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返校
許佳年在家只待了一天就決定返校，她爸媽真的是很忙的兩個人，一頓飯吃的頗不平靜。電話和短信輪番響起，她爸爸最後索性關了手機。
回來的路上還一直跟她道歉，許佳年當場就表示出了理解。她其實早就已經習慣了，爸爸媽媽雖然從小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不是那麽多，可重要的場合一個都沒有錯過。
她從來都沒有怪過她的爸爸媽媽，因為他們已經是很合格的一對父母了。
許佳年依舊打算自己回學校，下了地鐵要坐609路公交車返校。這趟公交不論何時總是不缺人，許佳年上去的時候，看門口臺階上面對面的座椅空了最邊上一個，旁邊坐着個男孩子。于是她剛刷過卡就直接落座了。
等過了兩三站，刷卡機發出的一聲“老年卡”像是一個信號，許佳年當即就開始往聲源處看，看到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顫巍巍地上來了。
她立馬站了起來，旁邊的男生也一起站了起來。“坐這兒吧。”兩個人異口同聲。
男生是立刻站起來離開座位往車廂中間走一氣呵成，許佳年只是站了起來，還是慢了半拍。于是就留下許佳年獨自承受老奶奶的謝意，她只好對着老人微笑着點了頭。
手機裏蹦進來一條短信，許佳年打開一看。是楊老師發過來的，她發了她兒子的手機號過來。對沒錯，內容就是“我兒子的手機號，後面跟着十一位數字。”
嗯，楊老師好像每次，都會忘記告訴她自己兒子的名字。她複制下這串數字，打開了通訊錄，新建聯系人，粘貼下這串數字，打算添加進去，卻在姓名那一欄停頓了。
到站又有一個老爺爺上來了。許佳年聽到老人卡的提示音，再一次條件反射性地站了起來。
老爺爺擺手說不用他就兩站路，她還是執意如此。再怎麽說她都不能接受自己安穩地坐着，讓上了年紀腿腳不穩的老人在一旁站着。
別人她管不着，可她自己過意不去。
讓了座之後就不能堵在門口，她開始艱難地往車廂中間挪動。每一步都困難重重，沒辦法誰叫她個子不高。還沒抓穩突然來了個急剎車，許佳年手裏抓的只有空氣，然後她的胳膊就被人扶住了。
她擡頭一看，是剛剛她旁邊坐的那個男生，剛才沒仔細看，這下有了正面交集，時間距離不論都夠她看個仔仔細細了。
夠她看出他就是小西樓裏她一擡頭就看到角落裏他的臉，也夠她看出他還是一餐廳被等座位時她為了緩解尴尬目光瞥到別處的臉。
“嗯，這下沒人跟我搶了。”許佳年這句話說出口後，兩個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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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勉身子往後挪了挪，給她留出一塊空間，方便她的手抓住座椅背。
許佳年見狀說了聲謝謝，接受了他的好意。陳勉回了句“不客氣”。
公交車緩慢行駛着，報站的聲音在許佳年頭頂響起，是學校的前一站，南苑小區。“我到了，再見。”
“再見。”許佳年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脫口而出。車來了才反應過來，他不是應該跟她一起下車麽，他是G大的沒錯吧。
等到站了她都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不是這樣。手機摁亮卻不小心點到了那串數字直接播了出去，趕緊手忙腳亂去點挂斷。還好一直沒有接通，她點了好幾下才點成功了。
“呼~”許佳年長呼一口氣。
陳勉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覺得背包裏有什麽在動，想着應該是手機響，他開的振動模式。剛準備掏出來接電話，就再沒什麽動靜了，又重新背上包。等回到家看到手機上有個未接來電，一個沒有保存的號碼，歸屬地是香城，就沒有再理睬。
這個不小心被播出去的號碼，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兩個人的通話記錄裏，無人問津。
***
大學生活比起高中，明顯節奏慢了很多，也有了斷層感。那天在圖書館門口看到關于第二學位的介紹，許佳年就暗自上了心，尤其是在見到楊老師之後，她的想法逐漸成型，且愈發堅定。
有的愛好，她不能丢。
當年楊老師給了她多少青睐與厚待，她的文學天賦就有了多少揮發的可能與餘地。這種正向的促進作用，在此後的高中三年裏，也得到了極大的反饋。
一個學生，往往要遇到一個看重他的老師，他施展的可能性才會達到最大程度。
而她恰好，很幸運地遇到了。
高二分科她選了理科，大學又進一步選了工科，勢必會點滴消磨掉她的文學特長，這個結果是她萬萬不能忍受的。她必須與之對抗，并且取得勝利。
那天在圖書館門口看到第二學位簡章，她就動了報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念頭。回家跟父母提起這件事情，二人一如既往給了她支持。
