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第二天果然還是下了雨,因連着下了兩天雨有些小道便也不好走,故而第三天也在山莊未出去游玩,後來的幾天去了太湖以及一些還未去過的名勝古跡。

游游玩玩間不知不覺便在蘇州住了十天,也到了該回揚州的時候了,因來時走的陸路,所以回去便選了水路。

秋高氣爽,船中歡聲笑語,我獨自一人坐在船尾,手中拿着一根輕細的釣杆發呆……垂釣,腳邊的水盆裏除了清水再無一物。

阿婧這幾天不再黏着我了,不會總是想要牽着我的手走路,不會時不時撲到我懷裏撒嬌,不會總在我想要什麽時馬上遞到我手上,不會再給我剝蟹肉,不會再只專注着我……

她總是牽着徐婉娴的手走路,總是撲到徐婉娴的懷裏撒嬌,總是在徐婉娴需要的時候就出現在她身邊,總是給她剝蟹肉,總是對着她言笑晏晏……

我盯着被客船破開的水面,心思跟着河水一同晃呀晃,又如那細細長長的魚線飄在河中随着水波隐沒在深處鈎纏着不知明的東西。

身邊輕輕巧巧坐了一人下來,我還是盯着水面并未回頭,她也不說話。等到我快忘了身邊還坐着一人時,她開了口:“相思這是學的姜太公釣魚嗎?這船行急速,波翻浪轉的還能釣魚,可比太公望厲害多了!”

“徐姐姐又來取笑人,我不過是學着靜心養性而已。”我沉着眼靜靜的說。

“妹妹這是遇了什麽惱人的事需要你這樣來靜心?”語音頓了頓,“最近婧兒雖然愛黏着我,卻總是心不在焉的,你們鬧什麽別扭了?”

我眨了下眼,擡眼望着遠處,“也沒什麽事,只是覺得阿婧她……太過黏人,說了她幾句。”

“她從小就不愛黏人,如今這般黏我還是借了妹妹的光。”她輕笑一聲又頓住,“不過,說起來,你們确實有些太過親密了。”

我握着魚杆的手抖了抖,轉了臉看她。

她握了我持杆的手,安撫的拍了拍,“我知你是真心待婧兒好,愛她疼惜她,可,婧兒她已十三,要不了兩年她便會成親嫁人,到時她便不如現在自由,說不得你們都無緣再見,若你用情……若你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對她太過疼愛,只怕将來難免傷心,天下總無不散之筵席。”

我有些難以置信她說出這樣的話來,“若如你所說,知道最後會分散便不願真心以待,知道要去的地方便不願去看路上的風景,知道事情的結局便不再去努力不在乎經過,那麽,我們從出生就注定了要死亡為什麽我們還努力的活着?徐姐姐,這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我是不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她肯定還有別的話要說。

她目光閃爍,偏了頭去看淹沒在水中的魚線,“相思,你別怪我說這些,我只是覺得婧兒對你太過上心,怕她,怕她對你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我更怕你被她傷害,她現在還小心思不定,現在喜歡你把你當成她最親密的人,若,若有一天她心思變了,她年小用不了多久興許就忘了,只你要如何承受?”

不該有的心思?我有些不明白她所指為何,阿婧雖心思靈敏聰慧過人,但也從未出過什麽邪思異想的事,更不會是什麽奸險小人,她這個當娘的比我更清楚才是,怎麽還說她對我起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呢!而我一個青樓舞妓,能讓她起什麽心思?阿婧确實是說過當我是她最親密的人,但以後肯定也是會改變這個想法的,可她為什麽說我會無法承受呢?阿婧對我再好,可以後分別也是無法避免的事,再說到時阿婧若是嫁得好人家,我也應該會為她感到高興才是,雖然可能會為以後相忘而傷感,又怎麽會如她所說這般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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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說:“阿婧如今尚小,心思變換也是正常,我又怎會與她計較。待得她以後嫁得良人,我自然也是會為她祝願的,若是以後兩相忘卻,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何來無法承受之說?”

她轉身面對着我,看着我的眼神怪異異常,然後小心翼翼的說;“婧兒以後成親嫁人,你還要為她祝福祈願?”

