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因為聲音太大, 又急又快,兩個人都被忽如其來的聲響吓了下,但是李約翰很快反應過來, 朝着門外喊:“不要打擾我!”

但是敲門聲并沒有停,甚至有了将門撞開的趨勢。

李約翰怒罵一句,正要起身,忽地房門被大力沖開了, 甩下來的門鎖掉在地毯上骨碌碌的轉了好幾圈。

門外黑壓壓的, 沈延被眼淚迷了視線, 只能硬扭頭去看到底是誰。

不用沈延去看, 外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紀輔。

他的聲音還像是平常一樣,沒什麽情緒起伏,只是問李約翰,“李先生, 您覺得這個人怎麽樣?是不是和你想象的一樣符合口味?”

沈延被他一句話就抽幹了力氣, 還沒來得及去想他是什麽意思, 紀輔就已經大步走進來,不由分說,強硬的湊到了李約翰身後。

李約翰額頭直冒汗,完全搞不懂紀輔在做什麽,又是這樣尴尬的局面,他只得勉強笑着說:“很好, 很好,感謝你了。”

接着沈延就聽見紀輔一陣嘲諷的笑聲,他靠的越來越近,低聲說:“不僅長得俊朗,活也好, 尤其是那裏可以說是絕品,你嘗到了嗎?”

李約翰微微動了肩膀,想撐開自己後面的紀輔,卻發現他紋絲不動,便說:“……還沒開始,要不你出去讓我繼續?”

“你喜歡就好。”紀輔還在笑,他的手指摸到了沈延的肩膀,然後一點點攀到李約翰的脖子,“但是我有說過我的東西不允許任何人碰!”

紀輔的笑聲瞬間變得猙獰,他怒不可遏的掐住了李約翰的脖子,這樣粗暴的攻擊讓李約翰措手不及,瞬間沒了力氣,只能翻着白眼絲絲兒的喘氣。

沈延感覺到身上力氣松了,立即爬起來把衣服穿好,也不管他們倆打的天昏地暗,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不過李約翰也不是吃素的,憋了會力氣又掙脫開了紀輔,兩個人你一拳我一腳,在床上打的不可開交。

沈延收拾好衣服,整理了下頭發,說:“紀輔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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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輔聽見,稍微遲疑但還是伸手推開了李約翰,怒道:“你在我們這裏犯罪,腦子不正常嗎?臉皮厚到還敢回答說好!”

李約翰被推倒在地上,爬起來想要繼續打紀輔,本來瘋了一樣的他聽見紀輔的威脅,頓時不動了,只是怨恨的眼神在紀輔身上打量了許久,惡狠狠罵了一句英語。

沈延只聽到了一個詞,bastard。

私生子。

紀輔眯起眼睛,微微昂起下巴,并未回擊他的話,“快滾你自己的狗窩。”

沈延不敢多想,他搖搖頭,也不想多生事端,沖着紀輔說:“走吧。”

紀輔點頭,伸手向着沈延,示意他過來。

沈延側頭想了一會,最終還是走過去,握住了紀輔的手。

紀輔沒開車過來,他招了一輛出租車,拉着沈延進去就對司機說了沈延家的地址。

沈延的手還在他手裏攢着,因為天氣熱已經出了汗,他想收回,卻掙脫不開。

紀輔側頭,笑着問:“怎麽?你是準備踢走我找新對象了?”

“你開什麽玩笑!?”沈延低喝。

紀輔笑笑,說:“那就好。”

剛剛的場景再度浮現,沈延忍不住捂住眼睛,有些作嘔,他作為男人沒有極度的貞潔感,但是他在乎自己作為一個男人被狠狠踐踏尊嚴。

他難受,惡心,反胃。

紀輔忽然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沈延不說話。

紀輔又說:“我對于這一切感到抱歉,但是對于不接受你的感情,我并沒有對不起你。”

沈延見他開始談這些話,本來之前就是要去找他理論的,可忽然他一說,沈延就開始害怕,昂聲:“別說。”

“你等一下,我想說。”紀輔低頭親吻了下沈延的手。

“但是……”

“你是個很驕傲的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就是這樣厲害的你一旦沉湎于感情也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我不接受你的感情,也是不想變成你的樣子,我不想要變得不厲害,我的生存環境不允許我那樣做。”紀輔停頓了一會,他擡頭看了一眼沈延的眼睛,“你也聽見李約翰罵我什麽,出生不是我能選擇的,但是人生是我可以選擇的,我選擇的人生虛僞惡心,但是我為之興奮,我喜歡這種感覺,你明白嗎?”

沈延知道紀輔理智冷漠,但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我明白。”

“我不能接受感情。”紀輔輕輕笑,“因為我自己好像沒有感情。”

沈延點點頭,覺得紀輔可以和他這樣解釋,他能懂,也能理解。

紀輔從一開始就像是一個不急不換的釣魚的人,他等待着最大的魚上鈎,他在鈎子上塗滿了名為感情的毒藥,卻告訴沈延,他不要感情。

一瞬間,沈延覺得自己現在可笑極了,他也不說話了,只是沉默着看外窗外。

把沈延送回家,紀輔就離開了。

與沈延的失魂落魄相比,紀輔精神飽滿,他又度過了一次狩獵,這次的獵物豐盛的讓他一度滿足的停不下來。

離上一次和沈延交談,已經過了一周。

沈延已經回歸了工作崗位,紀輔也慢慢的回公司做事,偶爾能打個照面,二人都很默契的只字不提。

蘇況對紀輔這次的表現很滿意,竟然能夠處理的這麽不拖泥帶水,實在是成長了。

但是紀輔卻好像有點不對勁,他感覺時間過的很漫長,明明感覺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看看時間,不過才十多分鐘。

