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1

? 兩人站在那處又安靜的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來，于是便又繼續小心謹慎的往下走。一直橫穿了整個島嶼，來到一處崖壁處，這才停下來。

“就是這裏？”摩納左右望望，又看了眼雲音，雲音堅定的點了點頭。摩納摸了摸自己後腦勺，一臉無奈的道：“此處我打小就在這裏嬉戲，可從來沒見過什麽傳承之地。”

雲音聞言，側頭看着摩納迷茫的樣子，她便不禁想起了一直随在她身邊，曾經那個迷迷糊糊的小伽羅，臉上不由露出了寵溺的微笑。她笑得溫婉動人，又因了身體的關系，在這狂風中被吹得尤顯單薄，現出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态。摩納慣來是沒心沒肺長大的，就算是平素中族中的女子，哪怕外表纖細，但性子也多半是堅毅又強勢的，何曾見過雲音這般溫婉的性子和柔軟的笑容。當下少年人就從臉上一路紅到了脖子根，就連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我，我，我就沒見過。”

“若能随意讓人看見，怎麽算得上是傳承之所？”雲音笑着搖頭，又道“将我教你手印再打一次吧。”

雲音教給摩納的手印是佛家手印，這并非是龍族一貫簡單粗暴的規則，卻更為有效和隐秘，這也是為何昀曦能找到火龍傳承，卻無法找到近在咫尺的雲龍傳承的道理。但是摩納卻并不清楚這兩者的區別，而佛家的繁複的手印對龍族而言也太過複雜了。他花了很大的力氣，在失敗了好幾次後，才終于磕磕絆絆的将靈力按照他雲音說的軌跡配合手印運行起來。

一旦靈力按照特定的軌跡運行，摩納的手中就如同捧着一輪小小的龍卷風，在兩手之間來回盤旋。雲音後退了一步，看着摩納将那龍卷向前緩緩推出。龍卷一旦出了掌心範圍，便迎風而長，直到送到前方的海洋處時，就已經是一道成型的青色巨大龍卷狂風，瘋狂的汲取着海水，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成了！”摩納看着眼前的青色龍卷，大喜回頭。

雲音點點頭，又側耳聽了聽，面色肅穆，說道：“這裏這樣大的聲響，看來很快就有人來。我便先進去了。”她捏出一個印訣，便似流光一般，遁入龍卷中，很快消失不見了。

摩納剛哎了一聲，雲音就已不見了身影，他垮着一張臉，又回過頭來，卻見昀曦一身深色莊重的宮裝，站在自己的身後。而在昀曦的身後，則是一排平日裏不常見的長輩。他們穿着或是青色或是黑色的深衣，表情卻是一樣的嚴肅，嚴肅中又帶着難以抑制的激動。這是摩納極難見到的神情。

“……”昀曦擡眼看了眼那龍卷，又回轉過來，問道：“這便是雲龍一族的傳承之所？”

昀曦的聲音并沒有什麽起伏，就如平常那般淡漠，可是摩納跟随在昀曦已好幾百年，自然也聽出了那裏面些微的異樣。龍族的傳承已經斷絕了許久，這是摩納從那些長輩口中聽到的。他以前并不知曉為何那麽多的同族都沒有獲得傳承，到如今終于從雲音那裏獲得了原因，傳承無論是考驗還是獲得，都需要純正的靈力作為基礎，有雜質的靈力或許能通過考驗，但傳承時需要承受的靈力壓縮卻無法承受。

因此選擇了吞食的同族們，等于是走入了一條無法傳承也無法飛升的死路。摩納不知道長輩們因何而選擇這樣的不歸路，但并不妨礙摩納對于這種決絕态度的尊重。他心知，他們必定是将所有的期望與希望都交托在了他們這些無知的小輩身上。而他們所承擔的那些重壓，只怕此生都不會向他提及。

因此摩納收斂了那些少年人的輕狂和不羁，恭敬的回道：“是的。”

昀曦靜默片刻，又問：“是那雲音與你說的？”

摩納又回了聲是。昀曦點點頭，側頭回去看着她身後的那些同族。他們個個目光閃爍，互相對望幾眼。摩納隐隐的感覺到空氣有細微的異動，想來他們是在用傳音之法在商議。摩納心中微微一動，但到底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安靜的等候着。