我看她說話都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怪異透頂,“這是自然。”

她眼神變幻莫定,“相思,你知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不是說我與阿婧過于親密,怕我在她成親以後會傷心麽?若是不能再見自然是會傷心的,卻也不至于如你所說無法承受。難道姐姐說的不是這個,還有什麽別的我不知道的麽?”看她奇奇怪怪的,我還真是有些懷疑自己說錯了什麽。

她看了我半天,然後嘆了口氣說道:“我以為你心思剔透,不曾想玲珑心裏竟也有一塊榆木疙瘩。”

她搖頭阻止了我欲詢問的話,“你說的是對的,是我想的太多把事情想複雜了而已,你便當我今日沒有說過那些話吧。”

我細想了一下她前面一番話後到是突然豁然開朗起來,是呀,即便注定是要分離的,我為何還把時間蹉跎在一些無謂的事上。

“從前我不知一個人活着是為何,我從記事起便在不停的被販賣從東家到西家,不知換了多少主家,後來便到了春風院,到春風院後我的生活便是每天不停的練習,除了練習還是練習。我活着只是因為活着,甚至從未去想要活的更好,當掌事說我們可以活的随心所欲時,我也并未覺得随心所欲又能如何,我只是順應着周遭的環境盡力的生存着。

我也不明白這紛擾的塵世有什麽讓人留戀不已的,在這青樓聽多了媚上欺下恃強淩弱,看多了薄情寡性虛情假意,這世情冷淡的毫無可取之處。我總免不了要高歌豔舞歡聲笑語的迎來送往,卻對這世情是極厭倦的,心自然也是冰冷的。

直到遇到阿婧我才發現這世界是多彩而溫暖的,她只簡單的一句話,就讓我的心融化開來。”

我說着對徐婉娴笑了笑,“徐姐姐一番話倒是提醒了我時不我待,我不該将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弄得自己也心情郁郁,阿婧她喜歡黏我便讓她黏着吧,左右不過幾年的事了,況且這一回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呢。”

心情剎時明媚起來便如此時朗朗晴空萬裏無雲。

徐婉娴的神色卻反而愈發複雜起來,她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我當她是從未見過像我這樣消極倦怠又不思進取的人,故也不在意。

“那天見你立于府外,風姿灼灼淺笑晏晏,我當你是個明媚的人,後也曾見你清冷于外只當是你技冠群芳後養成的孤傲之氣,卻從未想過你竟是厭世之人。相思,阿婧她黏你愛你,你可知我……我與景一也是從未将你當成外人,你從前不知人間溫情,以後便将我們當成你的家人可好?”她牽着我的手,滿眼憐惜和心疼。

我看着她眼裏的憐惜,不知為何卻想起了來環采閣的客人們,其中就有幾人的眼神與她一般。

“我與姐姐也算一見如故,景一自不必說,我如今這般自在還是全靠仰仗了他,你們自然都是我放在心裏的人。”我抽了手,捊了下鬓發将垂落的一絡長發別在了耳後,其實不怎麽喜歡別人與自己的身體過多接觸。

“相思,如果……”

“姐姐釣了半天可釣到什麽魚了?”阿婧從船艙跑了出來打斷了徐婉娴的話。

我看到她過來便展了笑顏,朝着她伸了手過去,她牽了我的手又去看我邊上放着的水盆。

“果然是水至清則無魚呀!”嘻笑着說完還用手去攪了攪清水。“我都讓廚娘把鍋洗幹淨了就等姐姐的魚下鍋了,姐姐這魚鱗都沒一片,那晚上我的魚湯可怎麽辦呀。”

“沒有魚湯煮泥鳅也是不錯的。”徐婉娴笑盈盈的說。

“泥鳅?哪裏有泥鳅,姐姐還能釣到泥鳅上來的?”說着又去看徐婉娴邊上是否有水盆子裝着泥鳅什麽的。

徐婉娴捏了捏她的臉頰,“這不是有一條這麽大的泥鳅在麽,滑不溜鳅的煮了吃正好。”

“疼,疼呀,娘親你怎的越來越壞了。”她大聲喊着疼從徐婉娴手中掙脫開來,轉身趴到我背上,“姐姐救我,娘親她欺負我。”

“婧兒真是叫娘親傷心,有了姐姐就不要娘親了,哎~”說完起身朝着船艙走去。

“啊,娘親,我是開玩笑呢,要不我再給你捏一下好了,你別生氣了~”她從我背後起來追了過去。

“傻孩子,娘親也是開玩笑的。你去幫你姐姐收拾一下回船艙吧,都釣了一個多時辰了,人都要曬黑了。”

阿婧回來問我,“姐姐還要釣嗎?姐姐還釣的話,我陪着姐姐一起釣吧。”

我笑着搖了搖頭,也捏了捏她的臉頰,“都釣了一條這麽大的美人魚了,還釣什麽?”

