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點出息!”

根據外型特征的不同,就算只依靠“披挂”或者“纏繞”的方式,古希臘服裝也可以劃分為多種。

季柏岑最後幫江羨年選定了男女通用的“多利亞”造型。

既削減了登臺時男生穿女裝的突兀,服飾造型本身,也更加符合美學上的“黃金分割。”

更重要的是,滿足了他不讓別人看江羨年穿女裝的私心。

“無形之形”風貌服飾最主要的特征就是方便,只需要一塊矩形布料和幾條束帶幾個別針,就可以按照穿着者的需求和身材條件自由發揮。

這樣簡單方便的制衣程度,哪怕明天演出,服裝上的準備也完全來得及。

江羨年把季柏岑的提議和他随手畫的幾個式樣圖片一發到宿舍群裏,立刻得到了全員贊同。

許自尤是最開心的。

沒別的,因為他穿女裝真的特別毀形象:“羨年,你也太牛逼了,怎麽什麽都會!”

“嗚嗚,你知不知道,這次真的救了我的命,我又有希望找到女朋友了!”

江羨年看了看客廳裏重新拿起游戲手柄的季柏岑,坦然澄清:“不是我想到的。”

“也不是我畫的。”

話音落下,電話那端陷入了沉寂。

江羨年聽到李闵煜他們像是捂着話筒般小聲嘀咕了幾句。

片刻後,許自尤扯起嗓子:“帥哥!”

“羨年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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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聽嗎?”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在學校我一定會替大哥照顧好羨年的,等我有對象了一定帶着她請你們兩口子吃飯!”

江羨年沒想到許自尤會這麽喊,金主被當做男朋友什麽的,怕冒犯季柏岑。

張了張唇想解釋:

“哥哥……”

抱歉。

話沒說完,就見剛剛還在打游戲的季柏岑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游戲聲效靜音了,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嗯”了聲。

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卻不高不低,足夠群聊語音裏的四個舍友聽到。

江羨年一時分不清他是在回應自己還是在回應許自尤。

許自尤很熱情地接上話:“好嘞,那就這麽說定了。”

被他這麽一攪合,就找不到澄清的時機了,江羨年只好先作罷。

又溝通了十來分鐘,服裝和道具布景敲定下來。

回複許自尤他們的“晚安”,江羨年收起手機。

看着季柏岑,表情認真:

“舍友可能誤會我跟哥哥的關系了。”

“很抱歉給您添麻煩,我會跟他們說清楚。”

季柏岑掀了掀眼皮,動佳作間透露着一股子漫不經心,仿佛對被誤會這件事毫不在意:“他們知道我是誰?”

江羨年啞然。

這倒是。

他忽略了一點:這通電話過後,別人不知道所謂的男朋友是誰,但他在外面卻确确實實背上了個“已有對象,別惦記”的标簽。

并且成功被帶偏重點——季柏岑自己說的和他不過錢貨兩清的契約關系,為什麽還會認下許自尤口中的“羨年男朋友”。

演出服的事情解決,排練在衆位舍友的緊趕慢趕下提升了日程。

江羨年白天上完課就一直留在學校排練,傍晚回家,吃完晚飯再給季柏岑當兩個小時模特。

教室、排練室、家三點一線,過得忙碌又充實。

這種忙碌不同于之前每日打工的忙碌:每項的辛苦都有奔頭和截止日期。

一個月後,他可以跟其他大學生一樣迎來放松的寒假,不必再去兼職平臺仔細挑選短期工項;

三年後,他可以結束跟季柏岑的合同,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雖然他也不知道有什麽想做的就是了。

