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冷嗎?”

誰也沒有提那天醉酒的事。

包括社團衆人,沒有人問為什麽江羨年要去碰季柏岑的“瓷”,也沒有人問他為什麽會被季柏岑帶走。

只偶爾,他和季柏岑同時出現在社團時,以杜宵宵為首的幾個女生會發出“桀桀桀”的詭異笑聲,眼裏還閃爍着和李闵煜類似的母愛光輝。

江羨年莫名其妙。

不過他的性格一慣是想不通就不再想,每天在社團學校跟家的三點一線中,等待着試鏡通知。

值得一提的是,江羨年察覺出了季柏岑很明顯的不正常。

比如,季柏岑開始罕見的頻頻在兩人在外就餐時說一句“外面的飯都沒你做的好吃,我喜歡吃你做的飯”,又或是在他出門前,不自然地來一句“你穿毛衣很好看。”

再比如,當他在客廳看電視時,季柏岑會放着另一張寬大的沙發不坐,非要湊過來跟他擠佳同一張。

擠一張就算了,還非要裝模作樣地一點點往他身邊蹭。

搞得他餘光一個勁盯着季柏岑逐漸靠近的蓬松黑發發呆,都看不下去電視了。

這種不正常一直持續到收到試鏡通知那天。

收到試鏡通知時江羨年正在食堂打飯,戴口罩的食堂大媽眼中帶着看自家崽崽的慈祥,叮囑着“多吃點”,硬生生把江羨年盤中本該一人份的肉變成了三人份。

江羨年習慣性地沖打飯阿姨道謝,沒注意到大爺大媽們對他的偏愛。

許自尤卻是看了個清清楚楚,端着盤子立馬接上,發揮最強實力,眨巴眨巴眼,沖阿姨擠出一抹自認為人畜無害春光燦爛的可愛笑意。

阿姨高貴冷豔地看他一眼,手一抖,最大的那塊排骨慣例似的掉回鍋裏。

許自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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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羨年端着飯和其餘舍友彙合,剛放下餐盤,口袋裏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摸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食堂聲音太嘈雜,而他又坐在靠近裏面的位置,就調低音量開了免提:“喂,您好?”

一道似曾相識的敦厚男聲從那邊傳來:“江同學是嗎?我是《搞事業吧,哥哥!》選角導演,我們之前見過。”

江羨年到他的聲音有印象,點頭:“啊,您好。”

旁邊許自尤咽了咽口水,緊張地豎起耳朵,其他人也屏息靜聽。

選角導演聲音激動,仿佛是他被選中、而不是他在選人:“江同學不用客氣,我打電話來是想祝賀你通過了角色暮千流的試鏡!”

“哇啊啊啊啊!”

選角導演的話音剛落下,許自尤幾人就不約而同發出了鬼哭狼嚎的激動喊叫,并且就近抱在一起,雖然激動過後又彼此嫌棄地很快分開。

江羨年也是開心的,所以他在對選角組表達感謝後,挂斷電話第一時間就給季柏岑發去了消息。

而季柏岑也幾乎是瞬間,就給他回過了電話,言語間全是類似于自家小孩這麽厲害的驕傲。

分不清是被哥哥誇獎更開心,還是在一群人的競争中通過試鏡更開心,心底像是搖晃的氣泡水。

季柏岑說帶他去慶祝,江羨年眉梢彎彎,聲音不自覺放軟:“好啊。”

“哥哥等下見。”

正在讨論去哪裏慶祝,怎麽慶祝的衆人:???

這種被重色輕友了的不适是怎麽回事?

