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新生
“你怎麽……”淩木語氣有些顫抖,“你,你……”
“怎麽?淩少爺有話要和我說?”于天耀聲音提高了些許,語氣依舊懶洋洋的,慢條斯理地關掉錄音筆,再擡眼,又從包裏取出今早給譚麗欣的文件。
“你,你那個錄音筆裏的錄音,能消掉嗎?”淩木自知于天耀的身份,他沒想到,皇冠律師行的老板竟然出現在這裏,那個在律師界至今無人能敵的快嘴,曾經僅有一根頭發就讓一場官司反敗為勝。
沒有人敢和他做對,打敗過無數的律師,手底下一片精英,他說出口的話就能成為現實。
“抱歉,這是我的證據,怎麽能消掉我的證據呢。”于天耀把離婚協議放到淩木手裏,“淩少爺好好看看,如果沒什麽問題,就在這裏簽個名。”
謝琴毫不客氣地搶過淩木手裏的協議,翻看一下,看到那財産的分配後,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狠狠地瞪着譚麗欣,“你,你,你竟然敢拿我們淩氏的股份,你憑什麽?你憑什麽?淩木,不準簽字,還有,方達的股份她憑什麽可以得到?這是什麽爛協議!”
啪地一聲,謝琴把協議丢到地上,整張臉全然扭曲。
譚麗欣冷着臉站在一旁,從她喊她□□起,她渾身就像被抽離了什麽,宛如一個破碎的人偶,只剩下一點點力量支撐着。
“謝琴女士,在我面前不要太放肆,我很嚴謹的。”于天耀淡淡地彎腰撿起那份文件,語氣雖淡,卻讓淩木吓壞了,他急忙拉住謝琴,把她扯到一邊,不知說什麽。
譚麗欣趁這個機會,走向躺在裏間的淩啓盛,遠遠地俯視着睡得極沉的老人,七年前她來到淩家,淩啓盛用那種俯視的目光看着她,視她如蝼蟻,她都知道,比起謝琴的刻薄,淩啓盛讓她心更加梗着。
誰能想得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憔悴男人會是淩啓盛,他爬不起來了,40多的政治歲月,已經落下帷幕了。
她不想做一個心狠的人。
可惜……她不狠,這些人就比她狠。
她離開裏間,就見謝琴竟然低頭在認錯,看見她出來,急忙對着她說,“麗欣,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罵你的,麗欣,你看看你能……放棄一點股份嗎?我們,我們在淩氏的股份本來就不多,割了20給你,我們也就只剩下5了,現在,現在你爸爸他,你看他也這個樣子了,你就當行行好,別要那麽多股份了好麽?”
譚麗欣張張嘴欲說話,就聽于天耀說道,“抱歉,這個是陸先生做主的,譚小姐只是受惠人,她只有接受的權利,沒有放棄的權利。”
淩木看向譚麗欣的眼神立即就變了,是那種,懷疑的,目光,“麗欣,你和陸先生……”真的沒關系嗎。
Advertisement
謝琴也是一副難怪,原來如此,厭惡中又把它給隐藏起來的目光。
“于律師,你繼續吧。”譚麗欣冷笑一聲,走到于天耀身邊坐下,手心不自覺地捏成拳頭。
于天耀看了她一眼,再轉向淩木,“淩少爺,請盡快簽字,你既然已經認出我來了,就知道我時間很寶貴的。”
淩木深深地看着譚麗欣,眼眸裏一片複雜,随後他拿起筆,在他的位置上,點了點,好像做了很大決定才落筆,一個淩字剛出來,他又停下了,盯着譚麗欣早已簽好的位置,若有所思。
謝琴就在此時猛地握住他的筆,邊丢開他的筆邊笑着對譚麗欣說,“麗欣啊,我們淩木不離婚了,他舍不得你,你啊還是我們淩家的媳婦,別離了吧,別離了。”
“淩木,你也想和麗欣好好過的,對嗎?”