她捂了嘴吃吃笑起來。

我提起魚杆将甩在河中的魚線拉了上來,魚鈎上空空如也,透明的魚線上只一個光禿禿的魚鈎,上面什麽都沒有。我根本就沒在魚鈎上挂魚餌,當然不可能有會魚餌,也不可能會釣到魚。

作者有話要說:

阿婧:親都親了,為什麽姐姐還是不懂?

徐婉娴:我都說了她是個榆木疙瘩了,你還不信。

相思:是作者不讓我知道的,怎麽能怪我。

阿婧、徐婉娴看向作者:……

作者小小聲嘀咕:……明明是你自己不懂,關我什麽事。

相思:不過,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麽事?

阿婧、徐婉娴、作者:……

☆、21、種子

太陽還老高,阿婧又開始嚷嚷着一直坐船上無聊死了要上岸去走走。張景一看了下四周後說,前方有個小碼頭正好是個小縣城上去走走也好,随後便讓停了船泊了岸。

這幾日每天申時過不了多久阿婧就嚷嚷着要停船靠岸,昨天說想釣魚,今天說這裏風景好要多看看,明天又說暈船,其實就是找着各種借口拖延着回去的時間。也虧她連暈船都說得出口,找借口都不費一下心思的,蘇州至揚州五日的路程,硬生生讓她多拖了兩日出來。今天早歇晚歇其實都是一樣的,她怎麽拖延也是無法改變明天下午到揚州城的事了,除非明天不開船。

小城的街道與揚州的并無多大區別,只是街面小了些人少了些,所以并無什麽好逛的。

阿婧拉着我站在一個面具攤前,攤上挂了十幾個面具,各式面具乍一看倒也不錯,有顏色豔麗的,有造型詭異的,也有質樸的除了原木雕刻臉型外不加任何裝飾的。

“姐姐,我們挑個面具吧,你出門戴帷帽太不方便了,戴個面具是不是會好一些呢?”她轉了臉詢問我,其實她也看不到我表情,因為我沒穿男裝出來自然得戴帷帽。

“看看也好,有合适的就買個戴戴。”我想起藍山三人的面具,确實精巧輕便。

阿婧拿了個詭異的類似于傩戲時所戴的面具在臉上比劃着戴了上去,又沖着我擺了個張牙舞爪的動作,我假裝被她所驚吓到,捂着胸後退了一步,她咯咯笑着摘了面具放了回去。

我也随手拿起個白底黑花笑臉面具在手中,這攤上的面具都是木制的,雖然制作的也算不錯,打磨的也算光滑,可若戴在臉上還是嫌粗糙了些,而且時間稍一長這重量也是有些受不住的。

我放下手中的面具,看着她挑挑揀揀又試着戴了幾次後,拿了個勾畫着大朵牡丹的豔麗面具買了下來。

買完面具卻發現本來走在前面的張景一與徐婉娴兩人不見了蹤影,阿婧牽了我的手就急急往前去尋人。夏荷連忙在一旁提醒說老爺和夫人去了前面的酒樓等我們,讓我們随意逛逛再過去就行。

阿婧嗔了一眼夏荷說:“你怎的就不早些說,害得我以為把我爹娘給弄丢了。”

夏荷聽了嘻嘻笑着讨饒道:“好小姐,我看你挑面具挑的入神,這不是怕打擾了你的興致嘛。”

聽她一說,阿婧便也不再理她,遞了手中的面具給我,“姐姐你看看這面具怎麽樣?”

“……給我戴?”不會是讓我戴這個吧,這麽豔俗的圖案,實在入不了眼。

“這面具這麽粗陋,我哪會給姐姐戴,要是把姐姐的臉給刮花了,我豈不是得心疼死。”

“那你還買了做什麽?”

