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來不及了。
白鷗已經拆開了外賣盒子,望着有些猙獰的兔頭,他陷入了沉默。
蘇況瞧着他平靜的臉色,好像也不是很傷心……
可是蘇況剛要說話,白鷗忽然放下了外賣盒子,後退一步擡起手開始抹眼淚,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泣,那淚水像是自來水,說來就來,沖的白鷗剛穿的毛衣都濕掉了。
蘇況猶如被人狠狠打了一頓,心裏懊悔都想打自己,他趕緊上前去安慰,“不哭。”
白鷗推開蘇況,哭的聲音更大了。
蘇況捏眉,有些難受,“白鷗,你好好的,不哭了,你要什麽我給你買。”
“不要,我不要哥哥的東西了。”白鷗哭的肝腸寸斷,抽空回了一句。
蘇況覺得自己好像老是忽略白鷗的話,不去琢磨白鷗說什麽話,要幹什麽事,已經習慣性的把他當個傻瓜來看待。
所以才會出現了這樣的事,他不可推脫的有極大的責任,可是白鷗也哭的太兇了吧?
“好,你哭吧,哭完了,我們去買兔子。”
“不要。”白鷗扭頭蹬蹬幾步跑上樓。
蘇況跟上去,本以為他一會就好,結果白鷗抱着被子哭了一晚上。
哭累了,白鷗就抱着被子輕輕的啜泣,一呼吸被子就動一下,蘇況貼在他身後,給他拍着背讓他順氣。
過了一會,白鷗也不啜泣了,蘇況還以為他睡着了,嘆口氣準備轉身睡覺。
白鷗忽然問:“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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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況急忙否認,“沒有。”
“那為什麽不好聽聽我的話?”
蘇況啞口無言。
白鷗轉過頭來,看見蘇況的臉,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瞬間又掉了下來。
白鷗指着自己的眼睛,黏糊糊的聲音滿是疲倦,“哥哥,眼淚是自己流的,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好像一看見你就會哭。”
蘇況如遭重擊,一句話也沒說出來,臉色煞白,半天僵直了沒有動彈。
白鷗繼續抽泣,“哥哥,我不要兔子了,你好好聽我說話行不行?”
蘇況腦子一片空白,本來就難受,被白鷗一句請求鬧得滿心暴躁,他心裏是怨自己的,可是也想不明白為什麽白鷗會這麽敏感,這麽機靈。
他想要怎麽樣?
要自己對待什麽一樣對待他?
他還不夠對他好嗎?
可是這念頭剛剛起來,蘇況就按下去,心裏怒罵自己自私不要臉。
白鷗現在怎麽和以前一樣?
不一樣的。
白鷗要什麽,他都要給。
“不哭了,我以後會好好聽你的話,你說的我都改。”蘇況輕聲撫慰他,末了又加一句:“我脾氣不好,性格又壞,有時候也笨,搞不懂你意思的,你要說出來我才會懂。”
白鷗往被子裏縮縮,感覺蘇況這些話有些叫他臉紅,可是又滿心歡喜,“嗯,那哥哥說到做到。”
“好,還要拉鈎嗎?”
白鷗的小手從被窩裏冒出來,因為用力哭泣,白嫩的手已經通紅一片,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拇指,彎了兩下。
蘇況自然的伸出小拇指拉過去,認真的說:“以後白鷗的話,蘇況會認真聽,一句也不忘。”
白鷗歡喜,蒙在被子裏笑了笑。
蘇況感覺自己都快流淚了,這麽懂事的孩子,這麽機靈的人,他是多壞才能欺負成這樣。
不過要是以後他好了怎麽辦?
還會拉着自己的手,黏糊糊的叫哥哥嗎?
大概不會了吧……
蘇況低頭在白鷗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乖,我去拿毛巾給你擦擦臉,跟猴屁股一樣,也不知道羞。”
白鷗哈哈笑了下,鑽進被子裏,甕聲甕氣的說:“不羞,不羞。”
蘇況下了床,去外邊找了一條幹淨的毛巾,用熱水沾濕了遞到白鷗面前說:“自己擦擦,擦幹淨了我去樓下給你拿蛋糕吃。”
白鷗哭了這麽久,又累又餓,早就等不住了,他胡亂的擦了兩把,催促蘇況說:“快點!快去!”
蘇況下了樓,沒有第一時間去冰箱拿東西,他站在窗前抽了一支煙,然後打電話給沈延。
沈延身在鬧市,聽見蘇況的聲音,有些驚訝,“蘇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咨詢一下國內醫院看腦科比較好的,幫我預約個醫生。”蘇況冷漠的聲音傳過來。
沈延眼皮跳了下,知道蘇況終于要正視白鷗的問題,沉默半晌說:“市一院就很好,不過現在過年,應該沒醫生,等到年後老醫生都在,我會預約好的。”
“預約好了,把時間地址發給我。”
“好。”
沈延挂了電話,覺得滿心煩躁,放下手機就去夠桌子上的酒杯。
紀輔伸出手按住他,“你幹嘛這麽急?”
