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正在交談的兩人卻沒有注意到餘故裏的神色。
何佳佳甚至十分驚訝又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滿臉期待的轉過頭,問道:“你們兩個高中的時候不是就分手了嗎?我記得你高三車禍之後就轉學了,白清竹沒多久也退學了……你們這是後來是又複合了?有情況啊!”
不等餘故裏回答, 何佳佳又接着問:“中間發生了什麽啊?你們倆是後來上了一個學校?又重新在一起了?我真是太好奇了……”
李錦繡看出了餘故裏表情有些許的不對, 連忙踢了踢何佳佳的凳子。
何佳佳一愣, 終于意識到了什麽似的, 下意識回頭看了李錦繡一眼。
李錦繡沖她擠眉弄眼的搖頭, 何佳佳終于遲鈍的察覺到了不對,亡羊補牢似的說:“要是不方便說的話……”
餘故裏消化了很久何佳佳這幾句話裏面蘊含的信息量。
高中的時候,她和白清竹不光是認識……甚至也不光是她以為的, 白清竹僅僅是簡單的借住在自己家這樣的關系。
從後來盛溪告訴她的只言片語中, 餘故裏不難推斷, 她高中的時候和白清竹的感情很好,甚至好到連盛溪有很多時候都會吃味的那種……可她一直沒往別的方面想, 只以為是她和白清竹格外的投緣。
可現在似乎,又并不是那樣。
她和白清竹在高中的時候交往過, 而且感情還很好……而且大約是發生在高一的時候, 因為那時候, 白清竹就已經住在她那裏了。
餘故裏到現在都記得, 高一那一年她父母下鄉支教,長達一整年的時間裏面都沒有回來過,一直到那一屆的畢業生全數離開,她父母才從平縣回到普羅市。
可她的記憶失去的情況也實在是離奇的很,她什麽都記得,卻唯獨忘記了關于白清竹的一切。
——甚至就連家裏也找不到任何一絲一毫關于白清竹的蹤跡。
餘故裏喃喃道:“你說,我以前和白清竹是……情侶?”
何佳佳聽了幾遍才把那句話聽明白,一時間臉色也有點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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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了皺眉, 說道:“對啊。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李錦繡又趕緊扯了扯她的手,在她耳邊耳語了兩句。
何佳佳初時一愣,緊接着面色驚疑不定的看了看餘故裏,試探着說:“你……”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失憶過?”
餘故裏這才抿着唇點點頭。
“我的個天。”何佳佳這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還真是好大一杯狗血潑上來了,你們倆跟這演偶像劇呢……不是,你既然失憶過,那怎麽還記得我們呢?”
餘故裏擡起頭,滿臉的無奈,“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什麽都記得,卻……”她話音一頓,再說的時候,就覺得好像是用刀在割自己的心:“唯獨把白清竹忘記了……”
她現在自己說起,她唯獨把白清竹忘記了都不忍心說出口,那真正知道自己什麽都沒有忘記,卻獨獨忘記了她本人的白清竹呢?
餘故裏簡直都不敢往深處去想。
最後一句她說的很輕,可何佳佳和李錦繡這會兒幾乎全神貫注的聽着她講話,因此也沒錯過。
兩人面面相觑,半晌,還是李錦繡率先說道:“這我還真沒想到……我只知道你失憶了,剛才在門口看見她送你過來,我還以為你們是在一起了……畢竟連孩子都這麽大了……”
一個平地驚雷剛響完,又一個驚雷在耳邊炸起。
餘故裏一個頭兩個大,耳邊充斥着四周不絕于耳的‘嗡嗡’聲,半晌,才找回了點意識,說道:“你剛才說什麽?孩子?”
李錦繡自剛才起就說話謹慎了很多,聞言也不由有點驚恐:“我說錯話了?剛才車上的那個小姑娘不是你們倆的孩子嗎……我還問你……”
餘故裏茫然擡頭。
李錦繡和她四目對視,不多時,尴尬的舔了舔嘴巴,無意識的說:“那什麽……”
何佳佳捂住了腦袋,一手撐着桌子,說話間已經站了起來,“不然咱們仨出去透透氣?”
