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仿佛還能看到沈徹失望的神色。

不想回去了。

孩子氣的這麽想着,就像每一次和沈徹陸凜争吵,蕭青彥就氣鼓鼓地收拾東西想要回蕭家老宅一樣,孩子氣地想着。

蕭青彥苦笑着,死死咬着嘴唇,身子也微微顫抖着。

回不去了。

風輕輕吹過,像是安撫。

篝火噼噼啪啪,是夜裏唯一陪伴的聲。

少年安靜地睡在樹下,藏青的衣衫隐匿在夜色中,好像他本就不存在。

不知多久,一個人影緩緩從樹蔭背後走出來。

月色隐去了他向來陰鸷的眸子。

“蕭青彥,你心思太重,難成大器。”

蹲下身探了探他身子,冰寒徹骨。

蕭青彥感到有人走近,掙紮着睜開眼睛,“是你。”

“我把你帶回花雕樓,親自教你功夫,可不是為了養一個廢物。”君淮冷冷地看着他,“起來,跟我回去。”

蕭青彥一動不動,“給陸凜下藥的人,是你?”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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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如此宅心仁厚,只用了歸心散。”

“我是提醒你,別樂不思蜀。”君淮湊近了他,冷聲道,“我只怕不到一年,你就挺不住了。”他伸手扳正蕭青彥的下巴,“子午散魂掌的滋味怎麽樣?奈何丹呢?日夜交替,想必不好受。”

“我們一年之約還沒到,你可別太心急。”

君淮沒有耐性,一把将他從地上拽起,拳頭抵在領口:“還輪不到你跟我讨價還價。”

“你們都這麽喜歡強人所難麽。”蕭青彥認命地點點頭,拍了拍君淮的手示意他松開。

君淮的手剛剛松開,蕭青彥就跌落在地上,試了幾次,都始終提不起力氣站起身。

君淮有些鄙夷地看着他,蕭青彥落魄至極,索性返身坐在地上道:“我現在沒氣力跟你回去,不若你等我一等?”

君淮身形一動,一手已經抓上蕭青彥腰間,将整個人提了起來,快步向密林深處奔去。

蕭青彥沒有忘記拾起那一段折枝。

指尖輕輕摸索着尚嫩卻已經注定凋敝的葉。

“你一直都跟蹤我。”

“我沒想到你如此不成器。”君淮譏諷道。

蕭青彥笑了笑,沒說話,算是默認。

君淮

花雕樓已經被沈徹帶人鏟除,如今只剩殘垣一片,從廢墟中開啓暗道,帶着蕭青彥進入花雕樓的地牢之中。

修三娘早已等在那裏,嬌呼一聲:“哎呀,怎麽幾日不見,又憔悴許多?”

君淮随手一甩便将蕭青彥抛到角落,劇烈地撞擊讓蕭青彥頭昏目眩。

“花雕樓不養沒有用的人。”君淮看了他一眼,“你殺不了的人,我就親自動手了。”

蕭青彥心頭一顫,閉了閉眼呵呵一笑:“就憑你,還有三娘?”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沈徹毀了花雕樓,他就該死。”君淮目光狠決,言語中不容置疑。

蕭青彥看着他的神色,已知曉他心中所想,只是道:“且不說沈府高手如林,單說沈徹如今,身邊還有個陸凜,你們就已經處于下風。”

君淮目光一轉,聚焦在蕭青彥身上,俯下身子凝視他道:“你是想我們殺了他呢,還是你,舍不得了?”

蕭青彥撇開頭去,不肯吭聲。

“蕭青彥,你……你對沈徹……”修三娘驚訝地叫道,“難怪我那日見到你,他還護着你呢。”

蕭青彥聽她提起那日,想到那竟是最後一次與沈徹同行,心裏不免有些悲苦,只是咬咬牙,抵過心頭酸痛。

修三娘繞到蕭青彥身前:“這如此說來,你對沈徹有情,沈徹卻為了個陸凜,對你無意了?”她話雖是對着蕭青彥說,目光卻是看向君淮,“主子,你當初派他去沈徹身邊,可是大大的錯了。”

“沈徹對他毫無防備,要動手,他有十成把握,只看他願不願意。”

修三娘恍然,卻撇了撇嘴道:“他定是不忍心了,才落得這個下場。”

蕭青彥聽着二人言語之中的嘲弄,倒也不氣,笑呵呵地聽着,仿佛事不關己。

心底裏暗暗想着,如此一來,只怕要提前動手了。

只是大概那一年之約,終究只是自己的癡心妄想。

君淮掃了一眼伏在地上的蕭青彥,留了一句:“看好他。”便閃身出去了,蕭青彥看他神情,只怕是去沈府周邊探查動靜。

修三娘興致勃勃,蹲下身打量蕭青彥,道:“殺手濫情,你可知道是什麽下場?”

