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兩撥千斤
兩人在學校北門分開,江羨年徑直去了大禮堂。
舍友已經到了,一個個上下眼皮直打架,見他過來,邊打招呼邊打哈欠。
李闵煜拍拍手:“羨年來了,清醒清醒我們再排練幾遍。”
許自尤擡手抹抹佳打哈欠溢出的眼淚:“闵哥,下午場,你讓我們這麽早起幹嘛?”
李闵煜給每人發了一包熱乎乎的牛奶:“我剛收到通知,韓老師不主持這場考試了。表演學院和某個青春校園劇的劇組有聯合活動,投資方會派人過來點評,多練練總是好的。”
許自尤撕牛奶包的動作一頓:“啥?”
沈星望雙手抱在身前,一臉窺到不對勁的警覺:“‘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演戲的事,那些只知道賺錢的投資方會看嗎?我們學生的考試為什麽不讓韓老師這種專業導師主持?”
常清是個直腦筋,不關心別的,他只關注能不能把江羨年因為他扣掉的平時分加回來:
“成績排名咋說?”
“第一名小組裏的單人第一,還給加平時分嗎?”
李闵煜摸着下巴分析:
“第一名加平時分的獎勵是韓老師自己定的,應該不會改。”
“考試規則稍有變動,去掉了‘第一名小組’這個限定條件,雖然從先前的更注重組內配合變成了放大個人特質,但全場表現最好的學生,肯定還是能得第一。”
常清安下心來。
江羨年文化課一直都是第一,只要把扣去的平時分加回來,獎學金就妥了。
許自尤把胳膊搭到他肩上:“這麽看來這個改動也沒有很不好,少了我們的拖累,說不定羨年能發揮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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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羨年徐徐開口:“你們沒有拖累我。”
江羨年表情一向寡淡,說這話時也沒有變得更豐富,但就是能讓人從他澄澈的眸子中,讀出真誠和篤定:
不是客套話,而是真的沒把他們當成負擔和拖累。
許自尤滿目動容,大喊着撲了上去:“羨年!你怎麽這麽好,快讓我親一口!”
然而沒等碰到江羨年,身形修長的男人從身邊經過,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臉按向另一邊:“別擋路。”
“同學,路這麽寬,你為什麽非得走我們中……”
看清來人,許自尤聲音戛然而止,被人硬生生把自己和好兄弟分開的不忿,變成了季柏岑怎麽會來這裏的困惑。
尤其在捕捉到季柏岑冷冰冰、滿是威脅意味的眼神時,疑惑放大到極致。
什麽鬼?
怎麽搞得像是搶了他老婆?
天地良心,他甚至都不認識好嗎!
好在季柏岑應該只是碰巧路過,說完那句“別擋路”就走了,視線連一秒鐘都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
許自尤松了口氣,習慣性想把手搭到江羨年身上,卻像是被什麽兇猛護食的惡獸盯上一般,後背冷飕飕的。
他不敢動了,咽了咽口水,要落在江羨年肩上的手僵硬地轉了個方向。
往後瞅瞅,确認季柏岑走遠了,才湊近衆人,神秘兮兮的說:
“看到季柏岑了我想起來一件事,之前論壇裏有帖子說他車上下來了一個男生。”
“要知道季柏岑的副駕駛連他發小都不給坐,你們覺得能從他車上下來的人和季柏岑什麽關系?”
李闵煜佳的八卦之火被點燃了,順着許自尤的話頭:“總不能是戀人?難道季柏岑是gay?”
許自尤頂着一副發現真相的福爾摩斯臉,重重點頭:“這麽雙标的待遇,絕對是他對象!”
因為超跑只有兩個座、每次都只能坐副駕駛且半小時前剛從季柏岑車上下來的江羨年眼眸微阖,表情不置可否。
道聽途說不可信。
沈星望打斷許自尤和李闵煜,很是無語:“閑得慌嗎?有關注無關人士八卦的時間,你們不如想想在這個時機更改‘監考官’,是不是有什麽內幕。”
李闵煜心虛的咳嗽一聲,上前去拍沈星望的肩:“別這麽悲觀,再黑的夜也擋不住該亮的星。”
許自尤也搭腔:“對嘛,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碰到我們317、碰到我們羨年,什麽妖魔鬼怪什麽內幕黑幕,都是弟弟!”