但總好過之前,無邊無際、不知道終點和盡頭在哪裏的單純疲憊跟消耗。

清晨的陽光透過飄窗灑進來,在江羨年眼皮上輕輕吻了幾口,細密眼睫登時在白皙的皮膚上投射下扇狀陰影。

江羨年睜開眼睛,撐着胳膊從床上坐起來,幾分鐘換好衣服,走去樓下洗漱。

季柏岑的房子似乎在設計之初,就沒想過讓別人來住。

除了主卧是個套間之外,其餘的側卧布局都很簡單,他要洗澡洗臉,只能在樓下專門的盥洗室。

季柏岑每個早上都會早起鍛煉,寒風凜冽的大冬天也不例外,只不過把戶外的晨跑變成了室內健身房。

端着早飯來到客廳,季柏岑恰好晨練結束走下樓,江羨年揚起唇角,沖他打招呼:“哥哥,早安。”

熹微之中,江羨年站在桌邊,黑白分明的眼珠清亮透徹,纖長睫毛随着平靜呼吸簌簌而動,嘴角微微上翹。

剎那間,仿佛天地萬物的聲色光影都凝聚在他唇畔。

原本走得四平八穩的季柏岑忽然一個順拐,險些踩空。

江羨年微垂的眼眸向上睜開:“哥哥?”

季柏岑扶着樓梯穩住身形,擡頭沉着臉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地坐到餐桌前,又一聲不吭地開始吃早飯。

江羨年皺皺眉,拉開凳子坐到季柏岑對面,不明所以地咬着三明治。

季柏岑是他見過的所有人中,心性最簡單的:心情好心情不好,全都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他面前。

只是也像小孩子一樣,脾氣和開心來得莫名其妙。

沒能想出自己究竟怎麽惹到他了,江羨年用筷子翻了翻煎得囫囵完整的雞蛋,索性低頭繼續幹飯。

相比于江羨年的淡然,季柏岑就不爽多了。

甚至稱得上“無能狂怒”。

吃得每一口早飯,都像是在生吞自己,狠狠磨着牙,咔咔用力:

不就沖你笑了下,為什麽整個人就佳找不着北了?

能不能有點出息!

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距離期末考試——《仲夏夜之夢》話劇表演的日期越來越近。

江羨年所在的317宿舍,排練得愈發認真。

桌子被拉開留出一大塊空地的宿舍內部,許自尤和常清走到江羨年身邊,各自嘴裏背着翻譯版臺詞,俱是一臉若有所思:“羨年,你說這‘他在哪裏呀?好狄米特律斯,把他還給我吧!’這裏,我需不需要再加點肢體動作?”

“還有對手戲這一段。”

“動作少了吧,覺得太單薄;動作多了吧,又覺得有些重複和過度,啧,太糾結了。”

說不清是江羨年每次說得都很有道理,哪怕只是稍微改一個點,也會對呈現出的整體效果起到雙倍正向作用;還是因為江羨年給人的感覺就很可靠,讓朋友想照顧他、對他好之餘,忍不住想信任他、依賴他。

不知不覺間,江羨年成了宿舍裏的多重意義上的中心。舍友他們遇到和專業相關的問題了,會下意識向他求助。

江羨年聞言雙手抱在身前,偏頭思索。

“嘭”地一聲,宿舍門從外面被踢開。

李闵煜左手小指勾着一份鹵肉飯,食指和中指夾着打包好的快餐,右手還提溜着兩份牛肉粉和酥油餅,以一副挂着全宿舍午飯的誇張形象出現在門口,笑得很有媽媽的慈愛感:“開飯了開飯了,上午就練到這吧,先歇歇。”

江羨年上去幫他拿東西。

許自尤幹飯人設永不崩,第一個沖過來認領午飯。

常清搬了桌子過來,幾人圍在一處開始幹飯。

快吃完飯,李闵煜招呼一聲:“我們太歐了,剛跟演出服管理室報備了說想用古希臘經典的服飾風格,他們就給咱提供了一批可以用來做衣服的矩形布料,我昨天拿回來了放在儲物間,你們吃完飯往身上裹裹試試。”

許自尤幾人聞言頓時被新奇好玩的穿衣方式吸引走注意力,紛紛擠進儲物間。

“許自尤滾,你踩老子腳了。”

“呸,別按我頭。”

“卧槽!我們學校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摸摸這布料的手感,再瞅瞅這順滑感,愛了愛了,和我小時候往身上披床單出來的效果絕對不一樣!”

