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番外:韓國行

聖誕節前的一周,常鶴離家出走了。這事說大不大,——在他沒有在家門口貼上“此人已離家出走”的前提下,他的財産投資人只會以為這是少東家再度一時興起跑去國外散心旅游了。

這樣算來他在韓國都快待滿一周了,垃圾信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穿着長款駝色風衣站在便利店門口點煙時還要感嘆一句這該死的家庭關系真是淡薄到像是一縷煙,一吹就散的不能再散了。窮其一生都在為藝術做奉獻的母親不知道在哪個國家辦畫展,嚴格算起來比常鶴更忙,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奔赴畫展的路上。

他這麽一個高個子杵在門口抽煙還是挺顯眼的,顯眼到他剛抽完兩口煙就有哪家的星探試探着過來給他遞名片了。

常鶴側過身把拿着煙的那只手垂到下風處免得人家不愛聞煙味,雖說對娛樂公司什麽的都不太感冒,還是禮貌性地收了過來裝到風衣的內兜裏去了。鑒于韓國人總是對自己的年齡産生錯誤的認知,常鶴拿食指彈了彈煙灰開口道,“抱歉,我今年已經快二十了,也許不太适合當練習生。”

穿着正經西裝三件套的星探看了他兩眼點點頭,“我也是抱着一點希望過來遞名片的。”他看着常鶴的臉啧啧感嘆兩聲,“真漂亮啊,要是能當偶像就好了。”

常鶴慢吞吞地笑了兩聲,呼出的煙霧在空氣中糾纏着上升,“不要這麽想啊先生,我可是一點都不會唱歌。”

這家娛樂公司的星探聽出一點不對的地方,猶豫着問道,“或許不是韓國人嗎?”

常鶴自然地點了點頭,“對,是中國人呢。”

家裏有點小錢的常鶴沒有過于關注過娛樂行業的一些事,在和這位星探聊了兩句才算是對韓國的娛樂生活有了皮毛的認知。他靜靜地抽着煙聽對方講着,在他離開之際輕聲說了句,“聖誕快樂。”常鶴日常交際時還是習慣性挂着一張笑臉的,他勾了勾嘴角說,“聖誕節還要出來工作,真是辛苦了。希望您趕緊找到合适的孩子吧。”

然後星探就搖着頭一臉遺憾地走了,嘴裏嘟囔着這個性格這個顏不出道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只是韓國娛樂圈可惜,再怎麽說都可惜不到常鶴身上。他銜着煙,側過眼去看剛才自星探過來搭話時就安靜站在陰影裏當個隐形人的男生,——都快裹得把自己全身都擋住了,一雙疏離的單眼皮就這麽擡頭毫不示弱地望了過來,拉下口罩抽煙,露出的皮膚在陰影裏白得刺眼。

他不客氣地問,你看什麽。——聲音很獨特,有點沙。

常鶴垂下眼,畢竟是在韓國也不是在國內,他沒什麽分析對方身份的強制性要求。處于全民出道的國家,這聲音聽着也讓人耳朵癢癢的,于是他垂下眼順口問了一句,“你不是已經出道的人吧?”

對方說,“我只是以前在這家店打過工而已。”

研究別人到底是不是現役的愛豆說實話有點為難常鶴了,他在韓國一周,連路過的廣告牌上的人臉都認不齊。他滅完煙之後聳了聳肩膀,秉着禮貌性邀請了一下,“聖誕快樂,晚上八點我有朋友在弘大那邊有舞蹈演出,或許你可以帶着你的朋友們一起過來看看?”

