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59

? 陽光從視野的盡處灑落,浮塵在微光中起伏。雲音迷迷蒙蒙的睜開眼睛,定定的注視着那起伏舞動的浮塵,重又緩緩閉上。昨夜的狂歡讓她的渾身都酸痛難忍,只要一坐起身子,就會露出被被子遮掩住的那些青紫痕跡。這樣尴尬的經歷已經經歷了數次,她于是放任了自己的疲憊,只是靜靜的等待着。

不多時,門外就傳來了輕快的步伐聲,跟着門扉被退開,伽羅探頭探腦的探進頭來,瞅瞅屋子裏,然後又輕輕叫了聲:“雲音,你醒了麽。”

雲音輕輕的哼了一聲,伽羅聞聲而動,急忙跑了過來,巴巴的站在床頭,說道:“我熬了熱湯,你有些風寒,先喝了吧。”

“你也知道我風寒”雲音睜開眼,瞅着伽羅,氣道:“知道我風寒還纏了我一晚!!”說到此處,雲音就一陣胸悶。自那夜的情不自禁後,伽羅便食髓知味,時時糾纏,巴不得日日夜夜都挂在雲音身上。若是在有人的地方還好,但若是四下無人處,那不把雲音折騰到昏迷絕不罷休。

偏生雲音向來嬌慣伽羅,每每遇到對方癡纏,她便憐她愛她,又不願苛刻她,就那般順水推舟,半推半就。因此每每鬧得過了再醒來時,總是先自責,再……就沒有再了,她原就舍不得責她,更何況人壽不能與龍族相比,她原就覺得虧欠了伽羅,就算被她這樣的折騰與癡纏,也只得長嘆一聲,唉,就随她去吧。

只是這一次,實在太過了!雲音咬碎了一嘴銀牙,恨道:“你這……你這……”

伽羅急忙賠笑,攬過雲音的肩膀,在觸及到那份細膩柔滑後,又情不自禁的來回摸了摸。直到看到雲音恨恨的雙眼,這才驚覺過來,急忙眼觀鼻鼻觀心,做出一番莊嚴姿态,将湯碗湊了過來道:“實在沒忍住,我錯了還不成麽?嗯,晚上我一定離你遠遠的。你且先放寬心喝了湯再說。”

伽羅見雲音還是有些生氣的模樣,于是貼過臉去蹭蹭雲音的頸窩,聲音軟嫩可口:“雲音~~~”

對伽羅的撒嬌,雲音向來無解,只得長嘆了一聲,捂臉道:“我定是上一世欠你的……”

“不錯,你定是欠了我許多世”伽羅對這句話十分滿意,點點頭,又喂着雲音一點點的喝完湯,又跑前跑後的伏低做小。雲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伽羅的伺候,聞言挑挑眉梢,舒展了身子笑道:“瞧你如今的奴才樣,想來也是欠了我許多。”

伽羅正在擰着濕巾,聞言回身笑:“甘之如饴。”

彼時陽光正暖,空氣中彌漫着木屋潮濕的氣味,還有一夜瘋狂後,那滿是雌性的氣味。而那個少女亭亭玉立,平日的戾氣散盡,面色柔和,竟顯露出另一種決然不同的風姿來。雲音眯着眼睛,安靜的看着她,此刻她的心中也格外的平靜,又從那平靜中透出一點點的甘,讓她總有些微醺的醉感。

“雲音?”伽羅又喚了一聲。但雲音卻不曾回答她,她緩緩走近,只見雲音閉着眼睛,呼吸綿長平穩,面上還帶着點笑意。伽羅靜靜的看了會雲音,長長的松了口氣,又替她壓了壓被子,這才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在她的心中,她總是怕,怕有一天,雲音就突然不要了這具身軀,也不要了她。就如她當時說的那般,許她一世,一世到了,她就割袍斷義,走得幹幹淨淨,忘得幹幹淨淨,再不記得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傻子在念着她,挂記着她。到那時候,這個世界上孤零零的獨剩她一個,又該讓她如何自處呢?