沈延冷靜了些,他是不太會喝酒的,雖然在公司會喝一兩杯,但從來都不會過量,今天在和紀輔吃飯的時候,已經喝了一點,再喝恐怕是不行了。
“沒事。”沈延抽回手。
“找個地方繼續聊聊吧。”紀輔也沒追問。
沈延下意識點頭,後又覺得不妥,想推脫的時候,紀輔已經結賬了,“好。”
兩個人出了飯店,繼續往前走着,漫無目的。
夜色下,紀輔的臉有些詭異的魅力,一會看得清楚,一會又看不清楚。
紀輔注意他眼神,側臉笑問:“我這麽好看嗎?你幹嘛一直看我臉?”
“還行。”沈延扭頭,“今天這頓飯謝謝了。”
“都說是抱歉了,你幹嘛還和我這麽客氣。”紀輔笑笑,往沈延身邊湊近了點,肩膀不經意間蹭到了。
沈延面上沒什麽,和紀輔一樣,當做不在意,可是心裏還是覺得尴尬。
因為喝了酒,沈延不能開車,他拿出手機翻着代駕。
“我送你吧。”紀輔瞥見他的手機,伸手在路邊招了個計程車,“正好有車來了。”
沈延猶豫了下,也沒拒絕,跟着紀輔上車,報了自己現在獨居的地址。
紀輔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路不遠。”
沈延面色紅了下,“你住哪?”
“沒得住。”紀輔随意靠在椅背上,“你要收留我嗎?”
沈延斜了他一眼,無不諷刺的說:“堂堂記總,怎麽會流落街頭?”
“是真的,我昨晚還是在酒店睡得。”紀輔攤手,表現的很真誠,“我們都是同事,別這麽小氣。”
“我是你下屬。”沈延把關系劃分的清清楚楚。
“也是同事。”
沈延笑,“記總,要不然我幫你去酒店繼續開房間,或者送你去蘇總家裏。”
紀輔打商量,“不要了,蘇況不喜歡我去打擾他和白鷗,去一回就怼我一回,酒店的話哪有家裏住的好,對不對?”
沈延皺眉,随口問:“為什麽要住我家啊?”
問完就後悔了,他知道紀輔什麽意思,去他家順便睡一覺呗。
要不然這兩天把他玩的團團轉是什麽個意思,不就是試探自己對他有沒有好感嗎?
很好,紀輔他贏了。
他就是覺得紀輔這樣的臉很合口味,甚至很吃他欲拒還迎的手段。
紀輔湊近了些,因為兩個人都喝過酒,氣息溫熱,從紀輔鼻尖呼出的氣撒在沈延的耳垂上,沈延像是被燙到了,立馬後退。
沈延急了,“紀輔,你是不是見人都這樣啊?”
紀輔搖頭,很真誠的回答:“不啊,我只見你這樣。”
前面恰好是紅燈,司機踩了一腳剎車,紀輔立即靠近沈延的臉,擡手輕輕勾住沈延下巴,笑意綿綿,半真半假的說:“我只對自己喜歡的人這樣。”
沈延心漏了一拍。
“怎麽樣?要不要帶我去你家?”
沈延故意扯出一個笑容,開玩笑的說:“你為了去我家蹭睡,可真是下了本錢。”
“所以呢?同意了嗎?”
沈延聽得咬住了舌尖,不敢動彈,也不敢張嘴。
紀輔卻沒有繼續動作了,雙眼直勾勾的瞧着沈延,他一點不着急,只是很耐心的等待着沈延的回答。
像是一個等待獵物走進陷阱的獵手,每一步都十分誘惑。
沈延确實也是喜歡男人的,他一直不太愛玩,雖然年輕的時候有過男友,可還是走不到一起,分分合合也結束了,後來他就保持了很多年的單身,一是有些累,二是他找不到合口味的人。
他知道紀輔是什麽樣的人,濫情愛玩,假模假樣,虛僞的要命。
可是他想到了一萬個拒絕的理由,并不是那種看上就要饑渴的做些什麽,但是就是說不出口。
他也不明白,紀輔那樣的人,為什麽要費盡心機去和自己玩?
沉默了許久,沈延也沒點頭。
眼看着小區到了,那司機也把車速放慢。
沈延呼口氣,“前面停吧。”
紀輔不驕不躁,托着腦袋看沈延,他眼裏還有笑意,還有那種必勝的堅定。
沈延下了車,彎腰對車裏的紀輔說:“一晚上。”
紀輔贏了,他知道沈延一定會答應。
紀輔低首一笑,順勢下車,伸手摸到了沈延的手背,輕輕撫摸了下,說:“謝謝沈延同事不計前嫌收留我,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報答這兩個字眼咬的格外重。
沈延臉紅起來,身體也熱了,像是掉進了滾燙的熱水,爬不起來,已經渾身發軟,無法動彈。
紀輔摟住他的腰,“你好像喝多了,我扶着你,手放上來。”
沈延呼吸一窒,他擡起手輕輕的搭在了紀輔的腰部,隔着外套他都能感受到緊致的腹外斜肌,有力而又燥熱。
“好了,你得帶我進入你的世界了。”紀輔側頭,在沈延的唇上蹭了下,很輕幾乎沒有用力,但是讓沈延的理智一秒崩潰,只剩下情和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