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說和兩個女人
劉秋雲在三樓的走廊上站了很久,對周太太指桑罵槐非常氣憤,本想回敬幾句忍住了,另外郝允雁送女兒上學去時,吩咐她照看醒了的王守財,所以不敢怠慢。屋裏響起急促的電話鈴聲,以為是兒子的,自凇滬戰争開始到結束這三個月裏她每天都在為兒子擔憂,他們的部隊駐紮在南京外圍,她認為離開上海很近,一直在等候他的電話,以前閑的時候每月會打來一個報平安,如今三個月沒有音訊,所以她跑回家時很激動,操起電話筒一聽,原來是白敬齋的,最後讓她傳話給郝允雁回來馬上去他家,劉秋雲擱下電話回到走廊上時,聽到樓下有郝允雁的聲音,在跟周太太說話,猛叫了聲:“允雁,快上來有急事。”
郝允雁緊張的跑上來問:“我家先生怎麽了?”
劉秋雲沒好氣的說:“誰說你家先生啦?是白老板剛才打電話讓你去。”
郝允雁皺了皺眉頭,說:“他沒說什麽事?”劉秋雲做了個鬼臉回答:“這倒沒說,只覺得,好像很急的樣子。”郝允雁掂了掂手中的菜說:“我家先生醒着,早上只給他喂了點白米粥不行的,我買了只雞準備燒湯給他喝,怎麽也得忙到下午。”說着取出幾樣菜來遞給劉秋雲說:“這是你的,我燒好了菜下午出去,你替我照看先生好嗎?”劉秋雲笑呵呵接過說:“太好了,這大雨天我省得去菜場了,多少錢?”郝允雁白了她眼說:“瞧你見外的,我們誰跟誰?”劉秋雲往兜裏使勁挖着錢,一邊說:“親兄弟明算帳。”郝允雁打掉她手說:“別像真的一樣,你以前也總送菜給我來着,我這又沒多少錢。”劉秋雲縮回手難為情地說:“那好吧,我就臉皮厚厚收下啦。”她搬了只小凳子坐下揀菜,想起白敬債的電話,說:“允雁妹啊,那個白老板叫你馬上去大概有緊急事情,你還是現在就去,我反正沒事,你家的飯菜我幫着燒吧,順邊還能照看你家先生,兩不耽誤。”郝允雁有些猶豫,劉秋雲說:“放心,餓不着他的,雞湯燒好後我會涼一碗喂他,還有經常看看他有沒有尿床。”郝允雁笑道:“你真下流,那我就全部交給你啦,我估摸着他可能真的有事情。”其實她是害怕這個白敬齋等她不到會親自闖過來,昨天他擅自家裏,硬是要當着丈夫的面行男女之事,後來劉秋雲敲門被迫中斷,想必現在是心急火燎中。
她回屋換了身行頭,走到丈夫的床前停下,見他癡呆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前方,仿佛剛剛睡醒帶着昨晚的夢陷入深深的回憶中,郝允雁趴在他胸口凝視着他,擋住那縷毫無意識的光芒,喃喃自語地問道:“先生,你看你妻子今天漂亮嗎?”她發現丈夫眼角有粒灰塵,手指輕輕的為他抹去,王守財角膜反射眨了下眼,雖然這很平常,但此刻郝允雁就要去見另外一個男人,心裏的感覺是愧疚的,輕聲說:“親愛的請你原諒,我很快回來。”說着淚瑩瑩的跑出房間。
劉秋雲坐在小凳子上揀菜,還可以聽樓下周太太與周教授兩夫妻相互埋怨的聲音,舒暢的哼起了流行歌曲,郝允雁煥然一新的出來,手裏提了把雨傘,她的頭發盤了個結垂在腦後,身着旗袍外面套了件長大衣,頓顯其高貴的氣質與神聖不可侵犯,劉秋雲眼睛瞬間一亮,恭維道:“哎呀,妹,你真漂亮,人家還以為你是老板夫人呢。”她說着無心,郝允雁聽着有意,忙解釋說:“到人家那總得穿體面些。”她想起曾經說自己在白敬齋的洋行裏當秘書的托詞,又說,“也許是談生意讓我這個秘書作陪。”劉秋雲才不相信她這鬼話,但表面上仍順着她,沒有戳穿這層薄薄的窗戶紙,假惺惺站起來說:“知道啦,快去快回,丈夫就交給我了,囡囡也不要你操心,萬一真晚了我去接。
