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升溫
周天許佳年在去之前，特地跟楊老師打了招呼不用在小區門口接她，她自己可以進去。她哥家也在這個小區裏。
走到了熟悉的房屋面前，許佳年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鞋子再次擡起來就是去往短信上所說的地址，位于南思家後面那一排。
一路走過去全是三層半的紅白建築，棟與棟之間皆有些空餘。有的大門口前的空地上停了不止一輛車，紅色的屋頂覆蓋在白色的牆身之上，色彩鮮明壁壘森嚴。
不可抑制地，許佳年想起大學開學不久後她來南思這裏吃飯，一路上遇到過兩次的、她差點跟他穿了情侶款的男生。
當日有風細細刮着雨密密麻麻地下，傘面底下她的視線不怎麽全，因此前面男生的身影時隐時現。雨幕下他的身影稍縱即逝，最後一眼就是消失在了這一排。
當初她沒怎麽在意他的去向，如今站在他當時消失的位置，她突然就有點想知道，雨中的他是去到了哪個屋檐下。
哪所屋檐容納了他，又庇護了他？
除此之外她還想到的一點是有沒有人在等着他，就像有人在等她一樣？
到了目的地的時候，許佳年按了按門鈴，等着門禁系統“叮”一聲響。可好幾秒了都沒有等到，她又按了一遍門鈴，随後便百無聊賴地低着頭，左右腳輪番點地打發時間。
又想到了那個男生，這邊的房屋雖說是聯排，可棟與棟之間都隔得很開，按理說有人回家不應該會繞行。那是否就意味着……有什麽東西在許佳年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陳勉被母親楊麗趕出來開門時挺心不甘情不願的，雖然也知道他媽是出于為他好的初衷才組了這次的飯局的。
媽媽告訴他那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一定會讓他不負相識一場。他走出家門口的時候連外套都沒穿，實在提不起任何興趣去應對這樣一種情境下的遇見，到大門那段距離他走得挺漫不經心的。
那個女孩子背對着鐵欄大門，低頭在一旁的門禁旁邊時不時踮踮腳，瘦小的身形看上去自得其樂的。
陳勉輸入了指紋，“咔擦”一聲鐵栅欄門自動開啓。背對着他的女孩子聞聲轉過身來，秀氣的鼻尖依舊紅紅的，像他第一次見到她那時候一樣。
兩個人頓時都愣了一下，怎麽都想象不到會在這裏遇見對方。許佳年嘴巴驚訝地呈了個“O”字型，一張臉還懵懵的，看着有些呆萌。
陳勉就相對好一點，他只是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詫異，随即便恢複了原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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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師兒子？你？”許佳年又忍不住問了下。
“她以前學生？你？”陳勉也很吃驚，不經意看到她手上還拎了東西。
最近接連跟陳勉的相認都讓她覺得神奇，一次比一次的場合和契機更出乎她意料。
兩個人并肩走着，許佳年注意到陳勉只穿了毛衣就在身上，顯城深秋的天氣經常會有風，“怎麽還特地跑出來開門了？”
“你楊老師命令的啊，耳提面命今天來的是她這麽多年教書生涯裏最鐘意的學生，讓我千萬不能怠慢了。”說到這裏陳勉突然笑了，頭一次覺得他媽媽的眼光好像，也還可以。
“哈哈你這麽一說我很惶恐啊，陳勉同學。”許佳年笑得有些得意。
“小許同學言重了。”陳勉也樂地和她這般聊天，輕松又愉悅。
“對了，你上次準備的考試，考得怎麽樣？”陳勉突然想起這個，就問了句。自從兩個人從線上發展到線下，就很少再用社交軟件聊天了。
“及格應該沒問題，就看考的分高不高了。”許佳年稍微思考了下，給出了這個回答。
陳勉點頭，“看你準備的挺充分，想着應該沒什麽問題。”他還蠻欣賞許佳年這種不會過分謙虛，但也不會驕傲自滿的态度的。
陳勉上前一步按指紋打開門，側身留出空餘的位置。許佳年見狀先進了門，經過他的時候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進門處陳勉換上棉拖，拿了鞋櫃裏一雙粉色的毛絨絨的拖鞋放到了她腳邊。“喏，我媽給你準備的。”
“小許來了？快，快進來，屋裏暖和，外面很冷吧。”楊麗遠遠看到門口兩個人相處得還算可以，端上最後一道菜放到餐桌上。
回到廚房解了圍裙，打開櫥櫃拿過碗筷，又回到餐桌旁分別按座位放置好，招呼許佳年過來。
許佳年上前來把提前準備好的禮物遞給她，“楊老師，給你帶的小禮物，不成敬意。”
“你看你這孩子，客氣的。好了，這次我就收下了，下次要還這樣，我可就不讓你進家門了啊。”楊麗接過她的東西，紙袋子上面有句燙金的英文祝福語，裏面是小小一個盒子，卻處處精致。
許佳年又遞給陳勉一個，“喏，你的。”
跟在她身後的陳勉受寵若驚，“居然還有我的，謝了謝了。”