過得片刻，昀曦等人似是終于商議好了，昀曦也轉過臉來，看向了摩納。她先是微笑着朝摩納點了點頭，道：“很好，你做得極好。雲龍傳承的法子你可已知曉了？”她見摩納點頭，于是又道：“既然如此，我們這些老家夥們也便不再多說什麽了。我讓人留下在外看護着你。伽羅不日也将前往火龍傳承之所，我要去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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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納聞言一愣，他想起雲音還在裏面，于是幹笑着急忙阻止道：“我便不必看護了吧，反正雲龍傳承不遠，若有什麽意外，長老們趕來也是來得及的。”

昀曦眯着眼睛上下看了摩納一眼，又不置可否的點頭道：“如此也好。”她向來是個幹脆的人物，既然閑話說完，走得也是幹淨利落，沒有一絲停留。倒是平素裏極少言語的龍族其他人都走了過來，拍拍摩納的肩膀，對這個年輕的雲龍鼓勵了一陣，又掏出了各種事物一股腦的都塞在了摩納的懷中。以至于在雲龍傳承之地閉目養神許久的雲音一睜眼，就看到了懷抱着一堆奇奇怪怪事物的摩納。

摩納見雲音看向他，嘿嘿一笑，也不見什麽尴尬的樣子，只是招呼道：“快來幫我看看可有用到的？”

雲音沉默片刻，站了起來，一一過目，她眼界甚廣，就算是龍島中人也比不過，随手撈起一樣，便向摩納細細講來，摩納在一旁認真聽着，也頗得其味。如此過了許久，兩人總算把東西都給清理了一遍，而摩納也終于得空可以細看這個雲龍的傳承之所。

雲龍是乘風雲而生之物，傳承之所隐于風暴之中，只是一處小小的風眼。風眼之中空氣不存，就連靈力也所剩不多。此處只能靠龍族本身的肉體強度，以及天生的本能方可行動自如。而在風眼之中，則是有霧氣迷蒙漫延，其中自有規律，宛如一個小小星河，呈螺旋狀緩緩旋轉，其中溢出極強的龍威，就連摩納也覺得難以抵抗。

至于雲音……摩納擡眼看去，飛天畫傘停在雲音頭頂處緩緩旋轉，其中梵音陣陣，光彩隐現，想來這是件不得了的寶物，才可庇護雲音在此處。饒是如此，雲音的臉色也是蒼白無力，顯出幾分力不從心之感。

摩納見狀，心中便升起了些許的愧疚之情。此前昀曦每每總說雲音害龍族雲雲，可一來并沒有告知摩納到底害了龍族那些，聽來便有幾分虛無渺茫之感；二來兩人相處，雲音總是溫和淡定，對摩納也如照顧晚輩那般盡心盡責。這樣一來二去的，摩納對雲音的抵觸反倒降低不少，偶爾間也難免會升起“也許其中有些誤會”的念頭。

他這般念頭剛起，又強自壓下，也不多說，只是道：“那我便去了。”

雲音點點頭，道：“我在這裏為你護法。”

摩納聞言一笑，下意識的想反駁幾句，但見到雲音目光清澈，望向他時，眼底間難掩關懷，就如老人對待孩子，雖然老者身體漸衰，卻也始終願将晚輩護在羽翼之下。這樣的情懷，摩納已許多許多年沒有這般感觸了。他心中漸暖，點頭應下，又叮囑道：“不可勉強，你現下畢竟是個人類。”他說完，身形扭曲，化作巨龍矯健身姿，長吟一聲，龍吟綿綿不絕，一頭鑽入中間的星河之中，轉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雲音見摩納消失在星河之中，走到那處星河前，伸手輕輕一觸。無形壓力瞬時從中溢出，将雲音彈離開去，一股威嚴而熟悉的女聲立時傳入雲音腦海之中：“此乃我雲龍重地，宵小休得窺探！速速離開，否則吾雲音妙幢将以雲龍龍王之名，将你誅殺于此！”

雲音苦笑一聲，垂下眼簾，走到一旁盤膝做了下來。她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處已經被剛才的拒絕震出了血。她嘆息一聲，閉上眼睛，重新調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