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3章

影院內。

電影還沒開始, 大家已經各自落座了。

劇組的人自然沒有盡來，來的大多一些負責人，劇組還邀請了一些專業影評人, 程啓淮也叫了自己幾個朋友過來捧場, 整體還算熱鬧。

之所以叫些旁人來, 也是想上映之後如果對方覺得滿意，可以在相關平臺發表一些影評, 也算是一種宣傳。

目前為止, 葉霜降也還沒有在網上發過宣傳，她想等電影結束後, 再問一問大家的意見。

電影上映，就好像是做完了作業，但你做對了沒有, 做的怎麽樣，最後還是要等待老師評判。

而剛好, 老師現在就在旁邊。

不過……

葉霜降抿了下唇，因為是包場, 所以位置大家都是任意坐的, 她邀請老師跟她一起坐在後邊，也方便讨論, 但沒想到，霍骁也跟着她坐在後面來。

于是現在的情況就是, 她坐在後座中間，左邊是老師，右邊是霍骁。

她像是塊夾心餅幹, 格外的不自在。

霍枭倒是無所謂，靜靜等着電影開場, 但是……

葉霜降側眸看了眼霍骁，男人慵懶坐在沙發上，雙腿大大咧咧敞開，眯着眼看着電影屏幕，整個電影院內，就他最不像是來看電影的，倒像是來砸場子的。

男人擡着下巴，薄唇勾起點笑，他皮膚本來就冷，電影院燈光很暗，這樣的環境下，襯得男人的氣質更冷，他睫毛長，燈光在他眼睑處投下淡淡的陰翳，又邪又不羁。

“你不是對電影不感興趣麽，要不，你還是別看了。”

萬一一會兒看電影他看着看着風起來，葉霜降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對她生氣是應該的，可是今晚上這麽多人，她不想鬧笑話。

霍骁聞言看了她一眼，唇角翹得更深，“喲，葉小姐這是在跟我說話呢？”

葉霜降，“……”

霍骁湊過來，視線凝着她的臉，似笑非笑的，“怎麽，怕我看啊？拍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玩意兒？”

他壓低了嗓音，只用兩個人的聲音才能聽到。

葉霜降抿了下唇，最後只是坐直了身子，“你要看就看吧。”

已經勸過你了，但你非要留下來。

那就看吧，一會兒看了生氣，就別怪她了。

霍骁見她轉過臉去，這才和他說幾句話？

他眯着眼，垂在身側的手指捏着，沒多久，影院的燈光徹底暗下來，電影開始。

先是發行公司和制作方等各公司的名字，霍骁對這些沒什麽興趣，哪怕是看到自己公司也沒什麽反應，接着是導演，主演……然後是電影的名字。

偌大的兩個字——憶師。

霍骁眯了下眼，忽然想到今晚，葉霜降說的那句，“他是我老師。”

所以這電影什麽意思呢？

電影剛開場，男人臉色便已經沉到了極致，周圍的氣場仿佛都一時間降到了冰點。

葉霜降偷偷看了眼男人的臉色，無聲嘆氣，但現在最主要不是男人的情緒，她擡眸開始認真看着電影，現在這電影的成片是好是壞，才是最值得她關注的。

電影的第一個畫面，是一個長鏡頭，空境，以天空為轉換，換了好幾個地點，從山到海，從城市到鄉村。

最後是幾個快速閃動的畫面，你像是看清了什麽，但卻又好像什麽都沒看清，具體到底是什麽畫面，得從之後的電影來找答案。

霍骁從沒覺得人生居然會有這樣折磨的時刻，他中途幾度想要直接抽身離開，可最後都只能按捺自己坐在座位上，繼續看着這他媽的該死的破電影。

他就這麽眼睜睜看着，看着裏面的女主角兒，怎麽用崇拜喜歡的眼神看着男主角兒，像他媽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後，笑的跟朵喇叭花兒似的。

分明大部分劇情還是男主角兒的拍電影的經歷，可他眼裏，好像就只能看着那點兒感情戲。

到最後，男主角失蹤了，女主角傷心欲絕，遍尋未果。

好一個開放式結局。

霍骁恨不得上去點把火燒了那幕布，卻忍到了電影落幕。

影院這些人，看完之後都沒舍得走，各自交頭接耳，看來有許多要談的。

霍骁扭頭，而他身邊這兩個人，呵。

葉霜降其實有些尴尬，但霍枭比她淡定得多，中途跟她聊了幾句，誇她鏡頭用的好。

這電影拍完了，是個人都知道主角兒就是霍枭，至于女主角，不确定，但也有人能猜得到。

霍枭起了身，看着葉霜降，後者臉上的笑有些尴尬，“老師……”

霍枭勾了下唇，“怎麽跟我要批評你似的，怕什麽？拍的挺好。”

霍枭，“我只是沒想到，阿降會專門給我拍一部電影，這算是我的回歸禮物？也真是，受寵若驚了。”

葉霜降抿了下唇，實話實說，“拍的時候，不知道老師你還……那時候，是想着，我怕有些東西，不記住，我就要忘了。”

霍枭對她來說很重要，她學導演，熱愛這個行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

他真的就是她人生路上的指引塔，他值得這一個電影。

“老師，你真的覺得拍的可以麽？”

霍枭，“專門拍給我的，我覺得可以，只是阿降，以前真的暗戀我？”

霍枭笑了笑，語調還是輕松地，“那是我愚鈍了，當初可一點沒看出來。”

“電影麽，藝術加工……”