那人反問道,“你是個dancer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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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常鶴揪了揪自己的小卷毛說,“年紀小的時候去了趟美國進修舞蹈,回來之後就一直堅定要做一個舞者了。”

不知道是哪裏戳到了對方的笑點,總之這位煙友舉着煙笑到被煙嗆了一口,笑起來和不笑差別挺大的,一笑就顯得那張臉挺甜的。過了好半天他才解釋說不好意思,“因為有個弟弟之前也有類似的經歷,覺得挺巧合的。”

常鶴随意地揮了揮手,把手插進風衣口袋裏告別了這位朋友。要不是給舞團打廣告,他也不用拉着一個過路人推銷。不過這對常鶴是個新奇的體驗就是了。

等常鶴抱着幾塊三明治回到演出場地時一堆同齡人就開始唉聲嘆氣了,“鶴啊——,你真的好慢啊。我們就差派人過去看看你是不是出事了。”

常鶴低着頭笑笑,把三明治抛了過去,開始換外套。他肯定不能就着這一件這麽長的風衣跳舞,等他換完一身衣服又是不一樣的感覺。穿上紅色系的夾克衫,內搭依舊是之前紅黑V領的白色針織衫,褲子是黑色緊身褲,匡威還是原來這雙彩色後跟,但就是渾身的氣質都換了換。

旁邊的朋友托着下巴,哪怕是第無數次,都要無數次感嘆常鶴這身段不去上舞臺真是太可惜了。

“回神了。”常鶴在他眼前打了一個響指,直起身往設備的那片區域走,一邊問道東西都調試完了嗎。

其實舞團不光是有常鶴這樣的純dancer的,他是跳popping的,其他更多是靠着一些業餘愛好組織起來的夥伴,這回來韓國也是他們先落地的,然後在群裏喊了一聲大事小事都不愛參加的常鶴,沒想到常鶴這回居然答應了。真是天邊下紅雨。

他們先前已經在這個場地演出過幾次了,常鶴是今天第一次來,奈何他那張臉和身材放在人堆裏過于獨特了,他換完外套跟着夥伴坐在一邊的防護欄上,人群裏已經有幾個小姑娘拿着手機把攝像頭對準過來了,嘴裏喊着讓新來的這位生面孔帥哥先露一手。

反正衣服都換完了,早跳晚跳只是時間差異罷了。常鶴點亮屏幕看看時間才到七點三刻,周圍已經圍起了不少民衆,得虧是前幾天舞團的表演吸引了不少路過的人。

常鶴放下手機說那就跳呗。跳就是跳了,海外派對此類街頭表演從不怯場,随手翻了首歌便開始舞蹈展示。

三聲連續有力的鼓點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常鶴不客氣地先上來一套胸口連震直接給人看愣了。——他身材高大,手長腳長,要出框架就得更用力一些,所以他的核心力量強的過分。看常鶴跳popping是種很自然的享受,他早已經把跳舞融進自己的骨血裏了。一首歌不過五六分鐘,但是全程下來也是個體力活,額前出了一層薄汗打濕了劉海,他伸手盡數往後撥了撥,露出精致的眉眼。

畢竟不是他的主場,他湊熱鬧跳個熱場子就足夠炸了。常鶴扯着內襯的領口呼出了一口氣,微微彎腰示意把舞臺留給接下來展示的團舞。

今天準備的團舞就不是popping了,是舞團準備了一個月cover的BTS的舞蹈,常鶴還坐在舞室裏聽了好幾個下午。他們倒是有意讓常鶴也試試韓舞,只不過人員齊全的情況下常鶴還是拒絕了再來占一個位置了。

不過演出人員好像出了點狀況。常鶴表演結束後就在一邊的地上拿了只水瓶子,喝到一半發現cover的主舞位女生蹲在音響旁邊一臉痛苦的樣子。

“什麽啊...”常鶴皺了皺眉,撥開湊上來跟他慶祝的團員,嚴肅地走了過去。

“哪裏不舒服嗎”他半蹲下身子。等下的舞臺歌曲就要開始最終調試了,雖說只是路演,弄得架勢還真有在大舞臺上演出的樣子,可惜周圍都是觀衆的原因,一遍就要直接通過,更別提彩排之類的提前槍。