“我們在那面具攤前挑了這麽久耽誤人家好多時間,不買的話多不好意思呀,所以就買了個。”

“阿婧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她聽我誇她顯得有些赧然,“上次打馬球時我看你邊上站的兩人戴的面具很好看,不知是用什麽做的。”

“那幾個面具确實做的很好,材質也很輕巧,而且半臉的也不會顯得悶熱。”我有些惋惜沒有問她們是哪裏買的。“早知道該問一下她們是何處買的。”

“回去我研究起來給姐姐做上幾個好的。”她揚了揚手中的面具,“這個拿回去正好做參考用。”

別個千金小姐都是在家繡繡花彈彈琴,她倒喜歡做一些與別人不同的事。

在小城的酒樓用過晚飯後便準備回船上去了,本來是打算住客棧的,畢竟住陸地上總比住船上來得舒服,可阿婧說想回船上看月亮,張景一只得依了她。

夕陽早已沉入山中,天色也開始漸漸暗下來,牽着阿婧的手緩緩踱步在回船的路上。路邊稻田裏的農人還在趁着夕陽最後的一點餘晖收割着水稻,也有三三兩兩收拾着回家去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樣的生活雖辛苦卻簡單。

回到船上時,早有人在甲板上擺了桌椅,桌上酒食茶點瓜果都已準備妥當。後日便是八月十五了,今夜的月亮雖還未圓滿卻也是已近完美了,四人在皎潔的月光下飲着酒說着笑。

“明日就到揚州了。”徐婉娴舉着酒杯,眼微醺。

明日就到揚州了,也是分別的時候了,下次再見不知是何時。

一句話說出口,多了幾分離愁出來。回想這大半個月一路同行,這一家子人全都對我體貼有加,都是真心結交與我,甚至把我當成自家人一般來對待,如今到了離別時,我竟然發現我是舍不得她們的。

我原以為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什麽上心的人或事的,更不用說這種難舍的情緒。阿婧的出現本已是個意外,這個輕易就觸碰到我心底最柔軟部份的人,是我将會為之珍藏在心的人,對與她的離別自然是萬分難舍的。我沒料想到的是,我竟也不舍張景一與徐婉娴。

我給張景一和徐婉娴倒滿了酒,敬了他們三杯,并沒說一句話,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去表達我這連自己都不是很明了的感情,而他們也許會懂得我此刻說不出口的話想要表達的意思。

徐婉娴酒力淺,本來就已有些微醺再喝下這三杯酒後便真的醉了,她拉着我的手說她第一次遇見一個想讓她用心去痛惜的人,說要贖了我去她家裏好好待我,說會去春風院看我……說了幾句後便讓張景一攙了她回去休息了。

明月皎皎照的河面銀波蕩漾,偶有夜鳥從水上掠過,驚起一片似星辰閃爍的銀光揮灑在水面上,待水面漸漸靜止,流瀉的銀光重又聚起凝成了一汪圓月。

阿婧拉着我并肩坐在船頭看着映在水中的明月,夜風吹過帶了些寒氣,我環了她的腰讓她靠在我肩上。她不像平時總會拿一些話與我閑聊,只偎在我懷裏攥着我的手不說話,微攏的雙眉更添了幾分離別的愁緒。就這樣兩人靜靜的坐着,一坐坐到了月上中天,直到手腳冰冷才回房去。

當敲門聲響起,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阿婧過來了,打開門看到她只着了寝衣就站在門外,忙拉了她進房。雖這層船樓裏就只住了我們四人分住了三間,也不會有人在這裏走動,可也難免人多眼雜有個萬一什麽的。

“怎的穿成這樣就過來了,夏荷怎麽也不曉得給你披個外衫的?”将她帶到床上坐下,蹲了身子給她脫鞋襪。

“我讓她下去了,這裏也沒別人所以就這麽過來了。”她看着我蹲在她面前給她脫鞋,“姐姐不是說不能随便給人脫鞋的嗎?”

我手頓了頓,将她兩只腳捧起放上了床,“你是我妹妹,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願意為阿婧做任何事。”

她挪了身子讓我躺了進去,“姐姐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呀,為什麽我就不能為姐姐做這些事?”