電影裏表現得明顯，她當初，哪裏做過那些事兒。

也沒用那麽直白的眼神看過霍枭。

當初，她真的，眼睛裏應該都只是崇拜吧？

霍枭比她成熟，他看得出來，葉霜降對他的感情，似乎也有幾分疑慮，到現在或許也不夠清明。

他勾了勾唇角，“電影結束，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說完，才看見霍骁還在那兒，他這侄子臉沉沉的，臉都快成黑炭了。

挑了下眉，霍枭看着他，“阿骁，要不，你送？”

霍骁聞言，直接起身，男人個子高，在葉霜降身後，莫名給人一種壓力。

她抿了下唇，不自覺居然有點緊張，卻聽見男人冷哼一聲，“我送？”

說完，再沒有一個字。

過了一會兒，葉霜降終于忍不住轉身看了一眼，哪裏還見霍骁的身影。

“走了。”

霍枭出聲，輕輕地笑了笑，“我這個侄子，脾氣從小到大就這樣，大得很。”

葉霜降，“……”

可不是，她知道。

她還以為，霍骁看完電影，會對她發脾氣，再冷靜，也會忍不住對她冷嘲熱諷一番。

但人就這麽走了……

也是，如果是她，怕也接受不了吧？

這電影還是她從霍骁這裏拿的投資。

葉霜降嘆了口氣，這件事兒，對霍骁來說，好像确實是過分了。

不過沒時間再關心霍骁是什麽心情，電影結束，不少人都過來采訪，問她拍攝電影時有沒有遇到什麽難事，還有電影內容是不是都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喜歡霍枭……

更有人發現霍枭本人就在葉霜降身邊，八卦之心更甚。

她自然知道該怎麽回答，好在電影裏面也就只是她純粹又無疾而終的暗戀，而男主角自始至終最愛的也就只有電影。

霍枭最後也給大家分享了一些以前跟葉霜降拍電影的事情，等到問題回答的差不多了，這才散場。

回去的時候依舊程啓淮給開的車，只是這次車裏少了個人。

程啓淮還故意問道，“咿，霍總呢？”

霍枭是知道程啓淮性格的，“啓淮，你這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電影內容，還叫上阿骁一起過來？”

程啓淮摸了下鼻尖，然後道，“是啊，我是早知道。哎，說起來，當初我還打算追過葉導呢，畢竟那時候你人也不知道在哪兒，你這小徒弟又有本事又漂亮，結果嘿，最後把我給拒絕了，我還傷心好一陣呢，尋思是不是我老了？”

“是老了，”霍枭，“你跟我差不多年紀，人小姑娘才多大。”

“她更年輕的時候還暗戀你。”

程啓淮一句話把他給堵回去，霍枭噎了下，葉霜降臉上也有些尴尬。

她真是後悔了，當初就不該和喬婳一起，把純粹的師生線換成暗戀線的。

電影的感情倒是更豐滿了，可現實裏……她現在真恨不得找個地縫給鑽進去。

霍枭，“好了，別亂說。”

程啓淮低笑了一聲，沒多說什麽。

他也看得出來，後面這倆，是成不了。

一個無欲無求，一個情愛懵懂，後者怕是自己都不清楚，感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要不然，也不至于弄成今天這樣的情況。

還好他當初被拒絕的早，要不然，現在可更亂了。

先将葉霜降送到小區門口，霍枭，“要送你進去嗎？”

葉霜降搖搖頭，“不用，我進去就好了，時間很晚了，老師，程老師，你們都回去好好休息。”

程啓淮，“我可還休息不成呢，回去還得搞個宣傳，記得讓你那個前夫後期多給我打點gg費啊。”

葉霜降，“……”

霍枭朝葉霜降也笑了下，“行，阿降給我拍的這電影，我回頭也去找找微博密碼，一來給你宣傳，二來，也可以告訴大家我平安無事了。”

葉霜降，“老師，你不必的。”

“我樂意宣傳，好了，你回去吧。”

霍枭這樣光明正大，倒顯得她扭扭捏捏了。

不就是年少時的青澀感情嗎，誰還沒有過……坦然接受，不必尴尬。

葉霜降朝霍枭點了下頭，看着車子離開。

等到車子離開，她這才轉身回去小區，剛走兩步，手機裏卻多出來一條短信。

她拿出來一看，是霍枭發來的。

“阿降，電影拍的很好，我很喜歡。不過幾年前的阿降并沒有喜歡過我，老師比你清楚，你弄錯了。”

弄錯了麽？

葉霜降眨了眨眸，竟真的滿心疑惑。

那喜歡一個人到底是怎麽樣……

她認識的男人不多，經歷的更只有霍骁一個。

對老師，她是敬佩，仰望，歡喜。

而對霍骁，她更多的是害怕，緊張，逃避……

她嘆了口氣，人人都能談感情，可也又不是誰都真的能弄明白感情，特別是自己的心。

像是心頭被一陣烏雲籠着，她看不清，罷了，看不清就看不清。

葉霜降腦子亂的很，像是許多絲線在腦子裏打了結，她一邊嘆氣一邊上樓。

但到了家門口，她看着坐在自家門口的男人，背靠着門，雙腿就這麽曲着，吊兒郎當。

男人襯衫解開了幾顆，地上還有幾個酒瓶兒，歪七扭八倒着。

人似乎是醉了，眼尾都是紅的，聽到動靜，眯着眼看過來，而後薄唇一勾，“呵，還知道回來呢？”

“？”

怪不得電影結束人就不見了。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要跟她算賬了麽。

葉霜降看着很明顯喝多了的男人，抿了下唇，握着樓梯扶手的手一頓，忽然有種想轉身就跑的沖動。

但她最終，還是走完最後幾步階梯，到他面前，微微蹲下身體看着他。

女人好看的眉擰着，“霍骁，電影的事我跟你道歉，你別鬧了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