和季柏岑約好碰面的地點在本市最高的瞭望餐廳。

360度覆蓋全市景觀的帶有放大性質的特殊玻璃,往樓下看去,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無論是遠處的車水馬龍,還是正下方橫跨湖面的的江水長橋,全都一覽無餘。

江羨年站在觀光電梯中央随着電梯緩緩升高,腳下的風景一點點模糊,心頭湧上的不知名喜悅卻星星點點變清晰。

“叮”的一聲,電梯在16層位置暫停,西裝革履一身精英做派的男人打着電話出現在轎廂外,正用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決絕的話:

“乖,我佳們已經結束了。”

兩人目光短暫相接,後者視線在觸及江羨年如玉的白皙面容時,狹長雙眸微微眯了眯,視線在他纖長勁瘦的腰肢上掃過,嘴角向上彎起一抹感興趣的弧度。

江羨年往旁邊側了側身,和來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神情冷淡。

男人挑起眉,做了個惋惜表情,繼續講電話。

只是不知道是心情不好還是因為別的,說出口的話看似溫和實則越發不留餘地。

“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對情人也是一樣,所以有時候可能會做出些讓人誤會的舉動,如果我的所作所為讓你産生了某種誤會,我很抱歉。”

“但希望你沒忘記,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包養關系。”

“我喜歡你的臉和身體,出錢得到我想要的;而你,也從我這裏獲得了相應回報。”

“我不欠你什麽。現在膩了,結束自然也不需要争得你、又或者任何人同意。”

男人剛上電梯的時候,有歇斯底裏的聲音從他話筒中傳來,而在他說完以後,聽筒中陷入了死灰般的岑寂。

江羨年沒有聽別人講電話的習慣,只是電梯裏空間太封閉,他只能被動聽完全部。

陌生人的話和随後而來的死寂像一盆冷水,在數九寒天的時節裏劈頭蓋臉潑向他。

帶着冰棱的冷水澆熄了胸口處不知緣由的雀躍,他像被人從一場美夢中硬生生抽離出來,剝離的過程有着從雲端跌落的巨大失落,但是也有了踩在泥地上的真實感。

不多時電梯裏只剩他一人,江羨年站在原地,眼睫翕動。

遲遲沒有人按下樓層的電梯門反複開合。

半晌,江羨年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好險。

他幾乎要弄錯和季柏岑的關系了。

滴滴兩聲,微信浮窗彈出季柏岑消息。

【哥哥:還沒到嗎?】

【哥哥:是不是堵車】

江羨年回複:【我到啦】

打完最後一個字,江羨年把手機放好走出電梯。

頂層像是被包場了,偌大的明亮餐廳裏只有衣着整潔的服務人員和表情陶醉的交響樂演奏樂隊。

緩緩流淌的小提琴聲中,季柏岑坐在窗邊,江羨年一擡頭便看到他優越的鼻梁眉骨和輪廓硬朗好看的側臉線條。

日光正好,少年人朝氣鮮活的帥氣臉龐在陽光下熠熠奪目。

江羨年抿抿唇,自我提醒似的,拿出手機把季柏岑的備注從“哥哥”改為“給錢的老板”,然後沖坐在那裏的人遠遠喊了聲:“哥哥。”

聲音聽不出異常,反而因為本身清潤音色顯得像是對所喊之人滿是親近與依賴。

季柏岑應聲,繃住嘴角快藏不住的笑意,起身幫他拉開椅子。

每次出來吃飯問他想吃什麽,江羨年的回答多半會是“都可以”。

最初季柏岑還有所顧忌,但觀察了幾次發現江羨年除了少數食物不吃外,是真的不算挑食。

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給他點一份和自己一樣的菜品,只是知道江羨佳年胃口小,屬于他的那份會特意讓餐廳做成小量。

很快,服務生推着餐車過來上菜,江羨年揚起臉沖季柏岑笑笑,季柏岑手抵在嘴邊咳嗽一聲,紅着耳朵移開視線。

乍看起來一切都和平時沒多少區別。

環境很好,菜品很可口,坐在對面的江羨年吃相也很斯文好看。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季柏岑就是覺出了一股子古怪,哪哪都不對勁。

鑒于看了一圈都沒找出究竟哪不對,只能不了了之。

吃完飯兩人沿着步行街消食,季柏岑把走在來車一側的江羨年拎到自己身邊:“劇集合同簽了嗎?”