對于這樣的毛病,紀輔一開始不當回事,但是後來才感覺到難受。

他一夜一夜的睡不着,明明感覺已經是第二天了,起來一看還是半夜三點鐘。

時間好像很奇怪。

哦,也不是奇怪。

其實是他失眠了,覺得度日如年。

再又失眠了一周以後,紀輔覺得自己狀态根本沒有回複到以前,甚至更糟糕了。

他開始不斷的回想那天在出租車上和沈延的對話,都是他最最最真誠的實話,他對沈延付出了很多的情感。

對沈延,也是最誠實,最毫無保留的。

各種各樣的想法讓紀輔崩潰,他睡不着吃不下去,心亂如麻,搞不清自己做什麽,如同跳到了陸地上的魚,瀕臨窒息。

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夜裏開車去找蘇況。

蘇況被他半夜搞醒了,撲頭蓋臉一頓罵,直接問:“你有感情嗎?”

紀輔覺得挺委屈,“我有啊,我愛我媽。”

蘇況指着大門,“你滾吧。”

“不是,開玩笑的。”紀輔往沙發上一趟,聲音低了點,“那你有感情嗎?你對白鷗呢?”

蘇況得意的眼神瞟向紀輔,“你不懂,我們那是愛。”

“那愛是什麽?”

放在以前,蘇況對于這種幼稚的問題,根本不想回答,現在他覺得自己有資格去講一講。

“以前我不喜歡吃甜點,但是白鷗喜歡,那我就很喜歡。”

“哦,愛屋及烏。”紀輔開始想他對沈延有沒有同樣的事。

想起來了,沈延不喜歡自己老抽煙,所以他在沈延面前抽煙抽的很少。

這也算是?

不可能!

紀輔站起來,“我回去了。”

蘇況沒有對他發火,在客廳坐了一會,又默默的回去,擠進被子裏面,抱着白鷗。

白鷗被他的聲音弄醒了,吸吸鼻子問:“你下去偷偷吃蛋糕了嗎?”

“對,我把你蛋糕吃完了。”蘇況把頭一偏,“全吃掉了。”

白鷗又急又氣,瞬間沒睡意了,坐起來下床看,蘇況摟住他,“你多大人了,還惦記蛋糕呢?”

“我多大,我也要吃蛋糕啊,蘇況你真不要臉。”

“行吧,我騙你的,睡覺。”

白鷗看着蘇況,将信将疑,“不行,我要下去檢查一下。”

蘇況開始後悔自己整天調侃白鷗的習慣,講了一會只能放他下去檢查,結果半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沒上來,蘇況只好下去找他。

白鷗在發現蛋糕一塊沒少以後,吃了兩塊,就開始托着腮難受。

蘇況瞧見他一臉要哭的模樣,趕緊過去摟住他問:“寶貝,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不是。”白鷗抹抹眼睛,“我肚子好撐,可是我嘴巴還是好想吃啊!”

“……”

——

從蘇況家離開的紀輔,腦子也不太清醒,明明一點酒也沒喝,就是昏昏沉沉的,他在路邊沉思了三秒鐘,掉轉車頭直奔沈延家。

這都是半夜快早晨的時候了,外面一片寂靜,明明滅滅的還有曙光。

紀輔在身上摸了一把鑰匙,一個個的試着沈延家門。

可是好像走的急,鑰匙都不對。

他悵然若失的正想回去,忽然沈延家大門開了,一根高爾夫球棍兜頭敲過來。

要不是紀輔閃得快,這一下得是進急診的,他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兩下,擡起頭來驚呼:“你想我死啊!沈延!”

沈延啊了一聲,沒想到外面是紀輔,他還以為是李約翰那個狗賊呢!

“對不起……對不起哈,有傷到沒?”

紀輔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還沒。”

沈延哦了聲,看着紀輔的樣子,不知道講什麽,難道問你怎麽忽然來了?

紀輔看他沒問,自己坦白,“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找我。”

紀輔知道這時候不能亂講話,他沉思良久,決定從男人的角度解決問題,“我覺得我們在床|上很合适,你也很爽,我也很爽,咱們……”

沈延聽着他的話,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已經被紀輔折磨的要死了,身心俱疲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麽處理和他的關系,他一心都在難受感情這個東西,卻沒想到紀輔還在想着肉|體的歡愉。

“紀輔,你要是腦子不好就去醫院看看。”

紀輔不由分說抱住沈延,“不是,是想你,想|幹你。”

沈延沒有動作,他任由紀輔耍無賴,用着幾乎悲憫的眼神看紀輔,“我累了,我不想和你做這些事,你要是欲|求不|滿就去找別人。”

紀輔被他這句話刺到了,不知道為什麽,心髒像是被蟄了一下,發麻發疼,然後整個心髒都跳不動了。

“我……”他想解釋,卻不知道怎麽說。

沈延推開他,“我明天還要上班,紀總,你自便。”

說着他後退一步,啪得關上大門,也不給紀輔半句話的時間。

本來是紀輔先抛棄的沈延,在這瞬間,紀輔感覺到自己被沈延抛棄了。

他忽然明白了什麽,沒頭沒腦的跑下樓,呆滞的坐在車上不知道多久。

等到外邊天亮了,他好像才緩過神來,抹了抹僵硬的臉頰,發現臉上濕濕的。

他竟然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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