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較真 新年快樂,蕭敘
跨年這天,慕霜霜約了一波通宵局,說是不玩到天亮不回家。
場地定了林琪宇在江城郊區的私人莊園。莊園傍山而建,當初買這棟莊園時林琪宇嫌這裏缺了水,于是挖了一個巨大的人工湖,之後又引了溫泉活水修了幾個私人溫泉池子,這才滿意。
當時舒涵就罵他,怎麽就認識你這麽個喜歡燒錢的敗家子,而林琪宇優雅回嗆,您老人家揮手就是七位數的包,當真簡樸節約。
今晚的局來的人不少,都是圈子裏玩的好的一群朋友,一個賽一個會玩會折騰的纨绔子弟。
廳裏吵鬧,玩牌的,玩斯洛克的,蹦迪喝酒的都有,今晚還特地請了DJ來打碟,總之哪裏都吵得很。
大家都等着看十二點跨年時的煙火秀。
舒涵則拖了慕霜霜出來泡溫泉。大冬天的室外溫泉,身體只裹了浴巾,沒下去之前,還是冷的直哆嗦。
等泡進了溫泉,熱氣一下就蒸了上來,皮膚的毛孔被瞬間舒張,整個人酥麻綿軟,惬意的享受。
溫泉上用漂浮板放着各種水果,紅酒,還有小甜點。
今晚的夜色很濃,星月正好。
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詩,迢迢牽牛星,姣姣河漢女。這句詩讀上去傷感的很,卻很契合她此刻的心情。
一種空曠的寂靜。
如月般皎潔,星般繁重。
“涵子,你想什麽呢?”慕霜霜早就察覺到舒涵今晚頻頻走神,興致不高。
舒涵搖搖頭,舒了口氣,輕松的說:“沒什麽。”
這溫水煮的她有些胸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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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為了太子爺?”慕霜霜把小腦袋湊過來,笑眯眯的問,“思春呢?”
舒涵瞪她,塞了一片菠蘿在她的嘴裏,“可閉嘴吧你!”
自從那日後,蕭敘就像一陣薄霧,風吹來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這兩日越看那條項鏈越覺得自己會意錯了。
那也許不是他向她低頭的訊號,估摸着是分手禮物?
一晚春.宵的報償??
“你說一個男人在吵架之後送了你一個禮物,但送完禮物之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禮物到底是分手禮物還是認錯賠罪的禮物?”
慕霜霜陷入了沉思,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不好回答,過了半會,她說:“那要看什麽禮物。”
“……八位數的禮物?”舒涵挑眉。
她發誓這沒有任何凡爾賽的意思,她是真心發問。可慕霜霜根本不放過她,大嚷大叫,說她真是老凡爾賽了。
“一般人們口中的故事就是說他們自己,所以我酸了,我也想被送八位數的分手禮物!”
“哎……能不能說重點……”
“還要什麽重點?這賠禮認錯的意思還不明顯?太子爺在讨你歡心呢!”
“那他為什麽消失了?今天跨年也一句話都沒有,打個電話……不,發個微信的時間都沒有?”
舒涵越說越煩,要低頭就得拿出好點的态度,一如她一樣,奮不顧身的去頂樓找他,活生生的在他面前放下所有尊嚴,掏出一顆澄明的心。
可他呢?又玩故弄玄虛又玩消失的,這也太敷衍了些。
“大小姐,我就問你一句話,若是這就是分手禮物,你怎麽辦?你放得下太子爺?”慕霜霜挺好奇的。
舒涵擡頭看着星漢燦爛,眼尾被熱氣熏紅,像一朵帶淚的桃花,一聲嘆息幽怨而出,“能怎麽辦?反正分.手.炮也打了,一晚五次,我也不虧呢……”
“……”
好家夥!
