對付的兩個人

回到家的時候祁凡還在想,也許孟偉彬會回來跟他說些什麽,跟他說什麽都好,哪怕就只是跟他說,我們結束了,從一開始我就沒愛過你。

可是孟偉彬什麽都沒有說,甚至連出現都沒有出現過,他帶着陳年離開,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家裏頭還殘留着兩個人的痕跡,好像那個人并沒有走,也許随時都會有那麽一聲敲門聲傳來,然後祁凡就可以靠在門上,問上一句。

客官打哪兒來啊?

可是這一幕一直沒有出現過。即便祁凡等了又等。

當然,孟偉彬不可能來,他在陳年那裏,他有點兒不知所措,分別了太久,又分別地太過難以啓齒。他覺得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好像無論說什麽都是多餘。總不能問陳年,這幾年過的好不好吧?

陳年過的怎麽樣,孟偉彬很清楚——他又一次地做了旁觀者。

其實現在的孟偉彬和十年前的孟偉彬沒有分別,他們都看着陳年步步淪陷,卻始終沒有伸出手,去拉陳年一把。唯一的不同,不過是有意還是無意罷了。

孟偉彬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與輝子相遇的情景,想過輝子恨他讨厭他不理會他甚至于恨不得拿把刀子殺了他。但是這些場景都沒有出現,陳年非常的平靜,異于常理的平靜,好像以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就好像他們還是曾經的他們。

只不過即便是孟偉彬足夠天真,他也不會真的以為他和陳年還是以前的孟偉彬和輝子。

他們兩個早就回不去了。

可要說人可悲就可悲在這裏,明明知道再不可能,還偏偏要裝作若無其事,明明知道在做什麽都是徒勞無功,偏偏要試着自欺欺人。

萬一呢,孟偉彬想。萬一他和陳年還能重新開始呢?所以孟偉彬領着陳年去了他的家。

就是以前跟祁凡一起住的家。

陳年是聽說過這裏的,畢竟太子爺身上那怕再小的事,也都值得底下人翻來覆去的嚼舌頭。不過陳年可沒來過這裏,就算是以前跟過孟偉彬的人,也不見得來過這裏。

孟偉彬把這裏當家。

除了家人,誰也沒有進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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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有的時候也會替孟偉彬覺得不容易,畢竟孟偉彬在用十年的時間緬懷着一個人。這一點,在陳年踏進孟偉彬的房子的時候,就更加的确定了。

這裏所有的擺設,都有十年前的影子。然後陳年就笑着回頭了。

還別說,陳年回頭的那一下子,還真像十年前的輝子,嘴角眉眼處的笑意跟孟偉彬內心深處的影子,重合得剛剛好。陳年背對着陽光站着,外頭剛剛升起來的陽光就照在他的身後,在他的身子旁邊,鍍上了一層帶着紅色的亮光。

經過一整夜的折騰,天終于亮了。

在那麽一剎那,孟偉彬甚至都在想,也許黑夜真的已經過去了,從今天開始,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只是當陳年開口說話,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孟偉彬就知道,故事好像沒有那麽容易。

陳年說。

這都是祁凡的東西嗎?

聽到這句話的孟偉彬,整個人除了無地自容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另一個詞來形容了。在陳年面前,孟偉彬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

陳年說起祁凡,不過對以前的不和解。

孟偉彬懂。

“其實我挺羨慕祁凡的。”

陳年開始說話了,就映在那樣明媚的陽光裏,就站在那樣熟悉的、讓人一恍惚就以為是十年前的場景裏,帶着對于孟偉彬而言再熟悉不過的神色,說話了。

孟偉彬看着,眼角帶些泛酸。

“羨慕他從一開始就遇到了你,遇到變的無所畏懼說一不二絕不妥協的你。呵呵……我當真是我人賤命賤連運氣都不如人,你說我當年借錢的時候怎麽就沒遇到個好心的金主?順帶還能來場你情我願的感情戲?也不至于到最後,連自己的名字身份都不敢再用,孟總……你說是不是?”

