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為二公子甘居人下

韓起離強硬的态度,大有別人告訴他“強扭的瓜不甜”,而他回答“不扭一下怎麽知道甜不甜?不甜也能解渴”的神韻。

想到皇上盛怒,公主發癫,多日來民間風言風語,所有事情的結只在二皇子撒傳單似撒出去的一面鏡子上,蘭漸蘇就覺得這件事很離譜。

當然再離譜也沒此事的根源離譜。

聽說過送花送巧克力送出感情,誰聽說送鏡子也能送出感情的?二皇子的為人不走尋常路,情史也不走尋常路。無怪百官一提到二皇子,直晃腦袋說“不尋常,不尋常”。

阿筠和旻文公主是個可憐姑娘。在蘭漸蘇眼裏看來是如此。旻文公主可憐在被強行和韓起離扯上關系,民間多日來衍生出無數卑微女主愛而不得最後反虐渣男的小說,而事實這倆人根本毫無關系。

忽一夜緋聞纏身,還發癫,旻文公主的實情比聽衆們想象的還可憐。

阿筠也是個可憐人。可憐在人家賣鏡子賣得好好的,莫名一見韓起離誤終身。生了本不該屬于自己的心眼子,把“好姑娘”這個本性埋沒了。到頭來被悔婚。韓起離雖說給她另找了一副上上好的官宦人家,落差到底還是有些大,她接不接受得來還另說。

這麽一想,蘭漸蘇覺得自己也該可憐可憐。美人魚故事他看得夠多,卻沒想過自己終有一天也會成為這條美人魚,而且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在自己不注意的情況下就成為美人魚。

既然所有人都可憐了一遍,蘭漸蘇發覺有必要也給韓起離生幾個可憐的借口。世人便是這樣,無論什麽罪大惡極的人都能說一句“他也是個可憐人”。何況在這個人還不怎麽“罪大惡極”的情況下。

韓起離是可憐在過分執着給他的鏡子的人。要是他知道,給他鏡子的蘭漸蘇,并不是眼前的蘭漸蘇,早已魂歸西天,不知心裏又該作何感想。

蘭漸蘇想拔了他的執念。人不能在一面鏡子上照死,至少韓起離不能。他是堂堂大沣将軍,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

蘭漸蘇道:“韓将軍不必永遠只看着一面鏡子,鏡子放了這麽多年,就算還是當年那一面,外在,內裏,早已都變了樣,是你不知道罷了。若等到事成定局後才知,卻又要受心傷。有時候梳子,椅子,也都不錯。它們雖然來得比較晚,但未必不是适合韓将軍你的。”

韓起離說:“梳子太小,容易弄丢,椅子太大,總不能時刻帶在身上。在下這些年只顧看這一面鏡子,再看不下其他。再者,你又怎知我是更喜歡鏡子當年的模樣,還是現在的模樣?”

蘭漸蘇說——

蘭漸蘇說不出什麽了。

韓起離是個再清醒不過的人,也是個再糊塗不過的人。這樣的人不好忽悠,也不好開導。

不僅如此,這個人還要把他也拉進漩渦中。

在被韓起離洗腦之前,蘭漸蘇定了定心神。他得另琢磨出個法子來。

人在喜歡一個人時往往不是被對方蒙蔽,而是被自己蒙蔽。就像蘭漸蘇前世在想把自己掰直的一段時間裏,發誓一定要娶克裏斯汀斯圖爾特為妻。結果不久後克裏斯汀便出軌,緊跟而來又出櫃。蘭漸蘇先前卻一度蒙蔽自己克裏斯汀一定會和他結婚,蒙蔽自己一定能直。殊不知彎變直比直忽彎還不容易。

蘭漸蘇斷定韓起離是被想象出來的虛無形象所蒙蔽,誤把他當作白月光。其實他這段月光一點也不白,一點也不光。他認真思考後,決定抱住韓起離狂吻,然後再嘿嘿奸笑說:在下就是個千年老色胚,想不到吧?

等遭受完這個慘絕人寰的經歷,韓起離就會甩他兩巴掌,痛徹心扉地成長起來,發現多年執念不過是喂了狗,從此釋然,走向新的明天。

擔負着大沣名将未來幸福重任的蘭漸蘇,下定決心這麽做了。他捧住韓起離的臉,不給韓起離任何反應的機會,在他嘴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吻完,他離開韓起離的唇,看韓起離的反應。

韓起離凝視他,淡墨色的眼,殘有餘潤的薄唇,毫無反應。

蘭漸蘇懵了兩懵,心道是韓起離的反射弧太長,還是他的吻不夠力度,在韓起離眼中只是扇扇風的程度?

蘭漸蘇便牽起唇角,順着韓起離的臉往下撫去,學太子那歪嘴神功“邪”笑道:“韓将軍既然這般癡愛我,定是不介意讓在下一纾欲火了。”

韓起離擡起手,将蘭漸蘇的手腕扣住。驀地,将他壓在樹幹上。

韓起離就着逼近他臉的距離,話語間暧昧的溫氣噴漫:“二公子要是喜歡這樣,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

蘭漸蘇尚來不及反應這局勢猛轉之變,上天便逼他以“不變”應萬變。

韓起離在戰場上慣于勢如破竹,直搗黃龍,那麽在接吻上自也不會改變太多。就是這次的戰場太小,他吻得有點稚拙。

蘭漸蘇重生到這個世界多久,就做了多久的和尚。被夙隐憂吻的時候他意志堅定,堅守信念。被沈評綠吻的時候受藥物影響,有些失控,好在最後關頭早早脫了身。

現在被韓起離這麽一吻,卻真将他幾個月來的念火,給勾引了出來。因而,不過片刻,他便将韓起離反壓在樹幹上,反客為主,深吻起韓起離。

吻至動情之處,韓起離的手已摸到他的腰帶上。

風掃卷樹枝,抖了一簍多的銀杏葉下來。蘭漸蘇忽地想,他本是要與韓起離劃清界限。倘若此刻反向投降,豈不是功虧一篑,應了民間那些爛俗豔本?

蘭漸蘇急急忙将腰帶上那只手按住,這情态頗像陷入女兒國的唐僧猛然想起自己還得取經。

他曾以“不做下面那個”為由,叫沈評綠及時收手,兩兩抽身。想來,在韓起離這裏,這一點提示照舊是管用的。

蘭漸蘇遂告知韓起離:“韓将軍,你須得知道,床笫之間,我絕不會‘居于人下’。想來韓将軍也不是甘于人下的人,不若趁你我還存一絲理智之時,及早放手。”

韓起離仍是淡無反應的神情,只不過方才被蘭漸蘇吻得臉上泛着些紅。他硬是抓住了蘭漸蘇的腰帶,音稍低啞:“為二公子,居于人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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