慕霜霜受到了侮辱。
接下來兩個小姐妹叽叽喳喳的聊着,直到最後慕霜霜問她,既然還喜歡,為什麽不順着臺階走一步,你現在是和他較勁,到了最後就是和自己較勁了。舒涵只是笑了笑,認真地說,她就是想較真這最後一次,就算是死她也想留個全屍。
她可以承認還愛他,但為了愛再一次囫囵低頭,她做不到。她想,愛該是純粹和澄明的,絕非谄媚亦或卑微。
她只想保留最後一點固執的自尊心。
他若是足夠愛她,就會為了她低頭,他若不夠愛她,就會走,他若從來沒有愛過,那大不了被他惱羞成怒後狠狠報複。
她都甘願承受自己選擇。
十一點四十五,煙火秀準時開始,所有人都來到了草坪上。
也許是今晚的星月格外通明,讓煙火有種生生不息的永恒美,仿佛不是飛蛾撲火,妄圖點燃黑夜的癡,而是勇敢奔赴黯淡,最終成為一顆顆皎潔的星。
“霜霜,跟我拍張照吧。”舒涵笑着把手機遞過去,扯掉固定頭發的簪子,及腰的長發傾洩,被風揚起,側顏若隐若現。
她身上穿的一件玫瑰色的長裙,層疊的輕紗随着步履流動,如薄霧萦身,束腰的設計掐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身,越發纖細窈窕,清豔惑人。
夜晚拍照,光線算不得好,畫面有些暗,但卻多了一種朦胧的空靈。照片拍了五六張,女孩仰頭看着煙火,或笑着看向鏡頭,亦或撫着被風吹亂的長發。
杏眼迷離,裏頭漾着星空和煙火,一方漫無邊際的潋滟,透過屏幕,似把人的魂也勾了進去。
舒涵很滿意這組照片,抱着慕霜霜親了好幾口。
時間快到了今年的最後一分鐘,大家手上都拿着香槟,在一場璀璨的煙花之下,只等帶最後那十秒的到來。
“十……八……五!”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
拇指松開瓶塞的瞬間,香槟噴射出來,氣泡破裂的聲音猶如爆竹,帶着狂亂的快樂。舒涵玫瑰色的長裙被香槟沾濕,她笑得極動人,在一衆歡鬧的人群中,美豔的不可方物。
“新年快樂,蕭敘。”她對着那生生不息的煙火,用只有自己和夜色才能聽到的聲音,極輕極細,猶如情人間耳鬓厮磨的呢喃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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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蕭敘被強制性拉來了賀時鳴幾個人組的跨年游艇局。
賀時鳴新買的游艇,說是要試試水。一群人腦子天天處于燒壞的狀态,只想着紙醉金迷日日笙歌。
若放在以前蕭敘還有點興趣,兄弟們一起玩玩無可厚非,但這幾日他心裏裝着事未了,根本沒什麽心思陪他們吃喝玩樂。以至于他一整晚,都是興致缺缺。
躺在甲板平臺的沙發上,江面的風襲過,帶來夜寒露重的潮濕氣味。
手中夾着一根細煙,把薄荷味抽進肺裏,連帶着嘗到了幾絲沁冷的江風,難以描摹的味道充斥着他整個人。
江岸是瓊樓玉宇,車水馬龍,絕對的喧嚣裏是絕對的孤寂。今夜是良辰美景,可他無心看風景。
大腦的每一寸都塞滿了她的一颦一笑,從四年前她開始這場游戲,再到前幾天她笑着問他,你的心疼嗎?
他無法把她從腦海中驅逐,即使在煙酒裏麻痹過一遭,身體的記憶依舊為她起伏。
那晚的兩人,彼此交.融.直至嚴絲合縫,她仰着脖子,眼尾是脆弱的淚水,她喘着,聲音酥.媚.入骨,她說:你知道嗎?蕭敘,四年前我是第一次。
“……我知道,你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他堵住了她的唇,用強勢的力宣洩他所有的想法。
她這樣的話語太過癡,叫人心甘情願做了她的裙下臣。
他只想嚴絲合縫的占據她,不止是人,更是心。
語言在靈魂的訴求中往往顯得詞不達意,語言可以欺騙,但身體是騙不了人的。她那泛淚的眼裏,是和他不問前路醉生夢死的渴求。
他能感覺到,她并非如她所說的那般冷心冷情。
可他卻不懂,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想到這,蕭敘的心無端蹿起一絲悶意,各種情緒交錯在心裏,堵得慌。他本身看上去就是那種清絕而不惹紅塵的矜貴公子,此刻添了寥意,在一片紙醉金迷中越發有了隔膜感。
這隔膜感落在一衆兄弟的眼裏,那就是百年一遇的大驚喜,看熱鬧不嫌事大,起哄的吵鬧此起彼伏。
“你說阿敘是怎麽了?這回真栽了?”一哥們摟着今晚的女伴,笑着說。
“泥足深陷,無法自拔!”另一人津津樂道,“別說江城的妞确實正,又辣又野,我上周去江城出差,都差點被勾的回不來了。”
說完一群人笑作一團。
誰不知蕭敘私底下在圈裏被稱為天上月,來往莺莺燕燕無數,沒有哪朵花摘下他,不止是摘下,連碰都沒機會碰。
美豔女明星也好,清純女學生也罷,亦或是世家名門的大小姐,前赴後繼多少女人摩拳擦掌想要拿下這輪月,可惜卻無功而返,慘敗告終。
“沒想到敘哥骨子裏就是昏君,明知是個蛇蠍美人,人家擺明着攀龍附鳳,只有他還放不下。”
賀時鳴踢了他一腳,不屑道:“你他媽找的女人哪個不是瞄準你那點權勢,還圖你真心對她娶她回家?”
那人捱了一腳也不惱,笑着說:“女人就是要乖順,就算裝模作樣,表面上也得乖乖裝好了,一身反骨的那種誰樂意伺候?”
