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招供

1936年2月26日日本國發生法西斯軍事政變,日本少壯派軍官率領千餘名士兵舉行武裝叛亂,要求成立“軍人政府”,幾日後政變被鎮壓,岡田內閣被迫辭職,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反動的廣田內閣。中國南京政府一片慌亂,蔣介石以戰略考慮要求時任中國銀行董事長的宋子文徹查中央國庫資金儲備以為将來大戰之需。命令下達到民國政府各行政部門,教育部在對內部清查財務時發現少了60萬元法幣,財務司司長被革職問罪,唐辛亥卷款潛逃三個月的醜聞被上報,國民黨中央黨務調查處介入此事,由教育部內部調查人員掌控的唐辛亥太太交于中央調查處全權接手,次日,唐太太被拘押。

唐太太名叫吳濤,二十四歲,雲南人,作家,專寫男女方面的暢銷小說,與唐辛亥去年上半年結的婚,年底就因丈夫貪污教育部巨款而雙雙逃往雲南暫避,爾後,丈夫潛逃上海秘密住所,母親生病她耽誤了幾日,終被教育部的調查人員秘密綁架追查此事,在調查人員的詢問下,她死扛着不願出賣丈夫,只得被釋放改為秘密監控,直到中央調查處介入把她關至當地的警察廳。中央調查處的特務沒有那麽的好騙,吳濤不交代便對她進行酷刑,扒光了衣服綁在老虎凳上受盡摧殘,最後十幾名特務輪奸了她,吳濤喊歸喊就是不供出丈夫現在逃往何處,她心裏有一個信念,只要自己裝糊塗,再痛苦的折磨過後就會放了她,前不久教育部的那些調查人員就是屢次軟硬兼施後放的她,吳濤是這樣認為的。負責此事的中央調查處的大特務餘文強不耐煩了,命人将她與另外一個死囚五花大綁押往刑場,并排跪在地上,餘文強問:“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不供出你丈夫唐辛亥現在在什麽地方,那說明你對我們來說已經毫無用處了,我立刻就處決你。”吳濤默不作聲,斷定他們這是個吓唬她,說:“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你們還需要我回答多少遍?“餘文強冷笑了下,開導道:“你也不想想,你們雖然是夫妻,但是他逃往別處三個多月都沒來救你,一個人在揮霍那些錢,你為他死值得嗎?只要你告訴我,我可以保證給你條活路,怎麽樣?”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着,美麗的漓江河靜如止水,不遠處是一片青青草地,圍着山石壘塊,吳濤與另一名囚犯跪押在地,後面是幾名荷槍實彈的憲兵手裏握着美制卡賓槍。餘文強像是失去了耐心,說:“好,既然你決意要替夫殉情,那我成全你。”說着退至遠處一揮手臂高喊:“執行。”

幾名憲兵舉槍射擊,水鳥拍翅驚飛過後的幾秒鐘沉寂,世界像死去了一般。吳濤渾身一哆嗦,褲裆裏頓時濕淋淋小便失禁噴湧出來。她覺得自己還活着,看看身上并沒有中槍,又看看旁邊的那名囚犯身上已經被無數子彈洞穿,血肉模糊,她不知何意,驚恐的望着餘文強,餘文強看都沒看她似的大手舉起命令道:“執行下一個。”

一陣清脆的子彈上膛聲,揪心的恐怖,正當餘文強喊出:“預備。”吳濤突然轉頭,歇斯底裏地大叫道:“等下!”

餘文強走到她跟前掏槍對準她的腦門問:“你有什麽話要留下嗎?”此時的吳濤就像一只驚弓之鳥,臉色蒼白,渾身痙攣着張口發不出聲音來,餘文強見她仍不說話,惡狠狠地道:“你在玩我?好,你沒機會了。”剛要轉身,吳濤終于完全精神崩潰,她雖然愛丈夫,但在生與死面前她毅然選擇了生,跪走幾步撲到餘文強腿上求饒道:“別殺我,我交代,我全部交代。”餘文強一腳踢開她,舉槍對着她問:“唐辛亥在哪裏你知道?”吳濤躺在草坪上連連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在上海,在上海霞飛路同泰裏……”餘文強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吳濤身邊的花草紛飛,泥土上出現一個深深的彈坑,她雙腿不停的抽搐着,宛如一條中彈的狗。

吳濤被擡上車又擡到審訊室,松綁令其坐在椅子上如實招供,她站起來走向椅子沒幾步,腿發軟重又癱在地上,一股尿味散發出來,餘文強捂着鼻子揮手驅趕着異味,罵道:“他媽的,瞧着這小娘們的膽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命令旁邊的特務,“快把她臭熏熏的衣服扒了,人吊起來吹吹幹淨。”很快她就被赤身裸體的吊在審訊室中央,幾名特務淫笑着握着手上的狼牙棒。直到現在,吳濤已經不考慮其它,只要能夠保住自己性命,餘文強問什麽她如實交代什麽,為了顯示自己有立功表現,還額外交代出幾年前丈夫與自己母親非法套賣黃金的事情來。餘文強眼珠一轉,令人将吳母立刻逮捕,六十多歲的吳母失口否認套賣黃金的事,這事情是五年前發生的大案,是一樁龐大的黃金倒賣的案子,當時涉及此案的主犯悉數處決,她與女婿是僥幸漏網,時隔五年她認為早已被人淡忘,不可能再會承認。于是被帶到審訊室與其女兒對質,吳母眼淚汪汪對女兒說:“我養你那麽大,你為什麽要害我?”吳濤說:“對不起,媽,揭發了你,我可以減輕罪責,你和唐辛亥套賣黃金本來就是違法勾當。”