楊麗看着這兩個人對話，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反應了一下才緩了過來，兩個人的交談方式和說話語氣完全不像剛認識不到三分鐘的人！
“你們兩個，之前認識？”心裏早已樂見其成這個結果，臉上情緒還不能外露得太明顯。
“嗯，我們一個院系的。”陳勉将許佳年送給他和他媽媽的禮物放到了茶幾上，轉過頭雲淡風輕地對他媽媽說道。
殊不知，在他媽媽楊麗這裏，已然是驚濤駭浪。
“不僅如此，我們還一個專業的呢！”許佳年也是順嘴一提。
楊麗又接收到了一個重磅炸彈，“這麽巧的嗎？那你們還真是很有緣啊。”
那她是不是，就能再多想一步呢。楊麗竊喜，面上卻無動于衷。
“快坐，坐下來吃飯，隐約記得你不吃辣，陳勉也不吃辣，我今天這頓飯就做得很清淡。”楊麗招呼許佳年坐下，陳勉替她拉開了椅子。
“老師你記性真好，我是不能碰辣啦。因為這一點，從小都被人說不像個A省人。”許佳年笑着朝陳勉道了句謝，端端正正地入座。
“跟陳勉一樣，他從小也只能吃很清淡的食物，不然容易拉肚子。挺好的，口味清淡有益健康。”楊麗說這話的時候，陳勉睜大了眼睛看她。
女人都是這樣的嗎，具有兩面性的生物？明明每次都要說他，男孩子的身體，女孩子的胃。
許佳年和陳勉并排坐着，楊麗在許佳年對面，飯桌上時不時傳出來幾句歡聲笑語。
偌大的客廳裏暖氣燒得很足，熱空氣很快就模糊了冰冷透明的玻璃。冬天看樣子，是真的來了。
***
A省雖不在很偏北的位置，具體一點屬于中部地區，但也是地道的北方城市，四季分明冬天幹冷。
許佳年怕冷一些，一年四季手腳冰涼，因此穿衣服也會比別人多穿一件。
冬日裏空氣都是冷風，皮膚一旦暴露在空氣中就冷到發顫。許佳年一早就系上了圍巾，黑紅格子圍巾松松散散纏在脖子上，只露出小小半張臉，襯得膚色尤其白。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就靈氣十足。
許佳年很喜歡穿黑色的外套，呢子大衣、長款羽絨服、工裝面包服，各個款式都有一件黑色的。她怕冷，圍巾自然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保暖神器。衣服都是黑色，圍巾又全是暖色系的，這樣的搭配顯得一張臉又白又小。
她臉縮在圍巾裏，跟何芳菲等在黃線外。英語四級馬上要開考了，教學樓下全是等着進考場的學生。她和何芳菲分在了八院樓裏，一個二樓，一個四樓。顧盼則在三院樓，于樂樂七院樓。
鈴聲響起，警戒線被拉開，人群潮水般湧進教學樓。到了二樓兩人在樓道口分開，許佳年往自己的考場走去。
她來的挺早的，她一向具有時間觀念，對于有時間節點的事項總是趕早不趕晚。時間充足了整個人都會很放松，相對的精神狀态也就保持得很好，應付起來游刃有餘。
在她之前就零星幾個人，兩個監考老師已經在裏面了。一個在準備檢測器，另一個在門口維持秩序，讓考生們都別急着進去，需要上廁所的先去上個廁所。
“身份證準考證都拿出來，一個一個排好隊。”
許佳年是第三個進去的，透明文具袋裏只裝了考試用品，兩只滿油的中性筆、透明膠帶、考試專用自動鉛筆、2B橡皮、透明墊板。耳機是頭戴式的，帶了FM功能，還有兩節電池，在文具袋裏。
沒帶手表，因為知道每間教室的正前方都挂了個電子鐘。
她進去之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就在第四個很好找，靠門第四排就是。把身份證和準考證放在了桌子左上角。
等的無聊就看向門口一個個通過檢查進來的人，想着會不會還能碰上個熟人。
才這麽想着的許佳年下一刻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陳勉穿了件黑色的飛行員夾克外套，伸着雙手等着監考老師檢查通過。
A省這地方，真的是很邪。或許因為是風水寶地，畢竟地底下躺了太多帝王。
注意到她的目光，陳勉也看了過來。檢查通過後就朝着許佳年旁邊的過道走過來，一路看着座位上貼的考號再看看她，最終在她的旁邊落座。兩人就只隔了一個過道。
“你居然也在這個考場。”班裏沒有一個人跟許佳年在同一個考場，她本以為自己要單槍匹馬地戰鬥了。沒想到陳勉居然也在。
“沒想到吧？其實我也沒想到。”陳勉也意外，人生處處是巧合。
“考試加油！”許佳年朝他握了握拳頭。
“你也是。”陳勉面上未動，可眼睛裏全是笑意。
第一次他見到她的時候，也說了這麽一句話，“考試加油。”
如今兩個月過去了，算上沒見面之前只在網上聊天的日子，兩個人滿打滿算居然也認識四個月了。
從香城老鄉、到同專業同學，再到媽媽的學生，他們兩個人自認識後的發展過程每次都出乎人的意料，遞進的像旋轉樓梯一樣轉折，無形之中不斷拉進了兩個人的關系。
誰能想到事情一路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只是因為當初她一時興起加了他，冥冥之中兩個人竟然有着這般千絲萬縷的聯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