“因為,阿婧還小,還不知道自己以後到底會遇上什麽人,也不知道以後對姐姐這份心會不會改變。況且姐姐照顧妹妹是應該的。”我眸光略暗,以後的事早可以預料。

“姐姐你總道我小不知事,可有些東西不是年齡大就明白年齡小便不明白的,姐姐你知道麽?”她翻身趴在我身上說。

“阿婧是聰慧過人的人,姐姐不如阿婧也是正常的。阿婧将我不明白的說給我聽,我不就明白了嗎?”我捏着她略有些肥的小下巴,不恥下問。

“姐姐,我喜歡你,很喜歡。”她擡了下下巴又低了下頭将唇印在我指上。

“我也喜歡阿婧,很喜歡。”攤開被她親吻的手輕輕撫着她的臉頰,“明天就到揚州了,舍不得離開阿婧。”

“姐姐,我也舍不得離開你。”她阖了眼拿臉在我手上輕蹭。“姐姐……”

我看着她像只小貓一樣親昵而又讨好般的輕蹭着我的手掌,心裏微微漾着,想把她呵護在懷裏然後親吻她。心裏想着,手也動了起來輕輕将她拉了下來,在她額間落下一吻,然後将她緊緊摟着。她乖乖的趴在我身上,任我摟着一動不動。

呼吸打在我頸間慢慢有些潮濕起來,我輕輕動了動脖子移開了一些,她又靠了過來。“姐姐,你說怎麽樣兩個人才能永遠不分開?”

“這世上哪有不散的筵席,也不會有一直在一起不分開的人,除了……夫妻。”只有夫妻才會連死都葬在同一個墳墓裏。

她嚯的擡起了頭,眼底流光四溢,“那我便與姐姐做夫妻好了,以後一直不分開。”

我輕笑了一聲,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夫是男妻是女,兩人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後成了親才可稱之為夫妻,我和你都是女子哪來的夫呢,又怎麽成夫妻呢?阿婧真是傻的可愛。”

“姐姐你才傻!”她眼底有濃濃的失落,然後慢慢又有光華流動起來,“都是女子又怎樣,我就是要做姐姐的夫婿,姐姐要我麽?”

這下我是真忍不住笑了,連說話時都還帶着止不住的笑意,“好,阿婧做姐姐的夫君。”

“姐姐要記得今天的話,不許忘了,也不許耍賴。”她流光溢彩的眼底是滿滿的笑意。

“夫君的話,妾一定謹記在心。”我順着她的話與她玩笑着。

“姐姐,我們這就算是定下終身了哦,你一定要等我來娶你!”她高興的說着又俯身在我唇上狠狠親了一下,帶出一聲啵聲來,聽的我臉紅心跳,她卻自顧嘿嘿笑着埋入了我懷裏。

這便算是私定終身了麽,呵呵,這小人兒過家家酒呢!不過,如果真的能與她長相厮守,好像……也是不錯的樣子。

我擁着她,阖着眼,突然覺得我心裏荒涼的土地已被她日夜灌溉滋潤成了一片肥沃良田,她如今又漫不經心的在我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只是不知道這顆種子會長成什麽樣,到時會不會結下果實,如果結了果,又會結出什麽樣的果實來。

☆、22、思念

離開春風院大半個月的結果是從到揚州第二天後便開始的連續三晚的獻舞,以及每天都要接待好幾波的客人。

連着三日不停歇的會客、跳舞,累的我每次回房後只要一上床沾了枕頭就能睡過去。所幸今天已是第三日,明天就不用再上臺跳舞了,也就不用這麽累了,不過,估計晚間也會安排會客的。

原以為三天就不用這麽累了,哪知道一日幾場的會客同樣累的人連喘口氣都覺得是在消耗身體。

就這樣每天忙碌着過了七天,總算是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每天接待一批客人聊上一個時辰,然後看看書練練舞,日子又輕松起來。這期間張景一來了一次,送了幾壇子曲阿過來,随後他就去了洛陽。

我站在廊上,手中拿着一壇子曲阿,想起那個小人兒拿出酒碗來勸酒,那架勢倒像是想将人灌醉一般。想起她晶亮的黑眼閃若星辰的說喜歡我喝了酒後的樣子,說我喝了酒後媚态惑人引得她想将我摟着抱着在她懷裏。嗯,她應該是想将我灌醉的,想看我喝醉了是什麽樣子,她總是好奇于我的一切。

我揚手擡頭就着酒壇喝了一大口酒入喉,酒味清甜略帶酸澀,不如太雕來的醇厚甘甜與濃烈。太雕是阿婧專門翻了書籍為我尋來的,我想像了一下她鑽在她外祖父的書房裏一本一本的翻找着有關酒的書籍,再一條一條的記下來的情形,我突然覺得太雕比曲阿好喝的太多了,頓時便沒了喝酒的興致,轉身回了房。