餘故裏跟着一起點了點頭。
這邊的酒店有幾個露臺,冷得很,被夜晚這冷風一吹,幾人卻也清醒了一點。
李錦繡的男朋友回去給她們拿了外衣後就重新進去了,沒打擾她們三個聊天,順便看包。
“太詳細的,我們也不知道。”何佳佳說:“我那時候在班上的存在挺透明的,到現在為止,班上的人都叫什麽我都喊不全……”
李錦繡跟着舉了個手,“我也差不多。經常要跟着出去比賽,平時就不怎麽上課,都是隊裏的老師教的文化課,太詳細的東西,我們也實在是說不上來太多。”
“不用說很多。”餘故裏也緩過來了一點。
她現在有很多想問的東西。
為什麽盛溪和白清竹都要瞞着她。
白清竹還好說……就當是她們兩個餘情未了,又或是再不要臉一點兒,白清竹還喜歡她……都能解釋。
可盛溪呢?
盛溪又為什麽那麽幫她和白清竹住在一起?
坦白來講,如果當時不是盛溪在她身邊一直游說,餘故裏哪怕是再緊迫,也是不打算住到白清竹那裏去的。
再者,就是她父母的原因。
這一樁樁一件件,鋪平開來一下子放在她面前,餘故裏只覺得似乎頭頂明明有一顆太陽,卻被大片大片雲朵擋住,讓她根本看不分明。
“我就想問你們幾個問題。”餘故裏閉了閉眼,說道:“你們知道,我和她大概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嗎?”
“這個知道。”李錦繡說:“你們倆自打剛開學的時候關系就好,後來在一起了也應該是順其自然的,那時候偷偷摸摸談戀愛的人多,也沒誰特別關注你們倆……具體時間就不太能考究了,不過應該是高一上半學期你倆就在一起了。”
何佳佳跟着點點頭,算是佐證了這個觀點。
餘故裏晃晃腦袋,又說:“那我們是,怎麽分開的?”
這下倒是難住了李錦繡跟何佳佳。
李錦繡道:“你這還真是問錯人了,班裏沒人知道你們為什麽分開,就咱們升高三那時候,你出了車禍,那之後你就沒再來過學校了,你父母好像連你的東西都沒有收拾,還是拜托咱們班班主任給你帶走的……”
一旁一直安靜聽着的何佳佳突然擡起了頭,“你提起高三,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
餘故裏和李錦繡同時擡起頭。
餘故裏說:“什麽事?”
“就你走之後。”何佳佳說:“那時候李錦繡代表咱們市區去參加芭蕾舞大賽,詳細的她不清楚,但是我記得……”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在小心的打量着餘故裏的表情,自己也都不确定的說:“白清竹那時候,一直在校門口等你,連着等了一個多月……我去問過她,她說她找不到你了,你家裏沒人,可學總是要上的,就只能在學校等你。”
餘故裏呼吸登時一窒。
“在校門口等她?”李錦繡有點迷茫,“她幹嘛在校門口等?不上課了嗎?”
“這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何佳佳滿臉無奈,“那段時間班上一直有人傳小道消息,白清竹不是孤兒嗎?後來有人說,白清竹的生父找上她了,要把她帶走。消息沒在班裏傳幾天,她就真的沒再上過學,聽班主任說辦了退學,還有好多人說每天都能看到有一個豪車在門口跟她一起等,就是每天接送她的。”
餘故裏舔了舔嘴唇,點了點頭,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晚上吸收到的信息量太多,以至于她整個眼眶都有一種被火灼的痛感。
她清楚的知道她沒有流淚。
可不遠處的玻璃中倒映出她的模樣,整個眼圈紅到令人心驚。
她突然不知道,在她和白清竹剛遇到的時候,白清竹用一種十分淡然的語氣說,“這些東西,是家裏人留下來的遺産。”的時候,到底是怎麽樣的心情。
還有她後來又說,“不管怎麽樣,我們也算是一家團圓了。”這句話的時候,又是什麽樣的心情。
“我……知道了。”餘故裏深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何佳佳和李錦繡能告訴她的東西微乎其微——可對于她來說,就像是撕開了一條迷宮的口子。
不論前面還有多少未知的東西,可起碼,她不用再繼續在那高聳的圍牆外如同困獸一樣原地轉圈圈了。
何佳佳和李錦繡兩人同時跟着站起來,看着餘故裏嘆了口氣,說道:“你也別着急,你和白清竹現在看着不是關系還挺好的嗎?你或者……可以直接去問問她呢?”