吳母對餘文強根本沒有價值,五年前的倒賣黃金案子他沒有興趣,也早已塵埃落定,抓她是看上了她家的家産,為了活命,吳母把房契和財産全部交出來歸在餘文強的名下。一日,餘文強把他們母女兩提到審訊室,對吳濤說:“你能交代的全部交代了,唐辛亥的案子已與你無關,我兌現對你的承諾不殺你,但你和你母親兩人今天只能夠留下一個人,你要麽自盡,要麽把她解決了,別無選擇,你只有五分鐘的考慮時間,到時候沒有反悔的餘地。”

一把匕首“咣當”扔在審訊室的水門汀地上,餘文強退後,點上煙欣賞着刺激的場面出現,對他來說,就是吳濤不殺她母親,他也會秘密解決掉她,這樣他搶奪來的財産才真正歸他所有了。他冷冷地吳濤說:“五分鐘時間,你別失去這最後活命的機會。”

吳濤哆嗦着揀起匕首,眼球充斥着殺人的血絲,慢慢投向自己母親,悲怆地喊着母親:“媽。”

吳母驚恐萬丈地盯着女兒和她手中的匕首,她不相信自己女兒會為了活命殺親生的母親,可是她漸漸看到女兒的眼睛裏射出你死我活的兇狠目光,她失望地說:“女兒,你當真要殺媽嗎?你這樣做會遭雷劈,你爸在天之靈也不會饒恕你。”

吳濤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一個勁的喊着:“媽,媽…..”

餘文強看了很過瘾,擡腕看了看手表說:“還有最後二十秒,如果你願意代你母親死,我沒有意見,還有十秒……五秒。”

吳濤瞬間跪在地上向母親磕了個頭,當餘文強喊時間已到的剎那間,吳濤奮力躍起,将匕首重重的刺進母親的腹部,兩人彼此盯着對方,吳母頓時口腔噴出鮮血,嘶啞地說道:“我生你是自作孽不可活。”說完跌倒在地,大量的血從她插着匕首的腹部湧出,四肢不停的抽搐着,吳濤尖叫着退後幾步,又瘋狂的撲過去抓住母親喊道:“媽,對不起,對不起……”

四周的幾名殺人如麻的特務看了都心驚膽戰着,餘文強也惡心了一下,扔掉煙蒂命令道:“把屍體擡出去放進麻袋處理掉,手腳要幹淨,明白嗎?”

斷氣的吳母被擡出去,吳濤哭得死去活來,餘文強說道:“你是個識時務的女人,好吧,明天下午跟我去上海逮捕你丈夫,這同樣是對你的考驗,你能否獲得自由就看你是否配合了。”說着,對另外三名特務說:“這裏交給你們了,好好玩玩,晚上給她洗個澡,再送幾件幹淨的衣服,明天下午我接她去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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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文強說完迅速離開審訊室,剛才一身的血腥氣,他要去個輕松的地方換換心情,這個案子上頭催得緊,必須盡快将唐辛亥秘密逮捕,因為他所處的地方是法租界,所以抓捕行動不能公開進行,帶上吳濤是準備實行誘捕,另外吳濤文人的書生氣質也是餘文強不曾品嘗過的。

第二天下午,餘文強攜一名特務,帶着換上漂亮衣服、塗脂抹粉的吳濤乘普通火車趕往上海。一路上她沉默無語,餘文強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朵白花插在她頭發上,安慰道:“別難過,其實真正殺害你母親的不是你,而是你丈夫,如果他不教唆你母親套賣黃金,她老人家也不會被逮捕,甚至于他要是不貪污教育部的那筆巨款,你也不會受到牽連,被當成同案犯,要不是我跟上級極力為你開脫,你還真的就被槍斃了,所以你要感謝我才是。”

吳濤說:“是,我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可是我母親罪不至死,就算要死你也不能讓我動手,這太殘忍了。”

餘文強急忙假惺惺的為自己澄清道:“哎呀,你這就冤枉我了,全部是上頭的意思,你想,我一個小小的調查人員怎麽有權利殺誰呀?不信你問他。”指指對面坐着的特務,特務連連點頭,餘文強說:“等唐辛亥歸案後,你就是頭功一件,我申請讓你恢複自由。”說着挑了挑她下巴,嘲諷道,“從你殺自己母親的舉動看,你行事果斷,有當我們這行當的氣質,呵呵。”吳濤一時間也忘了痛苦,橛嘴道:“我可不幹特務,我自由後回家還寫我的小說。”餘文強陰險的笑笑,沒有去接她的話,因為吳濤已經沒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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