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月份的南城天氣依舊沒有回暖,一場雨淅淅瀝瀝下下來甚至比冬季還要刺骨,燈火闌珊的夜晚安靜迷離,室內卻熱鬧至極。

電影終于殺青,投資人親臨現場順便組了個飯局。

飯桌上曲意逢迎談笑風生,葉霜降作為導演捧着酒杯坐在一邊,有人敬酒也只是微微地抿一小口。

投資人陳松,今年差不多四十歲,有些禿頂但巨有錢。

這部電影他投資是最大頭,平時也有事沒事就往劇組跑,還給塞了兩個小網紅進來,硬讓葉霜降給添了兩個角色。

“葉導啊,我對這部戲可是寄予厚望,能不能有下次合作就看這次票房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着,手已經搭在葉霜降肩膀上,眼神油膩。

葉霜降不動聲色将男人的手拿下來,朝他舉了一下杯子:“陳總放心,我一定早些将成片剪出來讓你過目,之後我們就等片子過審上映,票房的話我現在不敢多說。”

葉霜降去年一舉拿下電影最佳新人獎,她剛剛大學畢業就能拍出《青山月》這樣的作品,有人說她出道就是巅峰,他迅速便找到葉霜降給她投資拍攝了這部電影。

她上部電影是創下了十五億的票房,而這部電影只要能拿到十億票房,那他最後也是賺的。

陳松只當她是謙虛,但只有葉霜降自己知道,陳松遞上來的劇本十分一般,雖然後面找了編劇邊拍邊改,加上自己費心去導,但最後能否成功還真的未可知。

何況因為她只有一部成功電影還是處女作,所以圈內大多人還是對她是觀望狀态,認為《青山月》能成功很大部分是運氣成分。

所以電影選角時邀了好多人都不答應,試戲的時候也沒幾個有姓名的來。

于是最終這部電影的主角也都是十八線小糊咖,演技也堪憂,很多場戲都得她現場調/教。

原本預計兩個月拍完的電影愣是拍了三月半,好在現在終于結束,只餘後期。

陳松跟葉霜降搭話後者都态度禮貌疏離不冷不熱,陳松心道沒趣,好在這部戲女主角陶心飯桌上便一直在給陳松敬酒,兩人很快眉來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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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怪不怪,葉霜降只當做沒看見。

擱在一旁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

“在哪兒?”

字如其人,幹脆利落。

盯着看了會兒,晃了晃手裏的酒杯,啤酒花汩汩從酒杯邊緣撞了出來,她眯着眼喝了兩口。

拿起手機,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摁了兩下,沒回字,只發了個地址過去。

她其實也沒喝多少,但酒量到底一般,很快就微醺了。

酒局終于結束,陳松送陶心先離開,其他人也都陸續離開,最後只餘下葉霜降跟男主角邊續。

“導演,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邊續是兩年前選秀卡位出道,但之後一直不溫不火,拍了不少戲但都是打醬油,這部戲還是他正兒八經第一部 男主戲。

邊續演技一般但很聽話,鏡頭感很好,好好補一下課以後說不定是會火起來的。

“不用,有人接。”

葉霜降拒絕邊續的殷勤,她拿着手機和包朝包廂門外走去,但步伐略微有些不穩。

邊續兩步上去,将人扶住。

“謝謝。”

葉霜降腦袋有些昏沉,确實走不大穩,于是沒有拒絕。

進去電梯,女人便靠在電梯牆上,她皺着眉,眉梢輕垂眼角斜飛。

女人皮膚冷白,骨相極好,五官清冷中卻又透着幾分媚,圈內女明星他見過許多,清純的可愛的妩媚的等等等等,但許多是人設,私底下空有一張漂亮臉蛋卻極刻薄。

葉霜降卻是真正的氣質美人,從內到外的,冷清又孤傲,像是一朵被放進了低溫室裏淬了冰的紅玫瑰。

在劇組的時候除了演員其他工作人員大多都不修邊幅,葉霜降也總是素面朝天,穿着羽絨服戴着帽子就開始在監視器面前工作。

但即便如此,邊續還是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女人本來就年輕漂亮,能當導演才氣自然不必說,而且葉霜降能進導演圈,他覺得一定有些背景。

飯店外面雨已經停了,但冷空氣依舊見縫插針往人衣服裏鑽。

“你的車呢?”

葉霜降吹了冷風人清醒了點,不用邊續扶了,她靠在石柱旁站定。

邊續盯着葉霜降看了會兒,女人今天也是素顏,但喝了酒臉頰微紅,唇也是紅的,他有些被蠱惑似的低下頭。

“葉導,我……”

但他話還沒說完,肩膀人忽然一道壓力,他轉身一看,還沒看清男人的臉,肩上一痛,整個人就被反推了出去。

葉霜降只覺得面前一道陰影,下一秒整個人就被男人攔腰抱起,男人身上慣有的沉木冷香混着淡淡的煙草氣息瞬間缭繞她整個呼吸。

他們三個多月沒見了,已經。

邊續站定就看見葉霜降被一個陌生男人給抱着朝外走,他想也不想就追上去:“你誰啊,你把葉導放下!”