“好。”餘故裏笑了笑。
她站起來,忽然想起剛才李錦繡提起了越越,連忙說道:“你們誰有她高中時候的照片嗎?更小的時候的也可以,我想看看。”
“我沒存。”李錦繡道。
何佳佳卻說:“我去給你問問吧,我記得當初學校組織了挺多次活動的,咱們高中也有社團互動,你當時拉着白清竹可幹了不少東西……說不定有些有留下合影的。”
“那謝謝了。”餘故裏感激的說。
“客氣了。”何佳佳笑道:“你高中的時候也幫了我不少,我那時候整天被班上那群人追着嘲笑,幾次都是你出頭幫我的……”
餘故裏眨了眨眼,“我怎麽不記得了?”
“可能是因為你做的次數比較多吧。”何佳佳笑着說:“不記得也正常。”
三人說着話回到正廳,不免的被屋裏的暖意沖的一嘆。
李錦繡跺了跺腳,“在外面坐一會兒手腳都快凍僵,去找點熱的暖暖吧……”
她話音還沒落下,卻聽到不遠處的桌子上有人正大聲的說:“哎,我剛才可是看見咱們班那“小公主”是坐着個豪車來的,車上可還有個孩子呢!她才多大啊,今年不也就二十四五,孩子都六七歲了?是不是被那暴發戶踹了之後去當三兒做後媽去了?!”
三人腳步同時一頓。
高中的時候,因為餘故裏父母全是在職教師,在班上有利也有弊。
可在一群學生裏面,弊大于利。
何況餘故裏當時待的那個班級魚龍混雜,後排還坐了不少混子。
因為她父母是老師,這些人平時不敢惹她,她也經常會去護着別人,這個‘小公主’的稱號,就是當時那些混子給她起的外稱呼。
餘故裏也認出那些人是誰了。
沒分班前,他們班裏有一個三不管地帶。
最後排靠近垃圾堆的角落裏面,永遠都坐着那麽幾個上不得臺面的小混混,這些人大多都有幾個共同點:個子低、愛接話,喜歡上課欺負女生,下課依然不幹正事,還是欺負女生。
餘故裏大致掃了一眼,看出了那些混混圍着其中那個叫嚷的最大聲的人,眼裏沒什麽情緒。
中間那人像是在直播,時不時會把自拍杆上的手機轉換一個視角。
高中的記憶全數湧了上來,何佳佳氣的雙眼通紅,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何佳佳往那邊看了眼,登時氣的牙都癢了:“又是那群王八蛋……”
那邊一桌人卻還在嚷嚷。
似乎是聽到了有話題聊,舉着自拍杆的男人把手機轉了一個視角,對準了剛才說話的人,興致很高的說:“哦?什麽事,展開了讓咱們這群兄弟們了解一下。”
“還能有什麽事兒,不就是高中那個暴發戶女的和她那小女朋友呗!就白清竹!剛撿了個便宜爹就又死了個的那個!還有爹媽都是老師,成天在咱們面前裝牛b的那個!”頭上黑黃摻半的人怪叫了一聲,“這兩女的可真沒一個人是好東西!”
約莫是鏡頭對着,那人說話的模樣有些發飄,一腳踩在另外一個椅子上,不停颠着腿,滿臉賤兮兮的表情:“女人嘛,為了錢不都那樣?再說白清竹,白給她這麽好的運氣,就資助她長大的那孤兒院院長死了也沒見她回去看過一眼,可見這人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要有她這好運,平白無故這麽多遺産,我肯定天天做慈善。”
李錦繡按了按太陽穴。
四周不少人都聽到了那一桌說的話,一傳十、十傳百,不少人甚至拿出了手機開始錄。
然而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被人關注着有點發飄,那一桌的人說話越來越大聲。
李錦繡喃喃道:“為什麽我是個練芭蕾的不是個練散打的,我現在拳頭硬的想砸死這群龜孫子……”
作者有話要說: 衆所周知,辣雞作者文裏的渣渣一向沒有什麽好下場_(:з」∠)_
馬上喜迎親親抱抱舉高高。
努力恢複日更的第一天!握拳!很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