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道
?作者有話要說: 明後兩天雙更~!
趙诩調息完畢,這才站起來觀察陰魚入口,這是一處大殿,如果沒記錯,是與那銅門大殿式樣相同的廣場,本意為做法祈福之處,那處為陽,此處為陰,暗喻陰陽雙合。是比較聖神的地方,這裏也不設置機關,機關都在後頭。
過了大殿後,在找到寶藏之前,将有四、五、六、七、八、九,以數字為陣名一共六個大陣,其中六道陣最險,八門陣最難,寶藏在九天玄黃之上,把這些陣法破完,寶藏即現,但這還未完,最後還有一個十方寂滅,才是最棘手的陣法,不破此陣,就算有大羅神仙,諸位進來的,也一個出不去。
大殿空曠異常,地下的石塊平整排布,腳步聲壓在其上,發出“篤篤”之聲。
除此之外,再無活物。
死寂。
靜思易鑒真假,趙诩的腳步忽頓了一下。
楊盟主既然先入探窟,那時候作為鑰匙的綴絲銅鏡尚在春分樓拍賣,銅門打不開,那楊叔必然走的是這陰魚門?
那他推人入潭,莫不是另有其意?
搖了搖頭,趙诩收回思緒,嘆了一聲,終究管不了那許多了。寒冰蠱像個催命符,能不能活着出去尚未可知,想這些爾虞我詐,徒增煩惱罷了。
四季玄襄陣和五行陣都不難,趙诩有圖,略取了巧,過的不費吹灰之力。
轉眼來到了六道輪回陣。
六道輪回——破不開生死,走不出虛妄。它之所以難,因為這是一個只能武力硬拼的地方。
若是與衆人同走,打殺起來還可獲個援手,可是現下只有趙诩一人。六道六方群起發難,打不打的過?只能看手氣了。
趙诩也并非一定要一猛子紮進寶窟裏死不回頭,只是外頭上萬兵馬等着坐收漁利,前頭楊叔雖敵友不分,至少不會在大道義上犯渾,因而只得一心開窟,若是能助力皇叔,也算死得其所。
一聲嘯叫乍起,打斷了趙诩的思緒,一只通體烏黑的巨禽急速飛掠而來,向着趙诩的頭頂百會穴俯沖,趙诩抽出笛子格擋,矮身滾過一片石堆,這一處已入了六道陣法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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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鳥巨禽展翅約有丈許寬,飛掠而來嘯風鋪面,也不知是六道輪回裏的哪一道,但無論是哪一方,一旦有一方死,其餘五道群起而攻之,極為棘手。
黑鳥巨禽一擊不中,又嘯叫一聲,俯沖向天,再一個滑翔,沖着趙诩的面門而來。
要不說扁毛的畜生最可恨,打完了往天上跑,追也追不着,趙诩再次躲開了它的襲擊,巨禽再次飛掠回空中。
如此溜彎兒似得打法委實讨嫌,趙诩抽開了赭鞭,候着這畜生再次來襲。
巨禽果然變換方位,這次是沖着趙诩的左側而來,眼看笨鳥接近,趙诩并未舉笛格擋,在黑鳥飛掠之際,赭鞭适時飛擊,轉瞬間纏繞住這畜生,得手!
趙诩牽着撲騰的鳥兒,運力一擊,震斷了畜生的心脈。黑鳥又一聲嘯叫,一命嗚呼。
巨禽一死,趙诩背後面前忽驚起各種哀嚎之聲,吚吚嗚悲切之極,想是觸發了其他六道,趙诩擡眼四顧,緊繃着弦,不敢輕敵。
只聽耳畔一聲破空,一道黑影利劍般滑略而過,趙诩尚且來不及避,手臂上就被劃開一道口子,歷時鮮血如注。
還來不及細查傷口,又一道黑影破空而來!
“叮!”的一聲,黑影被一顆小石子擋住了去路,石子破碎,黑影驟停,竟然是支鐵箭。
循聲看那石頭來源,趙诩只以為是幻覺:“怎麽是你?”
“小心!”再一聲破空,華伏熨拉着人避過第三只箭支,邊跑邊道:“破陣再說!”
三支箭放完,五道現出真身,趙诩也來不及分清哪道是哪道,只覺除了一個兜頭的黑影是個人形,其他四個不是馬頭就是妖身,路數怪異的很,叫聲更是各種各樣,打起來一片混沌。
其中有個二人高的大漢,搬着一把巨型錘子,一錘子下去,石頭地即刻砸出一個大坑洞,竟連大廳都顫三顫,趙诩不敢輕敵,拿着笛子打的汗流浃背,頗為吃力。
臂上被箭支劃破的傷口還在潺潺冒血,雖然不多,喂笛子足夠,趙诩退開戰圈三步,放下笛子,讓血滴一路向下,流入笛身。
“愣着幹什麽?!”華伏熨一人打五個,一下子忙不過來,壓力驟增。
血笛染血變色,漸漸透出紫氣,趙诩再次加入戰圈,手起笛落,那巨錘大漢的手剛剛擡起,這一姿勢忽然頓在半空,随後“唔啊”一聲慘叫,大塊頭仰倒下去,竟是被趙诩一擊斃命!