我躺在床上嘆了口氣,毫無睡意,雖然最近輕松了許多,可是我反而每天夜裏都難以入睡了。

環着雙手疊在腹上,我知道我之所以睡不着,是因為懷裏少了個人。前陣子阿婧都與我同睡,臨睡前總要與我随意說一會話才會入睡,現在我懷裏是空的,耳邊沒有人絮叨,也沒有人總是黏着偷親我。不過幾日我居然已經習慣了她在身邊,現在她不在,我竟無法入睡。

我阖着眼手中抱了枕頭想着那人在我懷裏的模樣,她喜歡将頭靠在我肩窩上,她清淺的呼吸會噴灑在我的頸間。她喜歡一只手搭在我腰上,有時會摟的很緊,她睡着了時常會把手移到我臉上,整個掌心都緊貼着捧着我的臉。

她每天都比我醒的早,總是津津有味的看着我剛醒時迷蒙不清的神情,然後在我徹底清醒時親我的臉頰喚我起來,有時也會偷親我的唇,總是一沾即退,然後咯咯笑着埋進我懷裏。她的唇豐潤柔軟,每次印在我的唇上時,總是會讓我失神,我有時甚至會想要她多留一會,她卻總是一觸即退,我有時也會恨不得将她按在床上狠狠親她的唇,還要再嘗嘗她粉色的小舌,然後再……嗯,好像想太多了,還是睡吧睡吧。

可是我為什麽會不滿于她一觸即退的親吻,而是想要更纏綿的深吻呢,而且好像,好像有時與她摟抱着嬉戲時,身體會有些難耐,會想要更深的親吻更緊的擁抱更緊貼的觸碰,那是……想到這裏我突然有些慌亂,手緊緊抓着枕頭,未發覺它被我抓的太用力以至于變了形。

那是……欲/望嗎?我的身體有了欲/望,不再如死水枯井,我該是要慶幸的吧,可是,生活在青樓裏,一具有欲/望的身體會變成什麽樣?!我不敢想像我倚門迎笑穿梭在客人間左右逢源,不敢想像與客人打情罵俏承歡在客人身下的情景,不敢想像自己從一個舞妓堕落成一個娼/妓……不對不對,即使有欲望也不一定是會日日想要做一些茍且之事的,我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額,我這到底是在想什麽!

可是,我為什麽會有了欲/望?好像身體的變化是從遇到阿婧之後才有的,而且不僅僅是我的身體,我的心境也變了,都是因為遇到了阿婧之後和這一次的蘇州之行才變化的。

她帶給我太多改變,我曾經痛恨出生在這個世上,不想要存在只想化為虛無,她将我從一個只是因為活着而活着的行屍走肉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我不再覺得這個世界崩離破碎冷漠無情,不再感到空虛孤寂枯燥乏味,不再認為生與死沒有區別。我想要……和她在一起。

阿婧~我喃喃的喚着她的名字,緊緊抱着枕頭,心裏想着她甜美的笑容柔軟的身軀,漸漸睡去。睡的并不怎麽安穩,各種奇奇怪怪的夢輪翻上演着。

正做着夢,突然覺得有人在邊上輕輕喚着我,那聲音很熟悉,像是阿婧在叫我。我睜了眼去看,果然看到阿婧趴在床沿對着我笑,我伸了手撫着她的臉,這一定是在做夢,不然她怎麽會來這裏呢。

“姐姐,我好想你~”她軟糯的聲音輕輕柔柔纏繞在我心間。

“你不在身邊,我每天都睡不着,姐姐,你抱着我睡吧。”她起身掀起薄被躺在了我身邊。

我将她摟入懷裏,親了下她的額頭又親了下她的臉頰,“我也想你,做夢都想,想每天都抱着你睡。”

她乖乖的等我親完後側了臉在我唇上親了一下便欲退走,這次我不想再讓她離開,環在她背後的手移到她頸後壓了壓,唇直接欺到她唇上緊緊粘住,緩緩摩挲着雙唇。

她似感受到了我的渴望,反客為主吮吻起我的唇瓣來,夾雜着她牙齒輕輕的齧啃,我的心顫了顫身體柔軟下來。

她不停的吮吸輕齧使我的唇微微腫脹起來,我的心裏卻渴望起更多,張了唇伸出舌尖舔過她嘴唇的輪廓,迫不及待的滑入她口中,汲取着她嘴裏的甜蜜,然後勾纏住那一只讓我心心念念的粉舌,纏綿起舞。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幾次覺得都改的面目全非了還是被鎖,沒辦法分成兩章試一下,至少不影響劇情。