伽羅站在門外,又忍不住偏着頭去回望身後的小屋。小屋雖然簡陋,卻是她一手一腳建起來的。這些年,她們一同游過草原,上過天山,去過極西的黃沙滄海,到過極北的永夜看絢爛至極的極光。她将她所能想象的最浪漫的事情都與她做了個遍,卻總也覺得不夠。她看着雲音那向來淡然的眼睛裏有笑意,但她卻不敢去問那笑意是否因為自己。她總是貪心,但龍族向來就是貪心的,她和她極致歡樂,她就想擁着這樣的歡樂直到天長地久,讓曾經的那個人永永遠遠的從她的心間上抹去。

可是她到底不敢。就連提一提那人的名字,她也不敢。總是惶惶難安,這樣的日子就像是偷來的。到頭來,終究會還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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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那處,任由自己思緒起伏,起伏夠了,她就學着緩緩将它們壓下,讓雲音看不出一絲絲的端倪。這樣的行為,她早就做得習慣了,只是數個呼吸間,就平複了心緒。也在此時,一只紙鶴飛了過來,在她眼前撲棱棱了半天,最後落在她的掌間,化作了一張白紙。伽羅掃了眼紙上的字,又看一眼小屋,只猶豫片刻,就朝林外飛馳而去。

林外就是一灘湖泊,湖中有一小亭,小亭自然也是伽羅建的,顯得格外古樸。此刻亭中卻站着一個人,那人比伽羅記憶中要成熟許多,已是一個青年的模樣。不變的只有那青衣,和那柄古樸的長劍。

“半夏。”伽羅揚了聲音,站在亭外喊道。

半夏回轉身來,他面容帶着歷經世事的成熟,已是十分可靠的模樣。他上下打量着伽羅,露出了笑容,上前幾步,又頓住了腳,但眼中的笑意卻是十分明顯:“許久不見了,你,可還好?”

“我與雲音團聚,那就是再好不過了。”伽羅也不再是當初不識情滋味的懷春少女了,見狀眯了眼睛回道“倒是你,老朋友這麽些時日也不見你來見見我們。”

“你們當初說雲游就雲游,我又去哪裏找你們?也是這幾年你們隐居在此,我好不容易才探到你們的消息,尋了過來。”半夏攤攤手,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他說罷,又左右四顧,問道:“雲音前輩呢?”

“雲音不見客。”伽羅回道,見半夏苦笑的樣子,頓了頓又道:“我二人隐居在這裏,便是不想過問俗事,你可不要尋些莫名的事端給我們。”

“這事原本就跟你們龍族相關,你又怎能置身事外呢?”半夏嘆息一聲,回道。他見伽羅不答,但眉色間卻漸漸堆積起不耐,只得長話短說,道:“龍族傾巢而出,已占了神州半壁,而且,所到之處,不存一個活人……”他頓了頓,又道:“不止沒有活物,就連活妖也沒有……我們與那些龍族也戰鬥過,它們毫不懼死,也怎樣都殺不死。”他見伽羅仍舊不耐,卻沒有轉身離去,便知她将自己的話聽了進去,于是暗自松了口氣,又續道:“而且最近,不知為何傳出了一句話‘龍本非龍,真龍取之’。這世間真龍難覓……”

“你們便将主意打到我頭上了麽?”伽羅冷笑一聲答道“當初若非龍族被各族聯合,屠戮一盡,要找龍還不容易麽?”

“就算是為了天下蒼生……”半夏喃喃自語,他自知若尋前因,這就是一筆爛賬。人與妖自古相争,更何況争的還是這天下大運,一族興亡之事,誰贏誰輸都是有理。

“天下蒼生與我何幹?”伽羅笑道,她向來是狂放慣了的人,在雲音面前收斂一身脾性,可不代表她在旁人面前也是如此“蒼生莫負我,我卻也未負過蒼生。再說了,這天下結局何如,天網恢恢,總有承擔氣運之人承擔,何苦來找我們。”

“你是龍族,自然是不肯出頭,可是雲音前輩呢?她如今是人族,族中危難,她便忍心麽?”半夏急道。

伽羅卻是長笑一聲,她倒不擔心雲音的回答。當初雲音挂心天下,不過為了心中執念,她需要大量的善果,因此不惜磨砺自身性情。但是龍族骨子裏的那種冷漠至極又火熱至極,卻是沒有放下過。既然雲音答應了一世與她,那就定會事事以她為先。她只擔心今生歲月易逝,卻從未曾擔心過雲音會為了一個虛無的蒼生而抛下自己。

半夏沉沉的看了她半響,許久後,才緩緩道:“若是……加上秦楠呢?”

“什……”伽羅詫異回頭。

“若是加上秦楠”半夏咬牙道“除了三生鏡,我們還有別的辦法找到秦楠轉世。雲音前輩不會為了得到秦楠的消息而來麽?而伽羅你……”

上天下地,她當然得在雲音身邊。可若是秦楠也在,可若是秦楠也在雲音身邊。她該當如何自處?她又該當如何自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又要全部失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

剎那間,殺意籠罩在伽羅身上,她看向半夏,手臂剎那間鱗化成龍,務求一擊之間,将半夏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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