華伏熨對這暴漲的氣流驚詫了一瞬,但随即招呼起另幾個對手。
搬錘大漢因是修羅道,此刻已經斷氣;那先頭死了的黑鳥,因是畜生道。六道少了兩道,再打就省事不少。再有血笛助力,地獄道的長舌頭小孩兒被趙诩的赭鞭纏成了麻花,一擊斃命。天道白袍和妖道無影被華伏熨串麻花似得一劍穿心,也解決的迅速。
最後黑袍人道被二人合圍狙殺,六道陣破。
華伏熨就着黑鳥的鳥毛,擦了擦劍身的血跡,看着趙诩一側調息,不贊同的說道:“蠱毒尚且未除盡,沒事還是別動血笛了。”
趙诩只是不言,赭鞭收圈在腰間,纏緊別了笛子,獨自往內殿行去。
華伏熨被冷處理,倒也不惱,自顧自發的解釋了起來:“你外頭點着的長明燈滅了,我進來看看。”
“勞殿下挂念。”
六道陣後是一個走廊,黑漆蜿蜒入內,空間僅供三人并行,趙诩先走了進去。
刺啦一聲,趙诩身後亮起了火光,是華伏熨點了個簡易的小火把,他走到趙诩身前,道:“我領路吧。”
既然有光,自然再好不過,趙诩讓出點位置,華伏熨走在前頭。
兩廂無話,走廊裏只剩下兩人參差的腳步聲。
華伏熨撿着空問道:“你怎麽落單了?他們為何不等你?”
趙诩不想太多解釋,幹脆糊弄了一句:“我要去找笛譜。”
這态度雖然與入窟前幾日一樣疏離,但華伏熨敏銳的覺察到一絲煩躁,他看了趙诩一眼,但終究一言未發,兩人默默朝前行路。
不過片刻,華伏熨将手中的火把滅了,趙诩詫異:“做什麽?”
“看前頭,有光。”
火把一熄,前頭果然顯現一絲微光,離得遠,看不真切。兩人加快了步子在這狹長的走廊裏前行。
漸漸靠近了,才發現還是那條石板道,只是道上兩側鑲嵌了夜明珠,珠子不過雞蛋大小,光線也不大。每隔五六步有一個,時而鑲嵌在左側,時而鑲嵌在右側。道上因此而明亮起來,雖然光線依舊不好,但總算是看的清四周的樣子了。
夜明珠所在的牆體,開始顯現紅色漆水,透着一點華麗宮牆的意思來。
再走了幾步,華伏熨打破沉默:“下一個陣法是什麽?”
“七殺。”
“怎麽破?”
“靜心。”
真真是惜字如金,華伏熨不好拿錯處,只得讪讪閉嘴。再走了兩步,他停了下來,趙诩擡眼,見他盯着牆體上的一顆夜明珠道:“變大了。”
确實變大了,這一顆有鵝蛋般大小,趙诩用手掰了半天,咔嚓一聲,竟只擰下來半顆,把玩着這半顆夜明珠,兩人繼續向前行路。
大顆的夜明珠光線更亮,趙诩在華伏熨身後,默默的打量人。
衣服是幹的,但下袍角顏色略深,怕是進洞時那水潭裏泡的,後來內力蒸了半幹,才留了一個袍角的濕度。右手的劍已經還鞘,趙诩從沒見過華伏熨出手,不知其深淺,六道輪回陣打的又頗為吃力,沒功夫去揣度。前面華伏熨忽然緩下了腳步。
“到了。”
紅漆宮牆的盡頭,道路變寬至五六丈,一扇朱漆大門擋住了去路,大門前三級臺階,臺階兩側石獅子威嚴怒目。
華伏熨在前頭登上石臺階,卻未見趙诩跟随,詫異道:“怎不上來?”
趙诩似笑非笑的說道:“七殺幻境,唯靠靜心,陣法本身不設機關,殿下還是與我分開行陣罷,後頭八門陣有一處溪流,殿下在那兒等着便好,聞雷他們也會在那處歇腳。”
華伏熨不疑有他,點頭應允,使力推開朱漆大門。
塵封的大門被開啓,沉重的木頭聲在密閉的空間裏回蕩。待容一人進出,華伏熨先行入內破陣。
趙诩在臺階上席地而坐,吞下一顆藥丸,盤腿開始調息。
七情七殺陣,彼之蜜糖,也謂己之砒|霜。
大門後頭是一扇影壁,上頭雕刻了尋常的迎客松,再普通不過的擺設,華伏熨踱步繞過了影壁,卻見裏頭一樹紛揚的梨花,開的荼蘼一片,風吹而過,灑人一身雪白。
樹下一個病顏公子,對着一方殘局正托腮沉思。梨花瓣鋪灑在棋盤上、斯人的衣服上、肩上、頭上,他只是不知,心思沉靜在棋子厮殺之中,華伏熨走的近了,他亦一無所覺。
左手白子,右手黑子,下一會兒蹙眉細思量。
“別下了,不累麽?”華伏熨忍不住問道。
那人聞言擡頭,臉色還帶着些失血後的蒼白,見到華伏熨,微笑道:“不過是走幾步棋打發打發時間罷了。”轉而又問道:“怎麽又回來了?落下什麽東西了麽?”
華伏熨搖頭,說道,“就是來看看你,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
賀迎笑道:“舍不得啊?舍不得就住下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