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哪能做這種事。”紀輔氣的直搖頭, “沈延,你也太小看我了。”

大概是真的生氣,最後的語調都變了, 紀輔緊緊握着沈延的手腕,定睛看了一會沈延,沈延被他看得臉發燙,“我哪……哪敢小看你。”

“你說我出去也不打招呼, 你也不知道我去哪裏了, 所以帶你來看看。”紀輔也不計較這件事, 輕輕嘆氣解釋着。

沈延望了他一會, 沒從他眼神裏看出其他東西,勾唇笑笑當作過去了。

不過這次紀輔還真的沒存那心思,後知後覺被沈延提醒了,才覺得這個場合并不合适他, 想了想說:“以後不叫你來這種地方。”

“以後?”沈延望向他, 從紀輔嘴裏聽見這種承諾實在稀罕, 不由頓足。

“嗯,以後我簽約了,這種飯局多的很,蘇況不也老是應酬嗎?你還不了解?”紀輔打了個哈哈,沒仔細解釋。

結束了飯局,蘇況給沈延打電話有急事叫他走了, 只剩下紀輔帶着李約翰繼續轉場玩樂。

李約翰是情場老手,很會玩,看不上紀輔帶來的人,他的眼神在紀輔身上瞟了兩下,便笑笑不說話。

紀輔也是一肚子火, 總不能自己上去,他雖然有心去巴結,可也不至于到這種程度,便又帶李約翰去了酒吧獵|豔。

李約翰沒拒絕,也沒有接受,看看手機,又看看紀輔,目光含着不明的意味。

紀輔笑笑,故作失望的說:“李先生看不上我安排的,叫我很難受啊。”

“不是啊,您一番心意,我怎麽可能會嫌棄。”李約翰點了一支煙,側頭說:“那個男孩。”

“誰?”紀輔警覺。

“沈。”

紀輔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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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約翰是國際畫廊的畫商,人脈廣,和他搭上就像是坐火箭,雖然不是說憑本事就可以的,至少作為踏板,紀輔非常喜歡李約翰這個人,沒什麽太大的影響力,但是和他搞好關系是沒錯的。

“李先生是我的貴客。”紀輔雙手合攏,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嘴角卻帶着笑意,“您的要求,當然要聽一聽,不過很難辦啊,他不是性格愛玩的人。”

“我聽說紀先生很有手段。”李約翰輕聲說,眼神裏透着期待的光。

紀輔按下其他情緒,想了一會,說:“今天就先玩一玩,其他我會努力試一試的。”

“我明白了。”

小時候的紀輔有一套提線木偶,十分精致,每一個木偶的臉雕刻的栩栩如生,他當時就把東西當寶貝似的,不舍得給任何人看,經常一個人偷偷玩,不帶蘇況玩。

後來大了,他不愛玩木偶了,倒是一直沒有改掉那個習慣。

人偶的游戲。

他最樂在其中的是,他的掌控着別人的人生,別人的身體,別人的感情。

一步步誘導着不知情的人走進黑暗裏,被自己套上繩索,成為紀輔手中優秀的人偶。

但沈延作為人偶,好像過于漂亮了。

紀輔陪着李約翰玩了一晚上,夜裏一點多才回去,他踉踉跄跄的爬到沈延的床上,從口袋裏掏出了個畫像塞進沈延手裏。

那是一張粗糙的口袋畫像,簡單的線條湊成了一張人臉,勉強能看出來是沈延,非常抽象。

沈延借着燈光看了一會,微微颔首,“很好看。”

燈光透過燈罩,密密地撒在了沈延的臉上,倒印出奇怪的陰翳。

他專心致志的看着那張畫,眼睛裏透出絲絲笑意,嘴角也翹起來,喃喃自語說:“你畫了我的畫像。”

紀輔就在沈延身邊,望着沈延的面龐,一時呆了,似乎有些發怔,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說:“是的,我畫你了。”

沈延聽了,笑意更深,燈光印入他的眼睛中,像是銀河閃閃的光,永不會熄滅似的。

紀輔看他一眼,幾乎就生出了比以往更要濃烈的感情,真是可笑。

他像是生長在肮髒陰溝裏的苔藓,永遠朝着黑暗,羞恥也不知恥辱,只是一心向着無邊黑暗。

第一次,紀輔覺得自己好像不配沈延,光下面的沈延,和他相形見绌。

讓紀輔生出了沒用的懊悔感,他猛地向前,用力勾住沈延的脖子,像是野獸一樣撕咬起來。

沈延悶聲呻|吟,沒有抗拒,只是低聲說:“紀輔,我疼。”

紀輔忍不住顫抖起來,卻沒有放輕動作。

沈延微微楞了,他感覺到紀輔不一樣的情緒,以為他今晚失敗了,李約翰不想要簽約,所以他生氣了,失落了。

那麽,現在該安慰紀輔吧。

沈延想着,閉上了眼睛,舌尖頂住上颚,用力忍受暴躁的紀輔。

紀輔把他沈延摁在床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沈延的臉頰,“最近發現你越來越可愛了。”

“我哪裏可愛了?”沈延擡眼,“你說我英俊帥氣,我還高興點。”

紀輔高興的親他,“我就是覺得你很可愛,讓我忍不住一直想要欺負你。”

沈延知道他口裏欺負的意思,臉紅了紅,沒再頂嘴。

或許剛剛紀輔做的太兇猛了,結束以後,沈延感覺自己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躺在床上,半天無法動彈,腦子裏只剩下一波波像是海浪似的的餘韻,将他一遍遍的洗滌,讓他越來越脫離原本的自己。