即便說至此刻,陳年的臉上還是帶着與十年前極盡相似的笑,用那種不痛不癢甚至于燦爛美好的神情,講述着他這十年來的遭遇。

倒是孟偉彬受不住了,向前走了兩步,将陳年整個抱在懷裏,像是不再再看陳年的神色一樣,将陳年的臉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別說了……別說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

“不,不,你沒錯,你有什麽錯呢?我當時讓你走,就沒想到你會回來。何況……我有什麽好值得的呢?我這副破爛身子,有什麽值得您孟總十年來日日念想呢?我就實話跟孟總說吧,圈裏那些謠言都是真的,什麽富婆啊,導演啊,老女人啊,都是真的,我有的時候仔細想想,還覺得自己挺厲害的……”

“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陳年的哪一件事又是孟偉彬不知道的?孟偉彬可是MS的老板!他從五年前就認識陳年了!孟偉彬突然覺得心口一陣鈍痛,他從來沒有過如此深刻的切膚之痛!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愛着輝子,又口口聲聲說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輝子,可當輝子回來的時候,當輝子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像是怎麽對待輝子的?

他把輝子當成了陌生人!甚至他還親眼見證着陳年因為被人脅迫,不得已周旋在各種人的身邊的一切一切!

孟偉彬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時候漫不經心翻過的陳年的過去,會像是服食已久的劇-毒,在多年以後的今天,絞得他五髒六腑肝腸寸斷!

陳年就是想讓他眼睜睜地看着,讓他知道他這十年來都是怎麽過的!

黃毛有句話說的對極了,陳年心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其實我記性很好,很多事情都記得特別清楚,特別是……我記得那個晚上的你。我看見你了。那個夜晚是有月亮嗎?我總覺得那個晚上特別亮,因為你出現的那一刻,讓我覺得……宛若神降。只是,呵呵呵呵呵……”

陳年的笑裏終究還是帶了顫音,即便他以為他自己僞裝得很好,也不能真的裝作一點兒都不在乎。若是他真的不在乎,此時此刻他就不會站在這裏。

“那天你走了之後,又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如果有什麽值得說的,就是我被人刮花了臉,賣到了許強手裏。許強……你總是應該認識的吧?”

認識,怎麽能不認識呢?陳年這個名字,就從來沒有離開過許強。

“其實剛開始的我們并不是那種關系,他看不上我,至于他後來怎麽瞎了眼,除了他怕也沒什麽人能知道了。其實被他看上還是好事一件,至少我不用在那麽多人中間周旋了,你大概不知道,我沒出道之前跟過一個富婆,那個富婆有多少斤?180還是200?嘿嘿,我記不清了……”

“你別說了……真的別說了……”

“不,我怎麽能不說呢?我們可得好好聊聊以前,其實那個富婆沒什麽,不過是身子沉了點兒,但好歹沒有什麽特殊癖好,我也沒有受過什麽苦,只是跟她之前,我從來不知道跟女人上床是件那麽惡心的事……我是純gay,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

陳年從孟偉彬的肩膀上擡起頭來,伸出手去摸了摸孟偉彬的臉。

“真惡心。”

陳年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孟偉彬的眼睛,所以孟偉彬有一時的失神。孟偉彬不知道陳年的這句“真惡心”,到底說的是誰。

“還有那個導演,沒有幾斤斤兩還偏偏要說自己懷才不遇,就喜歡搞點兒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自己拍的東西如何與衆不同,其實不就是變态嗎?跟他的那幾個月,我天天在他的地下室裏……”

“我讓你別說了!”

終究還是孟偉彬經受不住陳年的步步緊逼,他抓着陳年的手,用最嚴厲的語氣制止他。

色厲內荏。

發明這個詞兒的人真是棒極了,再沒有一個詞能夠更好地形容此時此刻的孟偉彬了。

其實孟偉彬什麽都知道,五年前的,十年前的,從陳年這個名字橫空出世以來,他所有的資料就好好地放在孟偉彬的辦公桌上。

陳年當然也知道。他知道孟偉彬都知道。他只是想惡心惡心孟偉彬。

“好,我不說了。”

陳年撥開孟偉彬抓着他的手,呆呆地站在孟偉彬身前。陳年說不出自己有什麽感覺,說是高興吧還真是犯不上,可要說難過肯定又不至——他終于在孟偉彬最得意的時候出現了,終于在孟偉彬快要忘記他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他本得意才是。

可是,他沒有,他說不上自己有什麽感覺,如果非要說,非要用什麽詞來形容形容,大概就是。

悵然若失吧。

陳年低下頭去,不看孟偉彬。

“我們結婚吧。”

然後孟偉彬突然想起了那個給祁凡買的戒指,還在他的褲兜裏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個手機碼字各種別扭!變成碼字廢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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