郝允雁走後,劉秋雲心情陡然萬分沉重,好端端的一個家庭,男的帥氣女的漂亮,還有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兒,看他們以往如膠似漆的愛情,劉秋雲曾經羨慕過,可如今家已破碎,在她心目中無比純潔的郝允雁,也堕落成跟關潔一樣的命運,想到這不禁潸然淚下。
郝允雁做黃包車趕到白府,外面雨大,盡管撐着傘旗袍下擺仍然是濕淋淋的一片,繡花鞋也浸透了水。
白敬齋在客廳喝茶像是正在等候她,日本攻占上海後,他怕那些日本武士去寶順洋行殺他滅口,只能暫時躲避家中電話指揮洋行裏的事務,至于吳淞區的寶順分行現在落在水手裏,在地下室裏有百萬法幣,他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客廳內燒着取暖爐熱烘烘的,門合着并沒有關,女傭站在白敬齋的身邊伺候着,門口有兩名跨槍的家丁守衛,白敬齋點上雪茄煙悠然的吸着,昨天逃回家本來準備在三姨太那沖沖晦氣,沒想到她得了婦女病,晚上沒有同房成非常掃興,他叫來郝允雁也不僅是為了性,前段時期她與三姨太之間關系緊張,彼此相互報複對方,自己抽不出時間來處理,現在正好閑着。
白敬齋覺得雖然他們之間各有錯,但畢竟三姨太現在被折磨得躺在了床上,所以想讓郝允雁向三姨太道聲歉,這事就算過去了,三姨太恨郝允雁,可她也不想老爺再追究此事,因為一旦把兩人的所作所為灘在桌面上,勢必自己被白府家丁輪奸這事就洩露了出來,深知老爺最嫌棄自己女人不潔的,當初他殺二太太就是因為她跟司機發生了男女關系,所以在白敬齋面前落得裝成大度的樣子,說:“老爺就別讓郝小姐道歉了,這事我也有錯處。”白敬齋說:“你不怪她,那是你的事情,可是白府有白府的家規,我不希望你們倆今後再像敵人一樣,一會我讓她向你道歉時,你只管接受就是,該誰的錯老爺自有主張。”
門口有家丁報告:“老爺,郝小姐到。”
“請她進來。”白敬齋掐滅雪茄迎上去,與進屋的郝允雁熱烈的擁抱,又後退半步故作驚訝地說:“哎呀,看你旗袍都淋濕了,快脫下讓下人熨鬥去燙燙,這裏很暖不會涼着你。”郝允雁脫下大衣和旗袍交給女傭,上身留着件毛背心,下身只有底褲,光禿禿的露出鮮嫩的長腿,白敬齋摸上去冷冰冰的,忙說:“來來,做到我腿上來暖和暖和。”
女傭知趣的退出客廳,郝允雁大方的坐上去,手臂摟着他脖子半開玩笑地問:“老爺叫我來做什麽,是讓我來拿錢嗎?”白敬齋擰了下她的臉裝着生氣的表情道:“你就知道要錢,我是因為想你了,上次在你家被那個臭婆娘攪了局真遺憾,你不覺得遺憾嗎?”郝允雁心裏記挂着家裏的丈夫,想早點滿足他,可以早點回家去,便湊過臉說;“我的身體特別敏感,老爺是了解的,那天被你像是點了穴,你這一走我哪還有活路啊。”說着裝出欲火中燒的表情猛然抱緊他,白敬齋愛聽這個,骨頭也酥軟起來,忙應付道:“好,一會讓你滿足。”接着話鋒一轉認真地說,“不過有件事情我先要與你商量,三姨太得了婦女病,說是你弄傷的,這事情我了解過,那天她讓你脫光了衣服在院子裏學狗爬,被我電話裏罵過後,擔心你告狀急忙向你道歉認了錯,但你不依不饒的折磨了她,導致下面出血受了細菌感染,你下手實在太重了,她可是我白敬齋的姨太太啊。”