說着他手已經落在男人肩膀上,男人站定,轉身給他一個極冷的眼神,薄唇微掀吐字也是極冷的,讓人不寒而栗。

“滾。”

邊續一下便被鎮住了。

天生上位者的氣場,理智告訴他不能多事。

于是任由男人将葉霜降帶走,那是一輛黑色的賓利歐陸gt,最新款的。

邊續愣愣的,腦子都是麻的。

這男人跟葉導……什麽關系?

霍骁直接将葉霜降放在車裏,女人頭暈徑直朝一旁倒去,“咚”地一聲撞到了車窗,直接被撞出了生理性的眼裂。

女人的酒後各項感官本來就會被放大,這麽一疼,竟無端生出幾分委屈來。

“疼麽?”

男人将她拉了起來,手指落在她的腦後發間,輕輕地摁了摁。

“有點兒。”

女人喝了酒聲音都比平時要軟,霍骁還沒見過她這個樣子,覺得有幾分新奇。

“誰讓你喝那麽多酒?”

男人幫她揉着疼處,一邊冷嗤出聲。

葉霜降眨了眨眼,看着他,真的很久沒見了。

她目光凝着他眼角那處的淚痣,淺褐色的,最後癡癡地笑了笑。女人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兩個小巧的梨渦,深深地,透着幾分甜。

“嗯,殺青宴,多少要喝的。”

“我沒喝醉……你說過不喜歡我喝醉,所以我只喝了一點。”

女人将頭埋在他胸前,霍骁眉骨動了動,呼吸裏是女人身上的酒香和發香,卻疑,他什麽時候說過不喜歡她喝醉?

但沒多想,手捧着她的臉,女人的肌膚細膩,幾個月沒有了,有些想。

車子一路開到白鷺一品,兩人的婚房。

霍骁抱着她進屋,來不及上樓,進門便握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将人抵在了門上,指骨捏着女人的下巴,低下頭,又狠又重就吻了上來。

像是盛夏的暴雨,帶着幾分急切。

葉霜降喝了酒有些不舒服,想反抗雙手卻被男人反剪在身後,霍骁低頭氣息吻着她的耳垂,強勢又霸道,聲音也透着幾分啞。

“霍太太,放松點兒,嗯?”

她拍戲的時候幾乎窩在劇組,晝夜颠倒,而他工作也忙,頻繁出差。

兩人結婚近三年,但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卻屈指可數。

結婚不是過家家,該做的都做了,親密是夫妻的代名詞,如今她是他身上真正的肋骨。

房間裏沒開燈,昏暗處的動靜無人知曉也無人看見,只有彼此耳畔的聲音和手指可觸及到的溫度。

一次結束霍骁才抱着她上二樓卧室。

灰黑色的色調,冷冰冰的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女人的肌膚雪白,跟黑色的床單形成鮮明的對比,霍骁雙手撐在她身側。

葉霜降眯着眼看着他手還摟着男人的脖子,他卻沒吻下來。

呼吸都有些喘,霍骁擡手将女人有些淩亂的發撥開,露出她微紅染霞的整張臉,沉沉地問:“霍太太,剛才飯店門口的事,是不是該給個解釋?”

什麽事?

葉霜降沒明白,她望着他,睫毛染着幾滴晶瑩,眼尾微紅,迷離的小模樣兒格外的勾人。

霍骁眸色暗了幾分,卻輕笑了一聲:“那個男的,在追你?”

他當時分明看得清楚,如果不是他出手及時,那男人怕是都要直接吻上去。

她喝了酒的樣子像是醉酒的狐貍,多招人她自己不清楚?

“我們劇組的男主角,我喝多了他送我下來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樣。”

“霍太太,你是在懷疑我的判斷力?”

男人向來不容置喙說一不二,葉霜降也無意與他争辯,最後只是湊上來吻了下他的眼角,抿着嘴笑了下:“霍先生這是吃醋了麽?”

很難得。

霍骁瞧見女人眼角眉梢洩露出來的那點小得意,一個男人為女人吃醋,何況是他,确實是值得她雀躍的資本。

男人深暗的眸微眯,嗓音低沉的像是被冰凍了幾小時的啤酒無情又冷冽,她被吻得輕輕哼出聲,呼吸都是紊亂的節奏。

“下次再讓別的男人靠你那麽近試試?”

他語調透着幾分威脅,像是來自地獄裏的惡魔。

他将她拉入地獄沉浮,黑暗深不可測,她伸出手卻也觸碰不到光明。

因為光明已經離的很遠,消失不見。

黑暗與光明共生,她抓不住光明,便堕落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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