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77章
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比以往的每一次, 來的都要深刻。
像是十幾年沒有過的旱地忽逢甘霖,向來平靜的海面忽來暴風雨,海浪猛地拍打着岸邊的礁石, 似乎要将礁石都給撞得支離破碎。
如爬行動物強勢蔓過你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氣息将你包裹, 又纏得你幾乎窒息。
時間是漫長的黑,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一場暴雨, 窗外的雨聲格外的大, 幾乎淹沒室內的一切嗚咽。
“霍骁……”
葉霜降終于出聲,她聲音微啞, 眼角的淚痕密密麻麻的。
霍骁低頭吻着她,“嗯?”
像是無辜的犯人被莫名關押,怎麽求饒都沒有用, 似乎天亮之後就是死亡。
葉霜降說什麽都沒用,最後只能摟着男人的脖子輕輕地哭, 唇瓣被咬得幾乎像是碎掉的花瓣。
“葉霜降,睜開眼, 看着我。”
她許久才睜開眼, 女人睫毛都是濕的,眼裏全都是男人的倒影。
霍骁撥開她臉上的濕發, 靠近她,逼問, “我是誰?”
“霍骁……”
“哪個xiao。”
他一邊說,一邊賣力。
葉霜降看着他,只覺得今夜的男人格外恐怖, 她說不出話來。
霍骁看清楚她的表情,不許她閉上眼睛, 他故意的,又纏綿的,将她的哭聲放的更加綿長。
“我還像我小叔嗎?”
“葉霜降,說話。”
葉霜降把臉埋在他胸口,輕輕嗚咽,“不像。”
“你不像。”
“霍骁,我疼。”
霍骁卻仍舊不放過她,他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然後道,“這樣叫,我就放過你。”
葉霜降咬着唇,不肯說話。
霍骁,“不聽話麽,那麽……”
他沒說完,行動證明。
葉霜降哭的更厲害,“霍骁,你欺負我。”
“是啊,我就是喜歡,欺負你。”
外面的風雨更大了,葉霜降甚至擔心窗戶會不會被暴風吹裂,又打起雷來,轟隆轟隆。
又不知道過去多久,風雨好像又安靜了一些,但雨聲依舊淅淅瀝瀝。
霍骁跟她十指緊扣,依舊沉沉。
她眼尾發紅,有些可憐兮兮地瞧他,男人只是笑着,仿佛她不說出那兩個字,他便不會結束。
終于,葉霜降咬了咬唇,小小聲的,把唇貼近他的耳朵。
将那兩個字叫了出來。
霍骁勾唇,“這麽小聲,沒聽到。”
葉霜降臉都紅到了極致,最後哭着,“老公老公……老公,放過我。”
霍骁卻被這兩個字逼的發了瘋。
室內的漆黑,像是一塊巨大的遮羞布。
外面的風雨聲也阻礙了一切。
沒有人知道這一晚到底是怎樣的瘋狂,暧昧旖旎四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只是蝕骨,銷魂,是痛快酣暢,恨不得下一秒能立刻去死。
天明,大雨終于靜落。
室內也十分安靜,淺藍色的床上,女人小小一只幾乎蜷縮在男人的懷裏,如白藕一樣的手臂露出來小小的一截,發絲淩亂,只露出來半張臉,眼角的淚痕尤在。
男人将女人抱得很緊,被子下大腳裹着小腳,女人腳趾微微地蜷縮着,似乎這時候也在緊張什麽。
兩人的呼吸一重一淺,像是和諧的音律。
被子一半拖曳在地上,床單褶皺到幾乎可以扔掉的程度,卻莫名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再醒來外面的天色依舊漆黑。
葉霜降是被餓醒的,她睜開眼,然後就看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一雙眼睛就落在她身上,眼眸深深,濃稠的像是情深到極致。
她腰肢被男人摟着,他身上的體溫比自己要滾燙一些。
葉霜降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霍骁挑了下眉,警告她,“別亂動。”
“好餓。”
霍骁笑意更深,剛想說什麽,葉霜降急忙道,“肚子好餓,一天沒吃飯了。”
說完,肚子還很應景的咕嚕叫了一聲。
