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良師
許佳年自從跟陳勉開始“相認”後，兩個人的“交集”漸漸多了起來，大都分布在專業群裏、同學口中、選課名單裏。多少次她都不由得感慨，“當你開始注意到一個人，那個人就會頻繁出現在你的視線裏。”
可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兩人居然從來沒有迎頭撞上的時刻，就這麽當了彼此一個多月的網友。不知何時才能提上日程的“面基”，還因為即将到來的十一小長假而擱置。
許佳年還沒開學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十一要跟葉松一起出去玩。至于要去哪裏，時間尚早她還沒定好，大好河山哪一處都值得贊美，想去的地方實在太多。
那天晚上跟趙一佳在操場散步，問她十一有沒有外出計劃，得了肯定回答後許佳年忍不住雀躍，說那敢情好一起出去玩。
本來趙一佳也是打算十一跟陸持恒一起的，這下兩人行變成了四人行。四個人拉了個群，從雞頭到雞尾，把中國地圖研究了個遍，最後決定去長水鎮。
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對江南水鄉總有一絲絲向往，整日整夜魂牽夢繞的。
許佳年在此之前想回家一趟，開學後大半個月了，她都沒有回過家。她父母平日裏一直挺忙碌的，但該有的陪伴從來沒少過。
周五早上就一節課，許佳年上完之後就打算回家。回宿舍簡單收拾了下東西，“路上小心哦”、“到家後發個消息”、“注意安全啊”，三個人輪番囑咐。
“知道啦，愛你們。”許佳年隔空給了一人一個親親嘴巴的“mua”。
從學校到她家只需要公交倒地鐵再倒一趟公交，所以她拒絕了許父提出讓司機來接她的建議。
地鐵一號線終點站是顯香兩城交界處，她出了地鐵口再坐回家的公交車，雖是始發站可每次人都特別多。
好在今天是周五的早上，沒有撞上放假放學的高峰期，車上空座位也多，許佳年找了後排角落裏靠窗的一個坐了下來。
陸陸續續有人上車，空蕩蕩的車廂一時之間被逐個兒填滿。她旁邊也有人落座，偏頭看過去，居然是認識的人。
“楊老師。”
是她初三時候的語文老師楊麗，對她影響頗深的一位老師。正因為如此，她次次考試語文拿年級第一。
“小許。”老師也驚訝在這碰到她，“你這是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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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老師您呢？”許佳年應了句，也問了句她。
“我回趟老家，我兒子這周要回來。”
說到這裏兩個人都笑了，當年初三臨近畢業，加班加點上晚自習複習知識點，當時楊老師教兩個班的語文，所以兩個班一起上的晚自習。
楊老師喜歡許佳年在全校都是出了名的。她是一位良師的同時，也是一個好母親。每次課餘時間閑聊時不可避免地，就會提起自己跟他們同齡的兒子。
她兒子跟她帶的學生正好是同一屆，每次考完試她都會習慣性地看她最優秀的學生的成績單，看完之後還會發表讀後感，“小許你文科成績都很好，我兒子就不行，他文科太差。”
漸漸的兩個班的學生都知道楊老師有個兒子，跟他們同屆，在G大附中讀書。
還有，文科太差。
每次上晚自習氣氛不是那麽嚴肅時，班裏跟許佳年關系好的男生就會起哄，說楊老師擺明了是把許佳年當兒媳婦看的。
一開始開這個玩笑就是當着楊老師的面，看楊老師也不生氣也不制止，這個玩笑就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許佳年也因此有了一個傳說中的“未婚夫”。
這些事情回想起來，細枝末節都是輕松愉悅，一段令人嘴角上揚的回憶。
初中畢業後許佳年在街道上遇到過一次楊老師，楊老師聽說她高中選了理科後還惋惜不已，“你政史地各個學科都很好，語文尤其突出，是我這麽多年來教過的、我認為最優秀的一名學生。”
然後又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過你的理科成績我也有了解過，也很不錯。老師是教語文的，看的角度不同，自然會覺得可惜，可你不一樣。無論你做出何種選擇，老師都會為你驕傲。”
“對了，你大學，最後選了哪？”楊老師笑盈盈地問她。
“留了本地，選的G大。”她終于還是在理科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盡管路途漫漫，她也走得很好。
“巧了，我兒子也在G大。”楊麗驚喜不已，“哪天有空來我家坐坐，介紹你們認識。”
“別有壓力，就是單純地認識一下。”說着拍了拍許佳年放在腿上的手，“很早之前就想你們兩個能夠認識，但他不怎麽回香城，就一直沒有機會。”
“沒壓力沒壓力，其實我也挺好奇您兒子的，老聽老師您說起他。”
“那你可一定要來。”楊麗聽她這麽說，打心眼裏高興。