畫着精致妝容的女孩子連忙握住常鶴的手臂,“哥,我好像那個來了。“

那個來了是哪個來了....常鶴慢半拍地反應了一下,然後迅速地脫下自己的夾克外套披在女孩的身上。

他倒是一年四季不怕挨凍,要是平常人在聖誕節這節骨眼上脫到只剩一件單薄的針織衫早就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了,他還偏過頭把自己鬓角的汗擦在肩膀上。

”你穿着我的外套去表演吧,我先去對面的咖啡店給你買一杯熱拿鐵。“說完他就要起身,又被女孩子拽着手臂蹲下來了。

什麽啊,這真是來了那個嗎,力氣還大得跟牛一樣。

女孩子可憐巴巴地鼓起一張臉說,”哥,我覺得我死掉了。“

再說下去就要流眼淚了。常鶴扯了扯嘴角居然覺得有點不知所措。

”那我現在去給你買吧。“常鶴說。

”哥,等下表演的舞你記得的吧,練習的時候你也一直在的。“

”哈?“常鶴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就算我記得,排舞的時候也不是我上的啊。突然換人太倉促了,你不如直接從別的位置拉人上來跳主舞。“

”哥啊!“說着女孩子眼睛一眨,眼眶紅得下一秒就能流出淚水來。

雖說常鶴有點鋼鐵....,可這并不适用于女孩子即将在他面前哭出來的情況下。要是他媽媽在場,說不定就要揪着常鶴的耳朵質問他做了什麽不紳士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無奈的常鶴拽着自己的袖子去給女孩子擦眼淚,”我讓別人去給你買熱拿鐵,你等下就乖巧在邊上看我跳舞,好嗎?“

女生忙不疊地點頭,瞬間把眼淚憋了回去。

于是《血汗淚》的前奏響起,團員們等來的不是原主舞,而是穿着一身針織衫,利落跳到C位的常鶴大佬。圍觀的群衆不知道內情,只知道今天表演的舞團突然爆發出一陣比群衆更熱烈的歡呼聲。

常鶴日常無奈地招呼他們回到了自己負責的位置上,一摸脖子瞬間進入狀态。

雖然對常鶴來說是新的嘗試,但顯而易見,并不是什麽難事。五官精致的男生在這一天給所有韓國群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卷發亂亂的,随着舞蹈動作時不時垂落到眼前,又很快被男生擡手的動作給撥到了腦後,他甚至還有空餘在待機時咬着手腕上的小皮筋給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紮成一個小尾巴。

最後還是決定和朋友一起來看看這場演出的”不知名煙友“剛好看到常鶴在空中一躍而起後落地轉圈接着摸大腿壞笑的那一幕,喝着手中的冰美突然嗆了一口。看了兩遍走位後摸清楚了一些東西,”什麽啊,cover的是Jimin的part嗎。“

”哦哦~真是不得了啊。“身邊的同伴也仔細看了兩眼,”是職業舞團的cover嗎,力度真好啊。“

”那個沉下去的胯是怎麽做到的啊,啊真是,力度真是絕了。“一把撲到人身上的另一個男生也開口了。

”不過為什麽沒有摸嘴唇的那個part啊,那個完全killing part。“

”可能是因為太騷了。“和常鶴有着一面之緣的煙友開口了,他是不太覺得那個性格的人做得出來這種動作,那個摸大腿的part已經夠他意想不到了。

結尾時常鶴往人群裏看了一眼,剛好對上剛剛一起抽煙的男生,後者身邊三三兩兩地站了幾個人,還真是意料之外地帶了朋友們過來看演出啊。常鶴插着褲兜,往那個方向挑了挑眉,像是傳達了一種打招呼的意思。只不過演出一結束常鶴就讓一堆人圍上來叽叽喳喳地慶祝了,等他再脫離人群想出來找那個朋友抽一根煙時已經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遇見是一種緣分了,再強求也沒什麽可取的。他想着現在應該給原先的這位主舞女生買杯熱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關于再之後的事,有緣就一定能再遇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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