霍骁“嗯”了一聲,終于沒打算逗她,“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叫外賣可能會很晚。”
“面條吧,快一些。”
霍骁點點頭,“那你再睡會兒,好了叫你。”
“好。”
男人掀開被子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葉霜降不敢去看男人的胸和背,觸目驚心。
霍骁很快出去,葉霜降這才看了眼自己,她撇了撇唇,真是的,就好像一輩子沒有過女人似的,這樣狠。
她手腕都被圈出印記來了。
身上倒是清爽,霍骁在睡前應該給她洗過澡了,葉霜降後面的事情都快不記得了。
此刻還是累,但睡也睡不着了。
原本想下床去衣櫃裏找身衣服穿上,但實在動不了,葉霜降幹脆又趴在床上,摸到枕頭下的手機。
居然都過去一天了,葉霜降臉色沉了沉,她還沒有這樣日夜不分過。
無聊刷了會兒微博,又轉移到短視頻上面,沒多久,卧室的門就再次被人推開,還有面條的香味。
“少趴着看手機,對眼睛不好。”
說完,一只手從她眼前伸來,拿走了她的手機。
葉霜降擡頭,剛要發作,男人就已經出聲,“過來,喂你吃面。”
番茄雞蛋面,再簡單不過的,可味道實在是香。
也可能是她太餓了。
“我又不是沒手。”
葉霜降湊過來,但到底沒有自己拿筷子,只是張開嘴,示意男人快點喂她。
剛出鍋的面條有些燙,霍骁先吹幾口,然後才喂葉霜降吃。
一碗面條兩人一人一口,最後吃了個精光。
霍骁把碗端出去,很快回來。
也無別事,兩人就躺在床上。
葉霜降無聊把玩着男人的手,霍骁捉着不許她動,葉霜降非要把玩,最後霍骁也只是任由他去了。
“霍骁……”
男人垂眸看她,“嗯?”
葉霜降聲音有些輕,“我沒想過,我們真的會在一起。”
“跟你離婚過後,我只想着以後見到你都要繞道走,千萬別再碰到。我沒想過你會再找到我。”
還有這樣的一天。
霍骁,“嗯,然後呢?”
“就覺得,好像和你在一起,就還不錯。”
“除了有時候吧,你真的不做人。”
霍骁輕嗤一聲,“有嗎?”
葉霜降點了點頭,“有啊,不過大多數時候,你好像,還是挺好的。”
“以前跟你還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冷冰冰的,那個家冷冰冰的,你也一樣。我對你也沒有很好。但現在不同了。”
霍骁,“嗯,哪裏不同?”
“覺得有溫度了。”
人是有溫度的,感情也是。
葉霜降捉着男人的手指,然後跟他十指緊扣,霍骁看了一眼,回握住。
下一秒,女人擡起頭,“霍骁,你會一直跟我在一起嗎?”
“會。”
“你怎麽确定?”
葉霜降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或許,你過段時間就不喜歡我了呢。”
“不會。”
男人垂眸,薄唇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然後溫聲道,“終此一生,我只喜歡你。”
他沒喜歡過別人,唯獨喜歡上她。
此刻抱着她,霍骁只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全世界,胸腔滿滿。
這樣充實的感覺,此生應該也不會再有。
葉霜降唇角微揚,卻還是道,“甜言蜜語,誰信你呢?”
霍骁沉聲,“來日方長,你慢慢看。”
葉霜降沒再說話。
嗯啊,來日方長。
時間會給她答案。
葉長茂知道霍骁跟葉霜降又在一起之後,讓葉霜降叫霍骁去家裏吃了頓飯。
但初次見面葉長茂也沒給霍骁好臉色,哪怕葉垚也幫霍骁說了不少好話。
霍骁自己也清楚,自己當初沒有照顧好葉霜降。
男人後來幾乎每周登門一次,給葉家門檻都快給踏破了,終于,葉長茂才勉強接受了霍骁。
而霍骁也帶着葉霜降回了霍家,江芸還在監獄,霍國明跟霍老爺子,原本對葉霜降也是喜愛的,霍枭就更不必說,喜聞樂見。
霍骁組着兩家一起吃了頓飯,飯桌上竟都開始商量起婚期來。
但葉霜降不想這麽快和霍骁複婚,婚期也就暫時擱置。
又是周末,葉霜降和霍骁一起去監獄看江芸。
這是葉霜降主動的。
車上,霍骁看着葉霜降,“真要去?”
