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戀愛
“我……喜歡一個人。”
許佳年聽葉松給出這麽一句回答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聽到了他聲音裏帶着一種巨大的空曠，一種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吹來的獵獵作響的風。
這實在不應該會是葉松帶給她的感受。
“你不會是一個人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許佳年拽緊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對着電話說。
她覺得自己心底有一塊地方好像塌了，那陣風全部都從這個豁口裏往進灌，大片大片的，呼呼啦啦的。
“明天，一路順風。”
葉松明天就要走了，許佳年有種預感，這次的分別會很久很久。
“好好照顧自己。”她把這句話又返還給了他。
“嗯，你也是。”
許佳年挂斷電話往她剛說的那個食堂走，看到那個“思考者”的時候，忍不住笑了。好形象的思考者。
大學已經上了半年，所有的新鮮感都成了舊事舊物，每天日複一日，以周為單位，時間竟也過得飛快。
第一陣春風吹來，有人就按耐不住脫了厚衣服。學校裏一時之間穿什麽的都有，許佳年每天起床時都有點懷念電視上每天晚上将近七點半播報的天氣預報，因為裏面會很體貼地提到穿衣指數。
春天來得很快，倒春寒也緊跟其後。
許佳年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倒春寒，卻在考完二學位的四門課之後感冒了，她把原因歸結到了自己每天披星戴月複習到很晚，才會受了風寒。
顧盼也感冒了，她純粹是因為要風度不要溫度。明明都快五月了，兩個人整天在宿舍不是鼻子堵着，就是吸溜鼻涕，一吃熱的飯就受不了。
這天上午沒課，許佳年索性就沒起床。最近一直忙于考試，許佳年都沒怎麽松懈過。今天趁着生病，正好休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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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卻不知道去哪兒了，許佳年醒來就沒見到她人。何芳菲和于樂樂早上滿課，宿舍裏現在就許佳年一個，肚子這時候還咕嚕咕嚕響。
正準備打電話給顧盼，開門的聲音适時響起。許佳年撥開圍簾探出頭來看，“剛準備給你打電話呢。”
顧盼手上拎了東西，放到了自己桌子上一份，随後又往許佳年桌子上放了一份。喊她，“起來洗漱，我給你帶的面。”
“啊，我愛死你了面面。”許佳年隔空表白。
“還有你的老班長，給你帶的感冒藥。”顧盼拿起來一袋子藥給許佳年看。
“陳衍？你碰到他啦。”許佳年翻了個身趴着，毛茸茸的腦袋看向顧盼。
“是啊，這不，聽到我說你也感冒了，在宿舍躺着休息呢，就、這樣了。”顧盼抓起藥包在許佳年面前晃了晃。
“我的老班長也太好了吧，想哭嘤嘤嘤。”許佳年老淚縱橫。
“快下來吧，待會面坨了。”顧盼搖了搖她的床簾。
“遵命！”許佳年一骨碌爬下來。
“哎，我鼻子好像、可以、聞到、味道了。”許佳年邊打開塑料袋和飯盒蓋子，邊時不時地吸吸鼻子，隐隐約約能聞到飯香。
顧盼聞言也吸了吸鼻子，她給自己買的是蓋澆飯，“我的還不行。”鼻子還是堵得嚴嚴實實。
許佳年從錢包裏拿出幾張紙幣，遞給顧盼。“你說我怎麽就這麽幸運！朋友們都這麽好！我可真是個幸運女孩。”
顧盼伸手接過，随手放在桌子上。“你的新朋友，最近你提起他的次數明顯變少了啊。”
“因為’新朋友’變成’老朋友’了呀。”許佳年對答如流。她剛開始注意陳勉那段時間，總愛在宿舍提起他，因為很難準确定位，許佳年每次提起陳勉都會說，“我朋友……”
鑒于許佳年在宿舍提起陳勉的次數實在太多，陳勉長得又很不錯，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是有那麽些苗頭。宿舍其他三個人總是調侃許佳年，“嗯…你是不是，少說了一個字？”
一開始許佳年還會解釋，到後來說得多了她也就疲了。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舍友們這樣回擊她，她還能說什麽呢。以至于專業裏會有傳聞，說是她和陳勉兩個人在一起了。
***
馬上入夏了，許佳年打算這周末回家帶點薄衣服。正好趙一佳也回家，兩個人約好一起。
周五的這堂課是公開課，有不同院系的不同專業。下課了之後，許佳年宿舍一行四個人往出走。看到陳勉就在前面，許佳年還沒來得及喊他跟他打招呼，就又看到他旁邊過來了個女生。
陳勉的身影頓了下，然後回頭看了看。
隔着層層人頭他對上了許佳年的目光，許佳年一如既往地朝他咧嘴笑了笑，一臉燦爛。之後兩個人便頭也不回地，一起向前走去。