郝允雁以為白敬齋已知道三姨太被白府家丁們輪奸之事,想必接着是準備懲罰她,連忙認真地說:“老爺要是覺得是允雁的錯,允雁不敢還嘴,但求老爺懲罰我就親自動手,不要讓三姨太再折磨我了。”白敬齋笑了,說:“我又沒說要懲罰你,只希望你一會進屋向她道個歉,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你又沒有什麽損失,否則這樣一直鬧來鬧去對你們自己也毫無益處。”郝允雁其實也不想再糾纏于此事情,這次報複三姨太确實也做過了頭,白敬齋沒有追究已經是給了她面子,如果不聽勸一旦惹惱了他,再來個吊在橫梁受懲罰反而得不償失,于是輕聲應允道:“既然老爺說話了,那允雁順從就是。”白敬齋高興地說:“這就對了,你既喊我老爺,那就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就應該絕對服從我,你放心,這件事情過後,我會獎賞你的,我們進屋去吧。”郝允雁猶豫地說:“我現在這模樣只穿着內褲如何見得了人啊?老爺借條三姨太的衣服給我穿呢。”白敬齋哈哈大笑,拍拍她臀部說:“三姨太又不是沒有見過你身體,還害羞什麽?”
三姨太在房間裏躺着聽到房間外爽朗的笑聲,知道老爺帶着郝允雁很快就進屋了,心裏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被家丁輪奸之事被她宣言出來,慌忙披件衣服從床上端莊的坐了起來,須臾的工夫郝允雁跟着白敬齋進得房間,三姨太因為小産頭上戴了頂絨線帽,看上去怪怪的,郝允雁一眼看見樂了,脫口說:“哎呀,我的三姨太啊,你這怎麽像做月子,咯咯咯。”這正是個要命的玩笑,對三姨太來說就如一柄利劍刺在她的心裏,忙堵住她的話搪塞道:“別胡說八道,我是患了婦女病怕風寒。”白敬齋馬上接話對三姨太說:“郝小姐知錯了,來向你道歉來的。”郝允雁正要委曲求全的道歉,突然想起件事情來,白敬齋跟前後兩個太太和這個姨太沒有留下一兒半女,是因為他沒有生育能力,難道三姨太被白府那麽多家丁輪奸也沒有留下後患嗎?她現在病恹恹像做月子一樣躺在床上,莫非剛剛做過流産?想到這她說:“我是來跟三姨太道歉的,三姨太大人有大量,說着湊過去貼着她耳朵輕聲問:“你下面出血是做的堕胎手術吧?如果不承認要不要讓老爺請大夫來檢查檢查?”三姨太一聽頓時臉色蒼白。白敬齋大大咧咧地嚷道:“哎,道歉就大聲點嘛,咬什麽耳朵?”他急着催促郝允雁,“快點快點,道完歉我們可以床上躺一會樂樂。”三姨太這時緊張的死瞅着郝允雁怕她真的在老爺面前為難她,便裝出無所謂的樣子說:“算了算了,還道什麽歉呀,郝小姐,不不,白太太好久沒有來了,老爺急着呢。”三姨太審時度勢開始讨好起郝允雁來,想趕緊把他們拖上床轉移話題,郝允雁見她這樣心裏有了底,改變主意不打算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了,但又不能在白敬齋面前表現出來,便使了個壞急三姨太,轉向白敬齋說:“三姨太病成這樣全是允雁的錯,我向她道歉是應該的,只是她的病如何會好,我看還是去請個大夫來替三姨太把把脈,開幾貼藥吃,盼她早點好起來,允雁也可以安心。”白敬齋點頭贊同,說:“這樣甚好,你沒穿褲子,我去喚下人請醫生去。”說着正要走,三姨太驚慌失措,這如果把醫生請過來一搭脈搏,勢必就會露餡,從床上跳下來拉住白敬齋說:“不用麻煩,我身體好了。”郝允雁壞壞地說:“允雁讓三姨太受罪于心不忍,請個大夫來也是我将功補過的機會。”三姨太流露出企求的眼神望着郝允雁,她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這女人的手上,慌忙擺手說:“不不,不用道歉,不,白太太無需道歉。”