教過這麽多學生裏，她最喜歡許佳年，小姑娘學習好不說，關鍵是性格不錯，有教養有禮貌，在她這個年齡段裏，是很難得一個人。“我手機號碼沒換，你呢？”
“我的也沒換。”許佳年搖了搖手裏的手機。
“那就好那就好，我馬上到站了。下一站就是，我得先往門口挪了。”
“那您注意安全。”許佳年目送她的身影離去，看那個熟悉的人影下了車還朝她揮手告別，她也向窗外揮揮手。
這一站離她家還有五站路，聽聽歌時間很快也就過去了。
***
許佳年到家的時候，第一個跑出來迎接她的是牛奶，她家養的一只薩摩犬。
一見到她就開始蹭她的腿，許佳年還來不及換拖鞋，就蹲下來摸摸它的頭，再跟它頭碰頭。“牛奶牛奶，想死我了。”
一擡頭看到她媽媽年慧從樓梯上下來，“好好你回來了。”
“媽，你不是在荷城跟展嗎？”許佳年看到她媽媽突然出現有些意外，按照日程她媽媽這會兒應該在荷城。
“我跟主辦方說，我家狗在家要餓死了。”年慧是很有氣質的一個人，可能與她的藝術家身份有關。
相比較活潑好動的許佳年，南思倒像是年慧的女兒。許佳年有一次說起這個，還被她哥哥捂住了嘴巴。她還能不知道她哥哥的心思，如果她跟南思換了身份，他還去哪兒找女朋友。
“然後人家就同意你回來了？”許佳年不信。
“沒有。”年慧漫不經心。
“我就說呢。”果然不出她所料。
“于是我就又跟他說，我家姑娘在家要餓死了。”年慧輕慢地吐出這塊話，語氣裏卻帶了點俏皮。
見過年慧平日裏的端莊優雅，任誰都不會想到她在家會是這樣子的。
“媽！”許佳年生氣了。
“乖女兒，你也知道媽媽其實是不想去的。”年慧委屈得不行。
是的，許佳年知道她媽媽其實是不想去的，可是迫于一定的壓力不得不去。
“好了好了，原諒你了。”
“那可真謝謝你了，我的乖女兒。”年慧就知道她心軟。
“不用客氣。”許佳年咬牙切齒地說，“還有，我親愛的媽媽，求您別再叫我乖女兒了。你每次一叫我乖女兒，就沒什麽好事情發生。”
“好的我保證。”年慧舉手發誓，“對了，你爸爸待會兒也會回來。”
“別告訴我爸爸也怕我在家餓死。”按照原定計劃，她爸爸這會兒也應該在外地談項目。
許佳年已經不想直視她的爸爸媽媽了，找的都是什麽一戳就爛的借口。都是些來往密切的叔叔阿姨輩，這還讓她怎麽有臉去見他她們。
“沒辦法啊。餓不死大人，你爸爸又舍不得餓狗子，只能餓死乖女兒你了。”
“媽！它叫牛奶牛奶，不叫狗子狗子。還有，別叫我乖女兒乖！女！兒！”
“好好好，牛奶牛奶，好好好好。”年慧投降。
“你再這樣下去它會認知混淆的，別人一叫狗子它就跟着走了。”
“好好好，我錯了。”年慧很認真地認錯。“可是每次叫它牛奶，我喝牛奶的時候就會覺得怪怪的。”
看許佳年在瞪自己，年慧立馬改口，“好，我克服。”
兩個人在客廳就牛奶的名字和許佳年的稱呼争執了大半天，其實是許佳年單方面在戰鬥，她媽媽真的是讓她沒轍。
門口傳來一陣聲響，及時叫停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日常戰。
“應該是你爸爸回來了。”年慧轉頭看向女兒。
門被打開之後，果真是她爸爸許誠。“老婆我回來了。”人未到聲先至。
回來就先給妻子年慧一個大大的擁抱，轉身又想擁抱他的女兒，“可想死我了，我的乖女兒。”卻被許佳年無情地推開了。
進而面無表情地重複她媽媽說的那句話，“哦，是不是怕你的乖女兒在家餓死了，所以才急急忙忙跑回家看看。”一個兩個都這樣，她不要面子的啊。
“還有，再叫我乖女兒絕交。”許佳年雙手環胸，鼓着腮幫子。
牛奶繞着客廳的三個人轉圈，還時不時地蹭一下她的腿。
兩個大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咳咳那啥，該吃午飯了吧，我肚子有點餓了。”許誠清了清嗓子。
“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好好你餓嗎，想吃什麽？”
“你做？”一句話噎死人系列。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外人見到在他們眼裏端莊大方的年慧女士在家就是這麽一副樣子，會是怎樣一種反應。
兩個人又開始交換眼神，當她眼瞎看不到嗎。
“媽媽請你。”她就知道，她媽媽什麽時候沾過陽春水了。“反正是你爸爸付錢。”
“爸爸，你看看年女士，年女士她利用你，這你能忍？”
“女兒不能忍爸爸能忍，不能忍哪來的你。”被點名的許先生此刻并不敢大聲說話。
“許先生，你剛剛說的什麽，請你再重複一遍。”許佳年不行了，她要陣亡了。兩個對一個，她勢單力薄。
“我說，哪能女士請客，這種事情當然得我來。”識時務者為俊傑，許先生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很足，聲音洪亮。
“走走走，餓死了。”年慧一手拉起一個，就往門口走，可憐許誠包都沒放下。
“以後不許拿我當擋箭牌。”虎着臉放狠話。
“好好好，下不為例。”局勢一下扭轉過來。
“我現在都懷疑你們當初給我取小名叫好好，就是因為好好好是你們的口頭禪。”成心的，絕對是。
“……”
“怎麽會？”還好逃過一劫。
還好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