這圈子裏誰不知道那些光鮮亮麗下掩着的龌龊事。他們這些人沒有什麽真心,也沒那麽在乎女人的真心。
聽話,乖巧的女人才能受寵。
所以那些想要爬進這個圈子裏的女人從來都是千依百順的把男人們捧着,哄着,慣着,以至于他們這些男人都覺得真心假意都不過是可買到且一文不值的東西罷了,這種東西有或沒有都沒那麽重要。
沒女人會把傍金主這種下男人臉面的傻話放在臺面上來說。
說這種話的女人,不是太蠢就是太瘋。
一身反骨的下場只有兩個,要麽被折斷反骨,要麽被棄如蔽帚。
“你說那女人是不是給敘下了蠱?就苗疆那種情.蠱,聽過沒?邪門得很!”
“我靠!你別說還真是!我覺得阿敘這樣跟被下.蠱也沒區別了。要是我遇到這種事,要麽把那女人給立即踹了,要麽強取豪奪也好,逼人就範也罷,得把那女的搞到膩再踹!”
坐上的女人們聽到一群公子哥們說着這些話題,面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尴尬。喬曦今天陪着賀時鳴一起來了,見這情形,心下堵得慌,更是離了主座,走到一邊的吧臺,悶着頭刷手機。
“敘哥若是真放不下,幹脆用點手腕讓那女人乖乖過來求,等玩膩了不就結了?不過是個江城的小名媛,對付這種女人,還怕沒招?”
一群人興致勃勃的讨論要如何把那女人乖乖綁到蕭敘面前來,賀時鳴越聽越不像話,踢了兩腳茶幾,示意他們消停點,別把話說過分了。
正巧間,蕭敘已然走了進來,那些個肮髒龌蹉的點子也聽一些到耳朵裏,有人瞟見了蕭敘,趕忙踢了踢還在說嗨的那人。
蕭敘心下正悶着,聽到了這些話更是震怒,眉間都染上了一層狠厲,擡手抽了一只挂在牆上的飛镖,那镖瞬間飛出去,牢牢釘在了那說話之人的腿旁。
若是再偏一毫米,那飛镖紮的就是腿了。
“閉嘴,再多說一個字,自己跳下去喂魚。”
一向只愛作壁上觀的阮向澄擡起頭來,看了眼蕭敘,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栽的還不夠明顯?至少他從小到大這麽多年,沒見過蕭敘這樣失态。
阮向澄難得開口戲谑,“原來你姐當年預言的克星就是舒涵啊。”
蕭敘冷笑,“怎麽?你想被我踹下去?”
阮向澄挑眉,不接話,情場失意的人,他樂意讓着。
一旁的賀時鳴拿了根煙咬在嘴裏,發現喬曦不在邊上,巡睃了一圈看到自家的小仙女早就躲在一邊抱着手機自娛自樂去了。
他起身朝喬曦走去,悄悄靠過去,喬曦還沒注意到有人靠近,腰就被人摟住了,她正在刷朋友圈,腰間陡然多出來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吓得手機都掉在了桌上。
“就這麽怕我?”賀時鳴低頭咬上喬曦的耳廓,暧昧的熱氣落在她最敏感之處,不過一秒,就惹得她嘤.咛出聲。
“別……有人呢……”喬曦縮了縮脖子,拿手去推他,卻被他箍住,整個人動彈不得,只能乖順的任人擺弄。
喬曦的耳垂紅似充血般,嬌豔欲滴,面上也覆了粉暈,薄薄的一層,像落在雪地上的一枝桃花。
賀時鳴知道她向來臉皮薄又怕生,也就沒怎麽逗弄她,只是問她在和哪個小姐妹聊天聊的熱情,把他都給抛在腦後了。
“我在和舒涵說話……剛剛她發了朋友圈,我看見了就去和她聊了幾句……”她說的磕巴,又生怯地看了賀時鳴一眼,聲音裏有些顫意,“……你們剛剛聊的那些,我沒有說……”
即使這個男人對她是極盡寵愛,百依百順,但她還是怕他,從第一天開始就是。
他能有多溫存,就能有多狠。
她是見識過的。
賀時鳴這才回過神,原來是怕他認為她在跟小姐妹通風報信呢。這嬌怯的模樣,勾的他心頭發癢。
“什麽朋友圈?打開來看看。”他順勢在喬曦下巴側方啄了一下。
喬曦乖巧的點開舒涵的朋友圈,賀時鳴拿過來翻了頭兩張,意味深長的笑了。
看來這下某人該更氣了。
自己在這喝悶酒吹冷風,人家女孩在噴香槟看煙花,過的好不快活。
賀時鳴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就愛玩雪上加霜那一套。
“阿敘,你家祖宗剛發了朋友圈。你不瞅瞅?”他笑着揚了揚手機。
蕭敘蹙眉,旋即拿出手機點開朋友圈。
五分鐘之前發的,有六張照片,每張都是她。
她笑着看煙火,微微側着臉,風吹皺她身上玫瑰色的長裙,那長裙掩着玲珑身段,星空與煙火在那美豔的面容之下,都只能淪為添色的背景。
那杏眼仿佛能透過屏幕攝住他所有的呼吸和魂魄。
那笑容……
蕭敘呼吸微重,隔了好幾秒,這才摁滅手機,随手扔在了一邊。
好個沒良心的妮子。
沒有他在,卻笑的真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