蕭青彥哈哈一笑,擡眼看她:“是麽。”

“可惜你落花有意,沈大俠可是名門正派,看不上我們這些見不得光的殺手的。”修三娘以揭他傷疤為樂,“倒不如你殺了沈徹,咱們重振花雕樓。”

蕭青彥揚了揚眉毛:“倒也不錯。”他想了想,問道,“陸凜的毒,是什麽時候下的?”

“在你們回去的路上。只要陸凜內力不濟,就會毒發。”

蕭青彥點了點頭:“這麽說,君淮還沒找到探進沈府的路。”

他心裏略微放松,擡眼打量這石室,花雕樓地下這層石室原作地牢之用,現在君淮用它藏身,倒是再好不過。如今此地一片廢墟,誰能料想當年的花雕樓主會藏身其下?這石室暗道由一道巨石封鎖,上面連接機關暗道,可一旦巨石落下,便再從內難以開啓了。

蕭青彥忽然想到,倘若我死在這裏,沈徹會不會找到我呢。

他多半是不會了,是了,他怎麽肯再來這個令人不齒的地方尋自己呢。

他怎麽肯來尋自己呢。

蕭青彥想着想着,眼眶便微微有些酸澀,索性把注意力轉到修三娘身上,問道:“你們打算何時動手?”

修三娘看了看他若有所思,卻又道:“告訴你也無妨,想你現在這樣子,也折騰不出什麽風浪。下月初五武林大會,沈府擺宴迎賓,到時……”

“下月?”蕭青彥眉頭一皺,“君淮倒是心急。”

他心底也暗暗焦慮,君淮想要乘亂動手,對沈徹來說,必定防不勝防。武林大會雖是群雄彙聚,然而江湖人心,各懷鬼胎,沈徹是新一代武林翹楚,雖然功夫一流,然而難保沒有人不趁機想要做些手腳。君淮功夫在沈徹之下,然而論起陰謀狠厲,決然勝于沈徹不止一籌。

一番思索,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只可惜,不能再看到他了。

蕭青彥這麽想着,雖然有些惋惜,卻踏實下來,撐着身子坐起。

他體內內力虛無,此刻強行運轉,只感覺周身經脈猶如有蟲蟻啃噬一般,痛癢難當。修三娘瞥了他一眼,見他只是歪着身子坐着,神色困頓,也不理會。

卻不曾想,正是此時,蕭青彥的袖間短劍已經滑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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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蕭青彥所言,陸凜并無大礙。

服下解藥之後又過半日有餘便即醒轉,寧江查驗了一下,已經無妨。

沈徹卻仍舊心頭像是壓了大石,透不過氣來。

忍不住地想到蕭青彥。

想到他離開時,蕭青彥的神色。

他不會開這樣毫無意義的玩笑。

沈徹有些懊惱,自己或許不應該這樣莽撞地定了他的錯,為什麽不肯聽他解釋呢?

或許他是有苦衷的。

“大哥?”

沈徹恍惚間回過神,卻見陸凜正看着他,“你從青彥那回來便神思不屬,怎麽了?”

不知怎麽,竟愈發放心不下,沈徹起身道:“我過去看看他,只怕方才,我語氣有些重,怕是……怕是傷了他。”不待陸凜勸阻,他已然起身,向自己的舊房走去。

遙遙的,便看到盈袖在門口呆呆地站着,不由問道:“做什麽呢?”

盈袖吓了一跳,急忙躬身行禮道:“少爺。”

“阿彥呢?”

“他……他出去了,還……還說了些奇怪的話。”盈袖不敢隐瞞,将蕭青彥所言悉數說了,沈徹心頭一跳,急忙向外追去。

可是觸目所及,人聲鼎沸,嚷嚷鬧市,哪裏還有那個總是扯着笑意的單薄身影。

沈徹第一次覺得,他自己弄丢了蕭青彥。

幼年時那麽放在手心捧着,生怕別人傷了碰了的弟弟,如今卻一次次被自己言語刺傷。

沈徹茫然站在街口。

他能去哪裏呢。

他沒有家人,也沒聽過有什麽朋友。

是了,他怎麽會有朋友,誰會和殺手做朋友?

沈徹忽然心裏一動,他會不會回到花雕樓?

心裏這麽想着,腳下不由自主地便往城外奔去,無論如何,他都要去看一看才甘心。

巨石

鮮血從喉間噴射着溢出,腥甜瞬間蔓延到整個石室。

修三娘眼睜睜地看着那柄插在自己咽喉的短劍,掙紮着,卻說不出話來。

她沒有想到,已經深中奇毒毫無內力的蕭青彥,竟能一舉擊殺自己。

蕭青彥看着她的眸子逐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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