她這一舉動,在場的人都有些意外,淩木側着頭,滿臉不解地看着她,譚麗欣也直直看着她。
唯獨于天耀,難道地戚笑了一聲,“這可由不得你啊,謝女士,我們先把手頭的文件簽了,我時間緊迫。”
“淩少爺,請。”
他指着文件。
淩木轉過頭,拿起筆,看着譚麗欣,随後,緩緩低下頭,在那位置上,一筆一劃地把剩餘的另外一個字,寫清楚,清兩清。
譚麗欣看着完整的字出現在紙張上,呼吸瞬間有些困難,她狠狠地掐着手心,直到指甲斷裂,她在簽下的時候沒感覺。
可是看着他簽下,卻有種元神具散的感覺。
“多謝淩先生這麽配合,我們就先走了,對了,股東大會呀,我們譚小姐不能離席哦。”說着,于天耀收起協議書,率先站起來。
譚麗欣暈乎乎地跟着站起來,腳上宛如被綁了鎖鏈,重如千金,緩緩地跟着于天耀的腳步走向門口,離開病房。
她也沒敢回過頭,看他們一眼,看淩木一眼。
于天耀把她送回家,她回到房裏,直接睡了個天翻地覆,直到傍晚被一道電話鈴聲響起,她猛地坐起來,摸到手機。
“麗欣,你和淩木離婚了?”何修以帶着欣喜的語調在那頭響起,譚麗欣一個激靈,坐起來,何修以怎麽這麽快就知道。
“你怎麽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下來吧,我在你樓下。”
譚麗欣握着手機坐在床上,此時天已經全然黑了,包括沒有開燈的房間也伸手不見五指,她突然響起陸行川的話,不要答應和何修以的求婚,陸行川的權利到底到哪種程度,她近幾天來總算是看明白了。
何修以則偏偏……似乎不知道收斂,他不知道,陸行川壓根沒當他是朋友嗎。
她随意找了套衣服換上,碩大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她已經努力在适應了,适應一個人的生活。
下到樓下,何修以的車就停在小區門口,她尋着閃爍的車燈走過去,何修以見她走近,急忙從車裏出來,率先給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溫潤的眼眸裏一片溫柔。
“去哪裏?”譚麗欣看了眼啓動車子的何修以,輕聲問道,何修以抿着唇,唇邊淡淡的一抹笑意,“去吃飯啊,還能去哪裏。”
譚麗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好幾個指甲印,這是這段時間掐出來的,本來白皙的手心,幾條這麽明顯的手指印,看起來觸目驚心,她緩緩把五指收起,卷上,卷成拳頭。
車子在一個高級的餐廳門口停下,譚麗欣伸頭看了看,這是麗晶酒店附屬的西餐廳,她和淩木來過幾次。
“我在這裏定了位置。”何修以手握在方向盤上,側頭看着她,朦胧的光線裏,譚麗欣被他溫柔的目光看得尴尬,“嗯,我知道了,下車吧。”說罷,她拉開安全帶,率先下車,站在車門邊上,看着何修以下車,把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
“走吧。”他走過來,想拉她的手,被她躲了過去,譚麗欣神情淡漠地走進燈光略顯昏暗的餐廳。
何修以看着落空的手,随即低笑了一聲,也跟上譚麗欣的腳步。
來到已經定好的位置上,譚麗欣便坐下,何修以則在對面坐下,兩個人面對面,頭頂只有一盞橘色的燈光,氣氛好得讓人心裏舒心,但是譚麗欣卻覺得像是一場鴻門宴似的,神色有些不安。
餐點早就定好的。
眼見譚麗欣和何修以落座,服務員有眼力地,及時把餐點端上來,兩份都是牛排,譚麗欣剛拿起刀叉,何修以就笑着說,“先等等。”
譚麗欣擡眼不解地看着他。
只見他抿着唇,笑容依然淡淡的,随後拿起刀叉把他跟前的牛排切好,然後,在譚麗欣已經很不解的眼眸下,把兩個人的牛排換過來。
“吃吧。”他的眼眸裏汪水一片,柔情似水。
譚麗欣頓時……拿着刀叉尴尬地很。
以前,這種事情是淩木做的,他會把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再和她的換過來,就像何修以今晚做的事情。
“修以……”
“先吃完再說。”他打斷她的話。
譚麗欣只能低着頭,嚼蠟似的,将牛排一塊一塊地塞進嘴裏。
兩個人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吃着,桌子上只有刀叉交碰的聲音。
一頓咽不太下去的牛排吃完了,服務員及時地将餐盤撤走,端上小巧的蛋糕,何修以笑着說,“你喜歡抹茶味的,這是店裏最好的抹茶蛋糕。”
連話都和淩木說得一樣。
每次,淩木都會說,“麗欣,你最喜歡的抹茶蛋糕。”
她突然覺得喉嚨發疼。
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勺蛋糕進嘴裏,抹茶的味道頓時在口中炸開,她動動舌頭,卻碰到一塊涼涼的硬硬的東西。
譚麗欣把手心攤開,低頭一吐。
一枚泛着銀色光芒的戒指靜靜地躺在她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