不多時,桌子前只剩江羨年和李闵煜。

聽着儲物間傳來的吵吵鬧鬧,李闵煜笑着搖搖頭,随手拿過桌布擦桌子。

江羨年也收拾好幾人份的垃圾準備去樓下分類。

快走到門邊,李闵煜叫住他:“對了羨年,我聽團支書說咱們班表演話劇的地點定在了話劇社大禮堂。”

“那裏能容納幾百人,你對象周三如果有時間,可以喊他一起來玩。”

“算是男朋友的第一次正式登臺表演吧,他應該不想缺席。”

換好衣服的許自尤一邊系着帶子一邊往外走,恰好聽到這裏,忙附和:“對啊,我們給你家那位留貴賓位。”

江羨年沒打算給季柏岑再添麻煩,幾乎佳是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回答:“他周三滿課,很重要不能請假,估計來不了。”

許自尤露出個遺憾表情,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想自己男朋友在臺下吧,跟他說說呗,如果真的來不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如果自己和季柏岑是正常的戀愛關系,會很想讓對方來看嗎?

為什麽?

不怎麽理解許自尤說的話,江羨年“嗯”了聲,手中拎着垃圾,用腳尖挑開門去了樓下。

等到再回來,已經把這段不怎麽放在心上的插曲抛到腦後。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要表演話劇的這天早上,江羨年比往常早起了半個小時,做完飯早早出了門去等公車。

相比于夏天清晨的涼爽,冬天的清晨是凜冽的。北方城市七點多的光景,太陽半遮半掩的躲在雲層後,給本就寒冷的天氣多加了一份陰冷。

江羨年坐在候車站牌前的長凳上,先是摩挲着發僵的手指取暖,又湊到唇邊,在上面呼出熱氣。

一輛車型流暢的銀灰色跑車從遠處駛來,在路邊停得穩穩當當。

車窗降下,露出熟悉的側臉線條。

江羨年略感詫異。

為了方便準備早飯,他把季柏岑的課表記得很清楚。

季柏岑周三沒課。

而且雇主不喜歡城市內線的擁堵,會走和公車方向相反的高速去學校。

怎麽看都不應該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

季柏岑似是等的不耐煩,蹙眉鳴了下笛。

江羨年回神,走向車門已經自動打開的副駕駛。

他不是什麽擅長聊天的外向性格,去學校的路上只問了季柏岑有沒有吃飯,就恢複了一慣的安靜。

看着江羨年阖上眼皮、近乎恬靜的面容,季柏岑磨了磨牙。

他等江羨年邀請自己去看他們宿舍的表演等了很久。

從剛得知話劇表演地點那天,等到昨天夜裏,又從昨晚睜着眼睛等到天明。

結果馬上要到學校了,江羨年一句都沒提。

越想越氣,季柏岑猛地按了下方向盤。

被身側突然發出的聲響打擾,江羨年睜開眼,瞥見季柏岑陰沉沉的表情。

猜測他是因為堵車心情不好,江羨年沒話找話說:“哥哥會來看我們宿舍的話劇表演嗎?”

“三點,在話劇社禮堂。”

季柏岑臉上閃過微妙神色,轉向窗外。

半晌,語氣倨傲:“不一定,有空會去。”

本就是在找話題轉移季柏岑的注意力,好讓他別太專注于堵車本身。

得到多半是不會來的回答,江羨年內心也毫無波動。

甚至因為季柏岑明顯變輕快的語氣,認為他轉移注意力的方法起到了很不錯的效果而躍躍欲試——以後雇主再生氣,說不定也可以用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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