白敬齋覺得奇怪,三姨太今天行為非常怪異,見郝允雁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問:“你前幾日不是在埋怨她,現在怎麽……?”郝允雁得寸進尺說;“三姨太大概覺得我沒有誠意,要不我向你跪下認錯吧。”說着做了個要下跪的動作逗她,三姨太吓得趕緊抓住她說:“不要,白太太,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要道歉也該是我羞辱了你,還請你原諒。”白敬齋越看越不明白,問:“你們這是唱的哪出戲?好了,我腦袋也大了,先不說這事了,上床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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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允雁脫衣上床,三姨太也脫了上去,兩人左右夾着白敬齋,郝允雁現在也不再反對三姨太與她同床一夫了,她是在完成任務,可以早點放她回家。對三姨太其實她也不想趕盡殺絕,真的把她趕出白府對自己也沒有益處,反倒會讓白敬齋更加的需要她,這時白敬齋甩開三姨太趴在郝允雁身上熱火朝天的忙碌着,就像一頭饑餓的豬掉進了盛滿飼料的槽坑內,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三姨太充滿嫉恨靜靜的望着面前這個女人正漸漸的取代了她,成為白府的女主人。
宇喜多井今天決定去找白敬齋了解情況,因為日本駐上海的領事館在催促他趕緊讓寶順分行營運起來,這不僅是需要白敬齋資金上的幫助,日本海軍率先攻入上海後,掠奪了一批民國法幣需要儲藏地和運作管理以求保值,所以需要他這個上海灘著名的金融家技術上的支持。宇喜多井只認識他寶順洋行在霞飛路的所在地,他沒有事先打電話,而是帶着兩個人闖到寶順洋行想來個突然襲擊,結果他不在,職員告訴宇喜多井老板最近沒有來上班過,打過幾次電話到白府,白敬齋這回已經到了三姨太的房間,根本沒有聽見,職員火速前去白府通知。
白敬齋在床上雲雨之時,猛聽女傭敲門并急促的喊着:“老爺,行裏有人找你。”那名職員也跟着說:“白老板,我是來福,有個叫宇喜多井的日本人在洋行等您過去。”白敬齋聽罷一陣驚喜,為防那些武士的追殺,寶順分行停業已久卻不敢過去,宇喜多井來了便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讓寶順分行重新開業,他邊穿衣服邊對郝允雁說:“我回洋行急事,過幾日我再找你吧,一會你自己回去,我就不送你了,不順路。”
白敬齋走後,郝允雁微微有些失望的起床穿衣服,想起旗袍在女傭這熨燙沒有歸還,對三姨太命令的口氣道:“我旗袍在女傭那,你替我去拿來。”三姨太見她剛才還浪聲四起,突然被中斷一定很難受,正幸災樂禍着,聽郝允雁差她做事不敢怠慢,拿起衣服就想穿,郝允雁高潮吊着突然消失渾身不舒服,把怨氣撒在了她的身上,呵斥道:“穿什麽衣服,就光着出去。”三姨太不敢得罪,乖乖的放下手中的衣服,謙卑的應道:“是,白太太,您躺床上吧,別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