到宿舍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在，看到許佳年來了齊齊擁上來圍住她，“呀你回來了！剛好我們打算去逛街，一起啊？”
“必須一起啊。”許佳年包往椅子上一扔。
“哦耶。”其他三人興奮地跳起來擊了擊掌。
果然逛街是女生永遠不會疲倦的興趣愛好。
一行四人打車去了市中心的榮和廣場，女孩子一起逛街總是很能消耗時間，幾乎每家店都要進去看一看，原先說好要買的的東西一件都沒買到，別的倒是買了一大堆。
許佳年原本想買件秋裝外套，鬼使神差地手裏就多了一雙鞋、一條褲子和一件毛衣。一行人逛完打算去四樓吃飯的時候，每個人手上都拎了不止一個袋子。
女生是真的很可怕，尤其還是一群女生。
周末的榮和人山人海，此時又正好是飯點，每家店都需要排隊。她們所有的耐心都用在逛街買衣服上面了，再沒有多餘的精力留給等號吃飯了。
四個人一拍即合，回學校。
學校附近有一家紙包魚，許佳年去年還沒考來G大時，南思帶她去吃過一次。味道還不錯，許佳年挺喜歡的。
四個人立馬就有了去處。
地方離學校不遠，可位置比較偏，因此人跡罕至。店面不大，裏面只有五張桌子，整個空間盡掃眼底。最裏面已經有了一桌人，皆是男生，同她們一樣，一行四人。
許佳年選了門口靠牆那一桌，四個人就坐。輪番點完菜之後許佳年将菜單給了服務員，微笑着說了聲“謝謝”。
“哎？我前幾天在操場看到你跟一個男生在散步。”顧盼捏了顆聖女果，去了蒂塞進嘴裏，擡頭點了點許佳年的方向。“嘿嘿嘿，莫非有情況？”
“誰？我？”突然被點到的人有點懵。
“喔，可不是。”
“哦。”尾音拉得老長，似乎是想起來了。“你說的估計是陳衍。”
“一專業的陳衍？”
“那個作為新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發言的男生？”
“然後就在論壇上一炮而紅的陳衍？”
許佳年被何芳菲、于樂樂和顧盼三個人層層遞進的震驚語氣吓到了，“是、是他。”
當時開學典禮各個院系新生代表發言的環節都被拍了照，整理彙總發了鏈接到學校官網上。陳衍顏值一路碾壓各院，使得六院一舉成名，被譽為“顏值與智慧并存的學院”。
“你們倆認識？”
“是什麽關系？”
“怎麽認識的？”
三個人團團圍住許佳年，又是一個連珠炮。
“高、高中三年同班同學。”
“你們、也認識？”許佳年弱弱地問出這句話。
三個人皆是一副“你沒救了”的眼神看着她，“讓你老不待宿舍！我們在宿舍聊八卦的時候，你幾乎都不在！”
于樂樂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何芳菲和顧盼看着她，連連搖頭。沒救了，徹底沒救了。
“認識，估摸着全院、哦不對，全G大的人都認識他。”
“我還見有帖子問他聯系方式。”
“敢情最有力的情報就在身邊。”
三個人頭伸向許佳年，壓迫感讓許佳年覺得，她們下一秒就會吃了她。
看了看眼前的鍋，顧盼心領神會地來了句，“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跳進去，二：從實招來。”
“厲害啊，小許同學。”
“許同學深藏不露啊。”
“有故事的女同學啊。”
“停……打住啊…… ”許佳年伸手制止她們三個人一臺戲的狂轟亂炸。
下一秒眼前就黑了。
“哎？”
“怎麽回事？”
“停電了嗎？”
于樂樂人小話多，反應總是最快。接着是不緊不慢的何芳菲，語氣舒緩聲音柔和。最後一個出聲的總是顧盼，話少看着就高冷。
今晚吃飯她們三個總是這般的順序，一看就是共同生活久了的默契。還好許佳年脾性溫和沒有棱角，才能毫不違和地跟她們無縫銜接，哪怕她時不時就夜不歸宿。
“不好意思停電了我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各位先稍等一下。”老板娘出來道歉。
“沒關系沒關系。”許佳年回道。
“小許你有毒吧你！你說停還真就停電了。”于樂樂幹脆開起了她的玩笑。
“我也覺得，你有毒。”何芳菲附議。
“我覺得也是。”顧盼附議加一。
老板拿了兩根蠟燭出來點上，讓她們的晚餐得以照常進行。
“我大概是真的有毒，我上一次來這裏吃魚，也停電了。”
“你來過這裏？”
“跟誰來的？”
“什麽時候？”
又來了，又來了，這三個妞。許佳年一個頭兩個大。
不知道是不是幻聽，許佳年好像聽到裏邊傳來一聲低笑。
“跟我姐、我姐、我姐。你們一個個的，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哦～”異口同聲的三個人，并不打算結束話題。
“你那天夜不歸宿歸的去了你姐那兒的那個姐？”于樂樂又接了句。
“這咋還說起單口相聲了？”許佳年用東北大碴子口音來了句，她再也不想跟這三個女人一起出來吃飯了。三個女人一臺戲。
“哈哈哈。”惹得裏邊的笑聲更大了，還是好幾個人一起的笑聲。
“噓。小聲點，影響到別人了。”許佳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黑燈瞎火的，她只能看到那邊微弱的燭光，看不到任何人的臉。
“快吃，是魚不好吃還是你們不餓。”
……
桌邊燭光搖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