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一會兒扶着你走,傷口疼了要告訴我。不然會傷到。”

“嗯。”蕭青彥輕輕點了點頭,偷偷地打量着專注地給自己揉着腳踝的沈徹,目光幾乎沉溺,卻在沈徹擡頭的片刻側開頭去,躲閃着他的眼神。

他傷口并未完全長好,适才摔傷又引發出血,可是蕭青彥提出的要求,沈徹實在無法拒絕。

蕭青彥的腳上尚不方便穿鞋子,沈徹将一層被子鋪在小園子裏,又将他抱到院子中。蕭青彥有些緊張,方才摔在地上的疼痛還讓他記憶猶新,可依舊躍躍欲試,抱着沈徹脖頸的手臂緊張地扣了扣。

“踩下去會有些疼,我會抱住你。”沈徹輕聲在他耳邊說着,緩緩将他身子放下,看着他雙腳才在被子上,一只手托住他腰間,給他支撐的力量。

蕭青彥抱着沈徹的手臂有些僵硬,雙腳踩在地上的刺痛感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疼嗎?”沈徹聽着他在耳邊的呼痛聲,便想将他抱起,蕭青彥急忙道:“別……讓我自己、自己來……”他咬了咬嘴唇,忍痛站直身子,身子也輕輕地抖着。

兩個人腳尖相對,蕭青彥抱着沈徹的脖頸,沈徹攬着他的腰間,是一個擁抱的姿勢。

蕭青彥忽然想,這是自己,第一次這樣站在沈徹面前,擁抱他吧。

他精神恍惚一下,腳下卻忽然一軟,沈徹已經将他抱起,輕輕攬進懷裏。

“我……我想……”蕭青彥猶豫着想要再試試,探尋的目光望向沈徹,卻又好像怕他麻煩,欲言又止。

單單一個目光,已經讓沈徹無從拒絕。

此後蕭青彥每日都會讓沈徹扶着在院子中站一會兒,雖然進展并不明顯,但是蕭青彥似乎很滿意。每日只是站上一小會兒,他都心情好很多。沈徹樂得看他心情好轉,恨不得答應他所有的要求——可惜蕭青彥很少再提出要求了。

他不知道的是,每個夜裏,蕭青彥都會醒來。

他能做的,比沈徹看到的要多。

他已經可以撐着桌子緩緩地走上幾步,十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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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徹夜醒着,望着沈徹的身影。

心裏好像有小蟲在輕輕啃噬,又酸又痛。

他曾以為,巨石落下的那一刻,他就得到解脫。

可命運偏偏不放過他。

他不想愛了,不敢愛了,卻偏偏将他推到沈徹的身前。

蕭青彥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在黑暗中勾勒沈徹的身形。

一年怎麽夠呢,一生怎麽夠呢。

可他偏偏不敢了。

他惹了一身的傷,一身的痛,可沈徹終于站到他面前時,他偏偏不敢了。

他曾經那麽執着,敲骨吸髓的痛,也執着地守着心底裏的那個人,可他現在,偏偏不敢了。

那一日蕭青彥難得醒的比沈徹早一些。

沈徹見他精神好,也跟着心情不錯。蕭青彥坐在床邊,望着窗外躍躍欲試。

“沈徹,咱們出去走走吧。”他朝着沈徹張開手臂,“我都好久沒有出過這個院子。”

沈徹愣了一下,點點頭:“想去哪裏?”

蕭青彥想了想:“我走不遠,你帶我去府外坐一會兒就好。”

沈徹只道他悶得狠了,笑道:“好,我帶你去福臨樓罷,你從前很愛吃他家的點心。”

蕭青彥點點頭,面露笑意。

他好久沒有這樣笑着,沈徹望着,竟然也有些癡了。

蕭青彥許久沒有出過沈府,再見這些熙熙攘攘的鬧市,來來往往的人群。

兩人坐在福臨樓的雅間,沈徹點了他最愛吃的點心。

他還記得,蕭青彥暗暗地想,那是他小時候吵着鬧着總要來吃的點心,時過經年,沈徹竟然還記得。

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我記得,小時總是來這裏,是了,還有皓月茶室的冰糖酥。”蕭青彥伸手轉着茶杯,興致勃勃。

沈徹起身道:“就在這附近,我去買給你。看看老師傅的手藝退步了沒有。”

蕭青彥揚起頭望着他,眉間帶笑:“好。”

他目送沈徹遠去,背影匆忙而欣喜。

小二輕輕叩了叩門。

“馬車到了麽?背我下去吧。”蕭青彥收回笑容。

他沒忘記将桌上的點心打包收在懷裏,如若珍寶。

深谷

馬車一路西行。

藥王谷坐落在城西遠郊,地勢複雜。馬車行了幾日,只行到谷口便不能行進,車夫回頭問道:“公子,車進不去了,你看……”

蕭青彥撐着下車,将車錢付了:“你走吧。”

車夫看着他撐着的竹杖,有些為難地道:“進谷還有一段路,不如……我背你進去?”