江羨年搖搖頭:“還沒。”

“具體事宜過兩天會詳談。”

江羨年靠在身側乖乖走路的模樣看得季柏岑心尖發軟:

“嗯?”

“還有什麽問題?”

三月的風帶着料峭的春寒,江羨年把上衣拉鏈拉緊:“我想利用寒暑假去拍,沒片酬也無所謂,就當是實習了。”

“不過現在時間還沒定下來。”

視線掃過江羨年凍得泛紅的耳朵,季柏岑點點頭。

身體弱就穿暖點,感冒了是想誰照顧你。

別扭的帶刺關心險些脫口而出,季柏岑掐了掐手心。

坦誠表達對他來說很難,但最近他在努力改好。

将溢到嘴邊的話咽下,季柏岑說:

“不急。”

江羨年“嗯”了聲,垂眸看着腳下的路。

忽然,身邊人停下腳步。

江羨年偏頭看時季柏岑的大手從旁伸過來,指腹擦過側臉,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垂:

“冷?”

說完不等回答便拉開羽絨服拉鏈,把他整個裹了進去。

周圍的風聲車聲喧嚣聲一并被阻隔在外,江羨年喉結滾了滾,只能感覺到被季柏岑碰過的地方微微發燙。

下意識想搭到他肩上的手陡然停在半空,忽視胸口憋悶的酸意,江羨年垂下手,任由季柏岑抱着,臉埋在他身前。

除此之外沒有多餘回應。

兩天後,江羨年又去了一次星空大廈,因為主演檔期的原因,《搞事業吧,哥哥!》最終定在暑假拍攝。

再沒有任何顧慮,看過條款後,他在劇集合同上簽了字。

合同一式三份,制片人文予景把手中簽好的那份遞過來,長腿交疊着神情慵懶,手撐在臉側微微偏頭:

“合作愉快啊,羨年,期待你的精彩表演。”

江羨年沖他鞠了一躬:“謝謝您,還請多關照。”

簽合同當晚,《搞事業吧,哥哥!》官博就官宣了演員陣容。

蔥鴨哥哥:劍蕩八方,你是年少成名遙不可及的皎皎月光@江羨年XN,暮千流。

滿城風雨:???

只是毛絨絨:新人演員嘛?

Darling:是我村通網了嗎?這是誰???

唯愛千流:我吐了啊,暮千流果然是傻-逼作者寫來給親兒子當墊腳石的,書裏是撮合主角的工具人就算了,耽改了,竟然也找個絲毫不能給暮千流引流的三十八線/憤怒/憤怒/憤怒

……

《搞事業吧,哥哥!》佳作為大熱耽改,讀者基數大,關注拍攝進度的人數衆多,官博消息一發出,就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沒有粉絲也沒有職業團隊,江羨年只身一人,頓時成了立在那的活靶子。

然而攻擊他的聲音還沒成形,就被一張定妝照打散了。

照片中江羨年着一身白色長袍,袖口和衣襟用銀絲繡着流雲紋滾邊,面如白玉墨發似瀑。

手中執劍涉水而來,微顯淡漠的眼神睥睨八方。

風向悄然轉變。

滿城風雨:!!!

只是毛絨絨:媽耶,原來真的有人美到讓人窒息!!!

不是建模也不是bjd?這真的是人類可以擁有的真實顏值嗎??!

Darling:嗚嗚,對不起我被驚豔到了,小江哥哥加油!

我真不是0:嗷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瘋球了,老公,快把我踩在腳下!

流浪喵:?你不對勁

許自尤和李闵煜蹲守評論區,偶爾有一兩道不和諧的聲音,也很快會被他們指給“技術員”常清,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茫茫“浪”海。

熱度卻一直居高不下,僅官宣和一張定妝照,江羨年微博粉絲就漲了100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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