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學

快到父親節的那一周,401整個宿舍裏都在讨論要給爸爸們買什麽禮物。一番信息共享之後,每個人心裏或多或少也都有了點數。

何芳菲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她媽媽打來的電話,提醒她別忘了父親節給她爸爸打電話送祝福。

母女二人寒暄一番後,何芳菲挂斷了電話。說道,“我跟我爸爸,其實不是特別親近。”

是挺輕松的語氣,看上去并沒有什麽難言之隐,只是對于父母從小就有的親疏遠近之分而已。

關于這點許佳年可以看出來,何芳菲每天晚上幾乎都要和家裏打電話,不過無一例外,打的都是她媽媽的電話。母女二人聊的話題也很廣,像一對小姐妹一樣。

許佳年笑着說:“可以看出來,你跟你媽媽好像比較親近,幾乎每天都打電話。”

何芳菲笑了,進而故作神秘地說了句,“我只有一種情況下會給我爸打電話。”

許佳年腦子轉得很快,悠悠地接了句,“那就是找不到你媽媽的時候。”

對話完一宿舍四個人都笑了。

許佳年其實更喜歡她的爸爸多一些,這句話可千萬不能讓她媽媽知道了。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更何況許佳年這個小情人還比較特殊,她是在父親節這一天出生的。

公歷一九九二年六月二十一日,農歷是同年的五月二十一。這一年的父親節正好落在了這一天,公歷農歷都是一個意義非凡的日子。

曾經有一家媒體爆出許年兩家的結合其實質只是一場跨界聯姻,二人的婚姻是關乎利益無關愛情的婚姻。她爸爸以一句話,就堵住了悠悠衆口,她爸爸說他的愛子,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父親節禮物。

是的,愛子。

心愛的,孩子。

“許氏一男,年氏一女,兩姓之好,育有愛子。”這是她出生當天的頭版頭條,也是她爸爸用來粉碎流言蜚語最有力的證據。

許佳年從小到大所有的學籍檔案,都是加了密封條的。因此父親母親這兩欄裏的內容,一直未曾公之于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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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颠簸又動蕩的青春歲月裏,她可以做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可以在學校裏跟異性有緋聞纏身,但獨獨不會被人在身世上大做文章。

今年的父親節是個周日,第二天就是許佳年的生日,所以這個周末她會回家給父親許誠過節,第二天下午才有課,她打算周一中午再回學校。

十八歲生日是重要的日子,許年兩家的傳統歷來都是注重家庭。雖然成人禮不能大辦,但還是要跟家裏人一起過。她們家重要時刻人總是很齊。

401宿舍剛開學不久,就在門後面貼了一張紙,上面寫了每個人的昵稱和生日,算是促進宿舍關系融洽的一種方式。許佳年是帶着宿舍三只妞的祝福回家的,除此之外還有“羨慕嫉妒恨”。

許佳年年紀太小了,上大學的時候竟然還未滿十八歲,這讓因故休學一年大了她足足兩歲的于樂樂情何以堪。

周五上完課陳勉送她回家,走在校園裏一路上陳勉都不怎麽說話,心事重重的。

“好想把你也帶回家啊!”許佳年走着走着,就覺得好不忍心啊!生日不能有男朋友陪着,因為還沒有告訴爸爸媽媽。

陳勉走得很慢,為了照顧許佳年。許佳年于是開始倒着走,拉着他的手。

“這次,先不了。”陳勉換了下兩人手的握法。

許佳年握手的姿勢更遷就他一些,他調整了下握手的方式,讓她能握得舒服一些。

“太唐突也太倉促。下次吧,我留出來些時間,好好準備準備。”

“嗯,也可以的。我爸爸媽媽人很好的,你不用太擔心。”說着搖了搖他的胳膊。

陳勉看她擡頭看着自己,眼睛裏盛滿了星星,燦爛耀眼的光輝直直照到了他的心上,心裏驟地一暖,牽着她手的胳膊一轉,許佳年順勢轉了個彎就來到了他懷裏。

他單手摟住她,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這麽想我去你家啊?嗯?迫不及待的小許同志。”

那聲“嗯”幾乎是從喉間逸出來的,帶着一種寵溺、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聽得許佳年心頭一軟連連點頭。

“嗯嗯嗯,想想想,非常想。”他是這般好一個人,不論是作為什麽身份被她帶到家裏去,她的爸爸媽媽想必都會很歡迎。

更何況是男朋友這樣一層關系。

只是從小到大除了葉松,還從未有人被她帶去過家裏。當然,葉松也是這樣。這從某種程度上就說明了他們兩個人,彼此之于對方都是很特別的一個存在,盤根錯節難解難分。

可這時候的許佳年,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看懷裏的人低頭如搗蒜的樣子,陳勉不由得笑了出來。她從來都不會怯于情感羞于表達,她是如此收放自如渾然天成一個人。

“這麽想我見家長嗎?也是,有人可是都已經醜媳婦見過婆婆了呢。”陳勉趁機占她便宜,硬是把他媽媽楊麗請許佳年吃飯的那次見面也算上了。

“陳勉勉你作弊!這怎麽能算數!”許佳年跳腳。

“哈哈哈哈。”陳勉看她的反應,大笑了起來。每當許佳年心情雀躍或者對他撒嬌時,總是叫他“陳勉勉”。

他很喜歡她這樣叫他,好像賦予了萬種柔情。

“陳勉。”一個柔柔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玩鬧。

許佳年從陳勉懷裏擡頭,看到一個女生一身黃色的連衣裙,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

額頂的美人尖醒目又尖銳,像紮根在她的回憶裏。

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麽時候,許佳年開始把這個女生和她記憶裏那個長着美人尖的女孩子對在了一起。