兩個人都沒有睡意,紀輔起來倒了杯水,站在窗前喝起來。

沈延張張嘴,“我也要喝。”

紀輔本想走過去遞給他水杯,可是忽然他笑了笑,靠在窗臺上,向着沈延勾勾手,“過來。”

沈延動了動身體,酸澀難忍,腦子裏告訴他不要過去,身體卻很誠實的坐起來,披了外套就走過去。

紀輔伸手攬過沈延的腰,将他摁在自己懷裏,兩個人其實差不多高,要說的話确實紀輔高了一兩厘米,沈延窩在他懷裏,極不舒服,想要推開,紀輔卻不讓他走。

“看星星。”

“哪裏有什麽星星。”

“我的眼睛裏。”紀輔湊上去,認真的說:“你看看。”

沈延側眸,看着紀輔眼睛裏确實出現了不一樣的光,像是春水緩緩流淌,內心疏忽一片躁動。

“你可真不要臉。”

紀輔笑笑,低首親沈延的唇,“你說要臉還能泡你嗎?”

這話不假,沈延笑笑表示同意。

“不過,你的眼裏,真的有星星。”紀輔忽然說。

只這麽一句話,沈延就僵住了,他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沖破出來,沖開一層層禁锢,被紀輔一個字一個字的拉扯出來……

“紀輔……”沈延停頓。

“什麽?”

“為什麽……”沈延想問,“為什麽是我?”

紀輔漫不經心的笑出來,推開沈延,點着一支煙,“因為你很好看。”

沈延的心失控了,瘋狂地跳動着,他面上的表情已經掩飾不住了,他想要更多,紀輔的更多,他不想現在這樣。

“紀輔……”

紀輔吐出個眼圈,被遮住的眼神冷了三分,問:“你到底要說什麽?”

沈延懷着複雜的情緒,他們在一起這麽久了,肯定有感情的,如果現在說出口,他們會不會有以後,應該會有吧。

“我……”

紀輔這樣的人,大概只要勾勾手,就有大把大把的人送上去,他們都想要紀輔,而自己也想要。

可是怎麽辦?他不能接受紀輔被別人擁有,他絕不能。

沈延咬牙,一瞬間生出了妒意将理智和冷靜沖得一幹二淨。

他忽然想要和紀輔說一說他的感情,他們的未來。

他不想要再費力遮掩他的感情,痛苦絕望的在泥濘中掙紮。

沈延張嘴,腦子一熱,“紀輔,我覺得我喜歡你。”

紀輔覺得有趣,敷衍的說:“我也很喜歡你啊。”

“不是做}愛。”沈延認真的看着紀輔的眼睛,“是愛,我愛你,想要……”

幾秒之後,紀輔淡淡的聲音響起來,“沈延,你知道什麽是愛嗎?”

沈延很倔,他認為自己知道,那麽他就是知道,“我知道!我……”

到嘴邊的話,沈延說不出來了,他心裏準備了千言萬語,可是面對紀輔淡然的眼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沈延,晚了。”紀輔輕聲說。

沈延不講話,也不動。

兩個人久久的沉默着。

冷寂的空氣讓沈延逐漸恢複理智,他發覺自己越界了,他和紀輔本來就是相互發洩欲|望的關系,一開始紀輔就說沒有感情才能做的快樂,他也同意,因為知道紀輔不是會輕易對人産生感情的人,即使他對誰都是笑呵呵的,但是他骨子裏是個極其冷漠自戀的人。

就像是現在他要轉移話題,不想要面對沈延的感情,只是為了以後還可以和沈延做|愛,他從開始就只想要和沈延做的就不是愛人。

只要伴侶一旦提出愛情或者感情,紀輔就會快速的斬斷關系,以前是,以後還是。

沈延知道,什麽都知道。

可是在這瞬間,他還是瘋了一樣是剖開內心,讓紀輔看看自己的感情。

可是他不屑一顧,甚至想要自欺欺人,沒有看過一樣。

紀輔沉默了會,聲音微微揚起來,警告似的說:“睡覺。”

這是個下不為例的威脅,他不能允許沈延多說。

沈延太了解紀輔這樣的人了,但是他憑什麽要聽紀輔的話,他一直受控于紀輔,現在連感情也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一股壓抑已久的憤然在沈延心中激蕩起來,如果要是平時理智的沈延絕對會乖乖聽話睡覺。

可是剛剛的畫像,讓他憑空生出來一絲勇氣。

他說:“紀輔,我愛你。”

紀輔轉了轉眼珠,手裏的香煙明明滅滅,他沒了剛剛的柔情,只是冷漠的說:“沈延,你現在不可愛了。”

“我從來就沒可愛過!”沈延覺得自己瘋了。

“沈延,不要繼續說了。”紀輔警告。

“你知道我喜歡你吧。”沈延呼出一口氣,像是想明白似的,破罐子破摔,“你從頭到尾都在看笑話,我是不是很可憐,求着你,粘着你,像是狗一樣。”

紀輔默然,大概是同意沈延的觀點。

沈延只好重複:“但是··我很愛你。”

紀輔眼睛裏的光被沈延的示愛打滅了,他臉色漸漸變得難看,吸完了一支煙以後,摁掉扔進煙灰缸,像是平常一樣穿上衣服鞋子,打開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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