蕭青彥搖搖頭:“沒事,不着急的,我慢慢走。”

車夫拗不過他,收了銀子便走了。蕭青彥聽着馬蹄聲漸去漸遠,才撐起竹杖緩緩地往谷中走。

闊別三載,他又回到這個地方。

藥王谷沒有太多變化,四處花草遍地,樹木繁盛。蕭青彥深深吸了口氣,沁入心脾的藥香。

他沒什麽力氣走得太遠,只能一步一蹭地緩緩沿着羊腸小道往深谷處走,卻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叫道:“是蕭公子!”

蕭青彥擡頭望去,眼見着那人遠遠跑來,正是藥師孫勰的小徒兒,寧江的小師弟陸鈞。

“你受傷啦?”陸鈞氣喘籲籲地跑到他面前,看到他的狼狽模樣吃了一驚,“這是誰下的手!”他說着試着撐起蕭青彥的身子,扶着他走得舒服一點。

蕭青彥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謝謝啦。”

“你來找師父治傷的?”

蕭青彥側了側頭看着他:“你師父沒和你說?是了,我可不是來找他治傷,我是來和他喝酒的。”

陸鈞皺了皺眉,小小的臉上一本正經地擡起頭:“你看看你身上的傷,你不能喝酒。”

“我好久沒喝過了嘛。”蕭青彥笑嘻嘻地逗着他,說着還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你師父釀的碧落我可還記着。”

陸鈞哼了一聲道:“師父最近忙得很呢,才不和你喝酒。”

蕭青彥笑笑,輕聲道:“他馬上就不忙啦。”

兩人走走歇歇,直到天色全黑才看到深谷的竹屋。

陸鈞跑進屋子,連拖帶拽地把孫勰拉出來,急聲道:“師父師父,你看誰來了。”

孫勰年逾半百,不過已經須發花白,看着倒像是陸鈞的爺爺,看到蕭青彥倒是吓了一跳:“小青彥?你不是……我我才收到寧江的信你……你……”

蕭青彥強撐着走到竹屋,此刻早已精疲力竭,尚未開口講話,身子已經軟軟地向下倒去。

孫勰趕緊把他扶住,摧着陸鈞道:“小鈞兒,快送他去內室。”

孫勰給蕭青彥替換了草藥,看着他轉醒已經是第二日一早,孫勰難得的表情凝重:“你怎麽到這來了?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弄的?你們決定解毒麽?”

“你好煩。”蕭青彥翻了個白眼,“怎麽越老越煩。”

孫勰立時氣得跳腳,呸呸兩聲:“還沒人敢這麽和我說話的!”

蕭青彥嗤笑一聲,時隔三年又見到這個活力充沛的老頭兒,倒是忽然心裏一暖。三年前孫勰采藥時險些命喪蛇口,蕭青彥正好路過,救他一命。兩人一見如故,倒是成了忘年之交。

蕭青彥轉了轉眼睛,撇到屋子中的酒壇,吸了吸鼻子道:“碧落。”

孫勰啪地在他額頭上一拍,罵道:“你小子怎麽總是惦記着我那幾壇子酒!”他才不肯拿出來,擰擰屁股坐得擋住蕭青彥望向酒壇的目光,“說說你,到底怎麽回事兒,你那個……你那個心心念念的沈大哥呢?”

蕭青彥眸子淡了淡,卻又笑道:“我不喜歡他了。”

孫勰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四下的傷口,道:“他傷的你?”

“不是。”蕭青彥哈哈大笑,“他可是江湖大俠,怎麽會傷我。”

“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強迫你。可是你現在身子弱得很,不能喝酒。”孫勰說得斬釘截鐵,“我還要給你解毒呢,你可——”

“我不要解毒。”蕭青彥打斷他,也是不容置疑。

孫勰身子一僵。

“你、你瘋了?你不要活啦?”

“你當我不知道麽,百草丸已經毀了,你到哪裏去找個人來給我換血?再說……換了……”

換了又有什麽意義呢。

蕭青彥頓了頓:“我在這兒的事,不要告訴別人好麽。”

孫勰看了他一會兒,緩緩地道:“你是來逃避沈徹的?”

“我的命我說了算。我是來找你喝酒的。”

孫勰想了想,嘆了口氣。

“沈徹這個畜生啊。”

蕭青彥笑眯眯地側過頭,目光絲毫不放過牆角那一壇子酒。

孫勰無奈地将壇子搬過來:“只給你喝一小口。”

“一頓飯給一小口?”

孫勰瞪着眼睛,“一天!”

蕭青彥笑嘻嘻地點點頭,撐着身子坐起,一副翹首以盼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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