許佳年吃完飯回到宿舍收拾了打算午休，順帶等趙一佳上完下午第一節課，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開始振動。她走過去一看，是陳勉。
接起了電話，“喂。”
“喂，你這周回家嗎？”陳勉問，下午在走廊裏他跟梁月一起走了，碰巧還被在他身後的許佳年目睹了這一幕。
他怎麽說，有點在意。
“我這周也回老家，一起吧。”陳勉想了想，重新開口。
“我還要等佳佳上完課，她也一起回。”
認識陳勉後不久，有一次許佳年同趙一佳聊天時提起兩個人的經歷，趙一佳驚覺她說的陳勉，居然就是她在圖書館第一次碰到許佳年之前，碰到的那個小學同學。
世界實在是太小。
“嗯，好。那我四點半在你宿舍樓底下等你們。”
“好，待會兒見。”
“嗯，再見。”
陳勉挂了電話，捏着的手機還有些發燙。鬼使神差地，就撥出去了這通電話。明明不是非要回這趟家，明明還有個模型需要搭建。
他其實是有諸多顧慮的人，就像他爺爺說的那些，陳家的男人對感情，其實不是那麽的通透。他也不太懂自己對許佳年的好感，到底算不算是喜歡。
但只要一想到她能經常在他身邊，他就覺得挺開心。
一出地鐵站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頭頂的太陽毒辣辣的。他們三個人并排走着，陳勉在中間，兩個人在兩邊。
趙一佳帶了把太陽傘，不過是單人的，一出站就撐了起來。
陳勉看到了，轉頭打趣許佳年，“你看看人家，多精致，你再看看你，唉！”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許佳年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卻見陳勉下一秒就擡起了他的電腦包，隔空擋在了她的頭頂。
她仰起頭側着臉看他，目光正好被遮蔽在一團陰影下。而他的多半邊臉因為背光，模糊得好看。嘴唇輕抿，唇角微微上翹着。
這一刻許佳年的心髒，開始擂鼓般地跳動。
許佳年直至回到家，心跳都沒能平複過來。她爸爸媽媽今天都在家，回家之前她打電話問過。
吃完晚飯後她回到自己的起居室，先前的一幕在她的腦海中徐徐回放。
完了，心跳又不正常了。
許佳年伸手觸摸自己的心跳，越跳越亂。她于是給陳勉發消息，“之前舍友們老開我跟你的玩笑，我覺得我現在看你的感覺都有點怪怪的。”
“……”那邊是一串不明所以的省略號。
“陳勉同學！我挺想問你一個問題的！”這一刻她突然鼓起勇氣。
“？”
“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啊？”她知道他單身，給她的感覺也像是此前從沒有談過戀愛，所以她才這麽問。
“沒談過。”陳勉回她，他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故此一問。
許佳年是時刻都有新想法的人，他有時候不太能跟不上她的思路。
“我也是。”怏怏不樂的語氣，下一秒就又被驅散掉，“那你想不想談一個？”
“我覺得跟你的話，應該挺不錯的。”許佳年扔下手機，壓了壓自己狂跳的心髒。
陳勉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會這般問，想了想回了句“不想”，點了發送鍵。
許佳年那邊又過來一條消息。他看到之後，一時之間懵了。
他其實還挺害怕開始一段戀愛關系的，而他隐隐覺得許佳年今晚聊天的這些話，都有往那個方向靠的意思。
之前梁月也給他設過類似于這樣的語言圈套，問他能不能接受朋友變戀人，他給出的回答是“萬一分手了，連朋友都做不了。”
他是真的有這方面的顧慮，再者就是，還要分人。
如今對話的人變成了許佳年，他就好像抛卻了所有的立場。
她太直接了，哪有女孩子一上來就甩出來這麽一個意思，“我覺得你挺不錯的，不如我們談個戀愛吧。”
就像梁月，也都是迂回着問。
但她沒有，她就偏偏單刀直入。
陳勉不自覺地嘴角上揚，急急忙加了句“才怪”，當即手指點了發送鍵，佯裝是網太差消息慢了一步的樣子。
但還是覺得不妥，怎麽辦，他的呼吸都要亂了。
手機屏幕上兩人的對話，嗯，整個畫風是這樣的。
……
言午：“那你想不想談一個？”
大力陳：“不想。”
言午：“我覺得跟你的話，應該挺不錯的。”
大力陳：“才怪。”
……
許佳年聽到手機來消息時的提示音，正準備拿起來看，下一秒鈴聲就響起來了。
她拿起來一看，正是剛剛還在聊天的人。坐起了身體，許佳年接通了電話。
“嗯，我剛剛，網不太好。所以，這兩條消息，你連起來看。”語氣有點急促。
雖然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但許佳年聽出了一個意思，還是自己想要的那個意思。于是毫不掩飾地開懷笑了，聲音都拔高了一個度。
“本人第一次談戀愛！還請男朋友多多關照！”
陳勉聞言也笑了，語氣輕松愉悅，“嗯，以後男朋友罩着你。”
挂了電話後很久，許佳年都像踩在棉花上，整個人都是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