葉霜降點點頭,“要去的。”
至少,有些話她要跟江芸說。
這次見面,霍骁沒有出現,葉霜降跟江芸單獨會面。
江芸看到葉霜降時,臉色微變,葉霜降看着江芸,當初那個優雅美麗的女人,如今在監獄裏,已經瘦的不成人樣。
“好久不見。”
江芸看着葉霜降,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出聲。
葉霜降,“我來這裏,就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我跟霍骁和好了,在不久的将來,我們還會結婚。”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不喜歡我。但你是霍骁的媽媽,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你一聲。”
“還有,你入獄雖然不是因為我,但你當初,差點也讓我出事。所以你現在在裏面受罰,我不同情你。但我可憐你。”
“人總要善意對人,我對你向來尊敬,可你卻能對我下手狠心。我本來是有因為你遷怒霍骁的,但他跟你比起來,恩怨分明,至情至理。”
“你好好在裏面吧,但等你出來,我會叫你一聲媽。希望那時候,你也可以接受我。”
說完,葉霜降起身,她也不期待江芸會對她說什麽。
但……
“葉霜降。”
江芸叫住她。
葉霜降轉身,入目是江芸微紅的一雙眼。
“對不起。”
葉霜降眨了眨眼,朝江芸笑了一下。
沒多久,葉霜降出來,胸口卻沉甸甸的。
江芸告訴了她,為什麽當初江芸會拆散霍骁跟宋錦,還有那麽讨厭她。
江芸也是個可憐人,只可惜,她的恨報複在了無辜的人身上。
回去的路上,葉霜降牽着霍骁的手,把江芸說的話也告訴了霍骁。
“所以,你知道你媽媽當初那麽讨厭宋錦,逼着你們分開,你會不會覺得宋錦其實也很可憐?”
霍骁,“嗯,她是可憐。”
“只是她可憐,不代表她就可以傷害你。”
霍骁看了眼葉霜降,“如果你是宋錦,你會對一個無辜的人下那樣的狠手嗎?”
葉霜降搖搖頭。
她不會。
就算知道霍骁喜歡上了別人,她也不會去對那個人動手。
愛情本來是雙向的,單向的執念确實容易讓人崩潰,但到底,人應該自己克服。
若是人人愛而不得,都去傷害別人,那這世界豈不是亂了套。
何況愛而不得,就應該去争取讓對方喜歡上自己,而不是想着去傷害那無辜的人,是覺得只要那人消失了,對方就會喜歡上自己嗎?
答案的不會的。
宋錦若是當初堅持跟霍骁在一起,或者從一開始便坦白,兩人或許絕不至于走到後來這樣可憐可惜的境地。
霍骁從未對不起宋錦,從始至終。
他在感情裏無愧天地無愧故人,他愛的坦坦蕩蕩幹幹淨淨。
葉霜降緊握男人的手。
何其有幸,她能與他十指緊扣。
她會牢牢抓住手中的幸福,不會松開。
三年後。
葉霜降跟霍骁舉行婚禮。
兩人複合早已不是公開的秘密,但當紅導演與南城名流的複婚,還是引起了不少媒體的注意。
霍骁籌備了一年時間的婚禮,最後在國外的教堂舉行。
不少媒體争相想要全程跟播,但霍骁紛紛拒絕,只讓一名攝影師全程跟拍。
有媒體甚至不惜動用直升飛機,但也只拍攝到新娘入場的短短幾秒。
無人知道那場婚禮到底是怎樣的美麗和震撼,只是婚禮過後新娘本人在網上曬出不過十五秒的短視頻。
教堂中央,女人一襲白色婚紗,長發及腰,笑容潋滟。
男人挑起她的頭紗,低下頭來和她接吻。
無數的玫瑰花瓣從上空墜落,将新娘白色的婚紗裙擺上點綴一瓣瓣的紅。
幸福的感覺從短視頻裏幾乎要溢出來,新娘最後踮起腳,主動親吻了一下新郎的眼角。
然後湊在男人耳邊說了句什麽。
無人知道。
而就在同一天。
國外的一戶出租屋內,窗邊躺着一位穿着白裙,骨瘦如柴的女人。
女人反複看着網上轉發無數的視頻,女人的眼角眉梢都是被寵愛疼惜的歡喜,男人從始至終看着面前的女人,那雙眼裏寫着任何詩人都寫不出的情深。
視頻依舊不斷地播放,房間裏反複是那一段的音樂聲。
忽然,女人纖細的手腕垂落。
女人閉上眼,像是睡着了。
一個月後,國外的某張報紙上,小小一個角落裏寫着這樣一段新聞。
“異國女子居家數月未出,房東聯系不上,進門一看只發現已經發臭的屍體。據調查,死者為華人,死因為安眠藥過量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