沈星望沒應聲,只往這邊看來。
捕捉到他眼中的擔憂,江羨年微微颔首,聲音不輕不重:“既來則安。”
沈星望表情幾變,漸漸放松下來,末了垂眼看向許自尤,伸出指頭在他腦門戳了下:“兄弟?”
“請認清現實——”
“我跟你是純粹的父與子。”
“我靠!”
許自尤頓時捂着腦殼跳起來反擊:“沈星望,你是不是活夠了,讓你看看到底誰才是爹!”
小學生吵架一樣,兩人很快鬧成一團。
江羨年看着一前一後圍着他躲避攻擊又試圖攻擊對方的許自尤和沈星望,突然體會到了李闵煜平時帶孩子的不易。
沒多久,幾個人去臺上擺弄布景,他獨自在後臺收拾。
嘎吱一聲,尖銳的嗓音夾雜着開門聲從身後傳來:“大冷天來的夠早啊。”
“也是,哎,沒傘的孩子可不得努力奔跑。”
透過鏡子,江羨年看到一個從鼻子到嘴唇,整張臉都帶着濃重“人造”氣息的男生倚在門邊。
應該是認識他,但他不認識的同學。
江羨年沒說話,繼續手上的工作。
身邊凳子被人拉開,先前站在門邊的男生坐了下來:“啊對了,你是住校的吧?”
江羨年“嗯”了聲。
那人繼續說:“羨慕你們,我也想住校。”
“可學校沒有自動控溫馬桶,床也太小,我實在住不慣,我爸就在附近買了棟別墅讓我走讀。”
“要不怎麽說過度溺愛實在不好,雖然我已經被培養的很完美了,可我爸總把我當個小孩。我說自己上學,他非得讓司機送我,我跟你說,瑪莎拉蒂Ghibli底盤太低了,路上差點拖底,明天得開那輛大G了……”
如果江羨年常年沖浪,就會知道這位不熟的同學正是傳說中的“凡學帶師”,并且正在跟他講凡學。
明嘆暗炫,企圖讓江羨年通過他故作不經意間透露的信息,得知他的“壕”,再流露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和情緒,以此為樂。
但習慣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也不是一朝一夕改變的,饒是有了充足的佳時間和精力,江羨年對雇主和工作之外的人和事,依舊沒多餘關注。
此時此刻,他不僅沒被凡到,反而莫名其妙。
見男生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似乎在等他的反應,江羨年禮貌回應:“昂。”
昂?
就一個輕飄飄的“昂”?
江羨年不鹹不淡甚至可以說是毫不上心的态度讓周行諾很是不滿。
尤其是當他近距離觀察,發現江羨年不僅是天生的冷白皮,甚至幹淨的皮膚上一丁點細小的毛孔都看不見,比他花大價錢做了無數次嫩膚的效果還要好幾倍,這種不滿一度升級。
再開口時,語氣裏帶着微不可察的酸意:“看你們宿舍這麽認真,我還挺想過一下苦日子,至少能為了某件事不遺餘力。不然像我這樣要什麽有什麽的,實在沒有奮鬥的目标和動力。”
江羨年對着桌上的化妝品一籌莫展,注意力壓根沒往他那邊放。
被他幾次三番的無視徹底惹怒,周行諾猛的站起來,手往桌子上用力一拍:“別白費力氣了,你們拿不了第一。”
“為什麽考試前臨時更改規則和主考官,因為第一名會參演青春校園劇《小時光》。那部劇是我爸投資的,我就是這部劇的男主角!”
江羨年皺了皺眉。
見他終于不再無動于衷,周行諾站直身子。
都準備看他或難以置信、或氣憤不已的眼神了,就聽江羨年語氣疑惑:
“你——”
“天生話這麽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