下一章就是一個夢,相思先受了一下,如果還是被鎖就不再改了。

下章23點正發布

☆、23、绮夢

勾勾纏纏,直到嘴唇與舌頭都有些發疼了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得了自由的唇并未離開,輕吻在我的嘴角,又吻了一下下巴,細細碎碎的親吻一路向下吻過我的頸項我的喉。

迫使我不得不擡起頭來,她濕潤的唇又吻至我的鎖骨間,在凹陷處用小舌刺探舔吻,随着她的動作,我的呼吸開始紊亂,可還是想要更多。

随着她細碎的親吻,她的手也在我腰間摩擦起來,她的手柔軟而有力,揉得我的肌膚慢慢開始發燙,她的唇延着鎖骨吻到肩上。

又一路向上來到了耳邊,當她一口将我的耳珠含住時,我的心緊緊攥了起來,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她有些急促的呼吸打在我耳中,她溫暖的嘴含着我整個耳垂,她的牙輕齧着我的耳珠,她的舌舔過我的耳廓,我的心狂跳着意亂情迷起來。

而當她将柔滑的小舌刺入我耳中,伴着她的一聲嬌吟如雷響在我耳際時,我随着她的呻/吟也禁不住輕吟了出聲“啊~”我緊攥的心終于瀕臨絕頂,小腹一陣緊縮,腿間隐隐溢出一絲水澤。

她聽到我的呻/吟聲動作變得急切起來,唇在我耳上不斷輕刺逗弄,手漸漸向上握住了我凸起的柔軟,當我聽着她在我的耳邊不斷的輕哼,感覺到她揉搓着我的飽滿時,我已無法思考,只是循着本能還想要更多。

我的身體難耐的動了動,屈起一條腿在她腰間摩擦,她握在我香峰上的手突然用力起來,我感到有些疼痛卻又莫名有些興奮,她的另一只手在我腋下摸索着終于拉開了衣帶。

她跨了一條腿在我兩腿間,雙手一分将我的寝衣解了開來,前面的景色就這樣赤果果的呈現在了她面前。我一手捂在眼前不敢看她的神色,一手緊緊抓着一邊的薄被,不知所措,微涼的胸前兩粒朱萸卻亭亭而立起來。

她的指尖從我的唇上落下一路順滑劃過下巴、劃過鎖骨凹處、劃過雙峰中間、劃過腹部停在肚臍上打了個圈。

我感覺到她俯下了身,她濕滑的小舌也在臍邊輕舔了一圈,然後帶着濕意慢慢向上來到了凸起的地方,在山腳處落下一吻,向上一點再落下一吻,再向上又落下一吻……

我喘息起來,卻又拼命強壓住胸口的起伏,微微弓起了胸怕頂端的空虛錯過了親吻。

當她的鼻尖碰觸到朱萸在邊上落下親吻時,我的期待也到了最高點,我挺了挺雙峰迫切的想要她親吻那腫脹的厲害的果子。

可是,下一個親吻卻落在了另一座山峰腳下,我滿懷期待落了空,越發空虛的厲害,攥着薄被的手指用力到發了疼。

弓起的身子剛要落下,又被她一路向上的親吻攝住,她重複着剛剛的動作向着山頂一路親吻而上,我的心又開始提起來,随着她的親吻心也像攀爬着山峰一樣一直往上再往上,腿間的濕意愈發明顯起來。

“嗯~”終于,她一口含住了空虛的發疼的果子,另一邊的飽滿也被同時握住揉弄起來,我滿意的哼出一聲。

她埋頭在我匈前來回撫摸逗弄着,随着動作她小腹在我身上摩擦着,我的雙腿不由自主的緊緊夾住了

她放在我中間的腿,那裏濕潤的厲害,小腹在陣陣緊縮後更顯空虛。

她一手抓住了我夾着她的大腿,用力的抓握了幾下又撫摸起來,唇也離開了山峰慢慢親吻而下,另一手摸到腰間去解我的褲帶子。一抽之下卻沒有解開,又連着抽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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