那個改變了她人生進程,成為她生命中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折點的女孩子。

“我同學。”陳勉扶了扶從他懷中離開的許佳年,對她解釋道。

等許佳年重新站好之後并沒有松開她的手,看她站得穩穩的才移開視線跟對面的女生打招呼。

“你好,梁月。”

梁月看着二人牽得緊緊的手,臉上一瞬間掠過一種情緒,一種許佳年和陳勉都看懂了的、不太好的情緒。

“這是我女朋友,許佳年。”陳勉出言向她介紹,字字有力。

“你好,我叫許佳年。”許佳年松開了跟陳勉交握着的左手,伸出右手禮節性地跟梁月交換問候語。

“你好,梁月,月亮的月。”兩雙完全不同的手握在了一起。

手裏的手太過冰涼,骨節突出觸感硌人,令許佳年頓感不适。她面上未曾表現出半分,依舊笑盈盈地跟人打招呼。

兩顆兔牙加上嘴角兩個梨渦,以及時不時露出來的小虎牙,笑容可愛又透出着點俏皮,靈氣十足。

“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陳勉重新牽上剛剛被許佳年松開的手,向梁月告辭,就拉着許佳年往校門口走。

“哎哎。”許佳年朝梁月抱歉地笑了笑,就被陳勉帶走了。

走出一段距離後,許佳年松開陳勉的手,改成環上他的胳膊。

“怎麽對人家那麽沒禮貌啊,不像你哦。”說着用纖細的食指輕輕戳了戳陳勉的胳膊。

盡管宿舍裏于樂樂常說陳勉看上去不茍言笑很難相處,許佳年還是認為那只是表象事實并非如此,她見過很多次陳勉待人真誠與人為善的樣子。

“有的事情,還是說清楚比較好。”陳勉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男朋友,怎麽這麽帥啊!”許佳年又開始雙手捧臉星星眼犯花癡,陳勉伸手揉揉她的頭頂。

“不過啊,我其實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梁月了,好幾次都是碰到你跟她在一起。早在我們兩個還沒有認識之前。”許佳年輕描淡寫地提起這件事,主要是美人尖這個特征太惹人注目。

陳勉聽的卻是一驚,他知道那次在走廊裏梁月來找他正好被許佳年撞到。那時候的他都開始在她面前下意識回避,不禁搖頭失笑。

“嗯,然後呢?”

“當時我就想着,這兩個人看起來可真配。”許佳年暢想着,完全不顧身邊人立馬變黑的臉色。

“後來啊。”

“後來怎麽樣?”陳勉雙手環胸。

“後來認識了,我就覺得……這個男生還是跟我比較配哈哈哈。”許佳年瞥了眼身旁人臭得不行的臉色,悠哉悠哉地說道。

“嗯,不錯。”陳勉聽她這樣說,面上立馬多雲轉晴。

“是吧,我也覺得我不錯。”許佳年得了便宜還賣乖。

“嗯,求生欲很強。”陳勉幽幽開口。

“……”許佳年欲哭無淚,有這樣誇女朋友的嗎?工科男真的,愛不起愛不起。

在心裏無聲吐槽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工科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很像我們家的武神,嗯,它是一只五歲的二哈。”陳勉看許佳年聽了這句話臉變得氣鼓鼓的,提前閃人跑了。

許佳年果真開始追着打他,“好啊陳勉,你居然罵我,你才是二哈,你才是那種蠢狗。”

許佳年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牛仔背帶褲,上面穿的是黑色帶卡通印花的短袖,卷發挽了個丸子頭在腦後,比拳頭大一點的臉看上去還是很未成年。

兩人一路追逐打鬧出了學校東門,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見陳勉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許佳年扯了扯他腰間的短袖布料,“好了,就到這裏吧。”

“送你到地鐵口,反正也沒什麽事兒。”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天橋底下,回香城方向的公交車站在對面,需要過人行天橋。

“這麽舍不得我啊!”一言不合就開始自戀。

“是啊,舍不得,所以送一送。”陳勉笑着承認,他發現自從他跟許佳年在一起後,整個人都變得開朗了許多,玩笑開得也多了,俏皮話也能接得住。

他挺喜歡自己身上這些改變的。

“你實驗室也沒事嗎?”據她所知,陳勉想參加院裏知名教授路昭老師手裏的一個課題,最近有事沒事都在實驗室裏泡着。

“陳衍在呢。”大一新生裏想進這個課題組的人有兩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陳衍。

二人因此而結識,并且走動日益頻繁了起來。在得知他跟許佳年在一起了之後,陳衍的反應他看不太懂。

南姐姐在得知路昭教授要做這個課題時幫他問了問,組裏可以接受本科新生。課題是他一直感興趣且全身心投入的方向,帶隊的正好也是他非常敬重的老師。

他之所以選了這個專業,是因為一個對他影響頗深的人。他始終追随着那個人的步伐,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與他站在同一片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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