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豬還是老虎

薄郁看了眼支票，回頭透過窗戶看着餐廳裏劫後餘生，像是被燎了尾巴的狼一樣驚慌失措的牧雪城。

“這是怎麽回事？我第一次見到有人得——不給我錢就會死的絕症。”

【我也是。】紙飛機興奮得展開成了A4紙。

“不是你給我開的金手指嗎？”

【不是我——】A4紙拉長聲音以示無辜，【可能是那個游戲架構師幹得吧，畢竟你是他男神，他的化身會忍不住給你錢也是正常的。】

薄郁想到圖書館裏那個看不清臉的俊美青年。

“我現在開始相信，我真的有這麽一個愛慕者了。”

【不管怎麽說，我們終于有錢了！可以吃飯了！】

“是的。”薄郁一直平靜沒什麽情緒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真切純粹的笑容，和A4紙擊掌歡呼。

然後，他們一起看向支票。

A4紙：【你确定沒有少填一個零？】

薄郁搖頭：“我怕他讓我填的，是我反過來要給他的精神損失費，不敢寫太多。”

【那你也不能就寫三百塊啊！】

薄郁從A4紙手中抽走支票：“三百塊不錯了，畢竟心機綠茶人設翻車了，再獅子大開口的話，我懷疑等不到我把他養在魚塘，他就要化身巨鯊把我撕碎了。要給對方留點好印象。”

【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他，我是不會對拿着支票卻只寫三百塊的綠茶有好印象的。】

薄郁不解：“為什麽？”

A4紙唰地露出一個表情包，小手抖了抖，指着他：【心機深沉，欲擒故縱。】

“啊，你怎麽知道？”

“少爺請你過來一下。”神情沉沉的保镖再一次出現在薄郁身後。

薄郁和A4紙對視一眼，一人一紙的眼裏都滿是不安。

……

再一次和牧雪城面對面坐在一起。

這次牧雪城戴着一副墨鏡，俊美貴氣的面容毫無表情，嘴唇抿成高傲冷漠的線條，一副麽得感情的酷哥的樣子，沒有再做出明顯躲避的舉動。

唰一聲，一張新支票被推過去。

A4紙小眼神靈活一動，立刻搶先薄郁拿過去，看了一眼對薄郁說：【三萬塊。】

薄郁看向牧雪城：“這是什麽意思？”

牧雪城雙手抱肩，壓低聲音冷冷地說：“不準說話，聽我說，你只可以點頭或者搖頭，明白了嗎？”

薄郁點頭。

“三萬塊，每月我會付你一次，你第一期的工作是，想方設法接近牧月森，完畢。”

“就這樣？”

“第一步就先這樣，後續看情況——啊，誰讓你說話的，只能點頭或者搖頭！”

薄郁被他突然啊一聲吓了一跳，怔怔地點頭：“哦。”

“哦也不準說，但這些都可以盡情地對牧月森做。對了，剛剛跟你說的，我得了看見你就想給你花錢的病，是騙你的，哈哈哈你不會相信了吧——你是不是很缺錢？”說着說着牧雪城忽然換了話題，傾身關切地詢問薄郁。

薄郁搖頭。

“那想吃東西嗎？這裏的随便點，我都買給你——啊，我在幹什麽？”牧雪城的手自然地放在薄郁肩上，忽然一頓，瞬間捂住嘴，驚慌失措往後縮。

薄郁也往後仰了仰，歪着頭眨了眨眼。

牧雪城直接單腳跳起來離開了桌子，不斷往後退：“那就說定了，你去找牧月森！記得拿着支票，買點好吃的！想要什麽告訴我，我都給你買，不用跟我客氣，我的錢都給你花。”

說完他一把捂着自己的嘴，倒吸一口涼氣：“啊！你在說些什麽可怕的話！”

周圍的人一片茫然混亂。

牧雪城一邊捂自己的嘴，一邊作勢拿開對餐廳的老板聲說：“他的花費都記我賬上，給他點最貴的，如果他想買下你的餐廳也——救命，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最後一句是低聲對着保镖說的。

現場所有人感覺像是忽然被施了魔法一樣，稀裏糊塗的，看不懂事情的發展。

在接到牧雪城的求救後，保镖們立刻反應過來，手忙腳亂捂住牧雪城的嘴，把他架在輪椅上，帶着他往餐廳外緊急撤離逃去。

留在最後斷尾的翻譯保镖盡職盡責躬了躬身：“少爺和醫院約好複查的時間到了，要先走一步。之後會再跟您聯絡的。”

薄郁微微偏着頭，一眨不眨目送他們離去。

A4紙和他同款動作。

薄郁：“看來他的病是真的。”

A4紙點頭：【而且短短的時間就很嚴重了。】

“還這麽年輕，真是不幸。”

【那也是沒辦法的，寫入基因的事。】

薄郁和A4紙相視，同情嘆息一聲。

餐廳裏，目睹了所有魔幻經過的人都目瞪口呆看着他。

很快，星際社交網絡上視頻謠言滿天飛。

#圍觀活體窮鬼綠茶#

#快看，爽文現場，綠茶被當場揭穿打臉#

#這劇情逆轉如風，我有些看不懂#

#為什麽已經被揭穿真面目了，牧月森還和他坐在一張桌上#

#人性的淪喪、道德的缺失，當衆被打臉算什麽，只要臉長得好，三觀跟着五官跑#

#牧月森疑患不治之症，當衆為愛宣揚，遺産都留給綠茶男友#

#苦情牧月森，暗戀心機綠茶：你不用引誘我，只需要走到我面前#

……

教室裏，看着生活助理整理的社交熱門話題，冷漠桀骜牧雪城，笑得前俯後仰，露出潔白的牙齒，高貴冷豔的雪狼狂笑成一攤哈士奇。

生活助理已經習慣了少爺的表裏不一，小學雞本質，理智地陳述：“就是這樣的，目前的視頻，大家都把您錯認成了大少爺，并且誤解了您和那個人的關系，以為您受到了他的迷惑，不可自拔，淪陷進一段廉價不智、不配的愛情。”

牧雪城露出八顆牙齒一臉的笑：“這不是很好嗎？”

他腿上的石膏已經沒了，雙腿健全自然，一晃一晃的：“我不就是為了敗壞他的形象，才假裝成他，為此還特意打了石膏。”

“但是，大少爺一看就知道是您做的了，一定會反擊。”

牧雪城毫不在意：“我破壞了他的聯姻，他本來就不會善罷甘休。而且，我們本來就是不死不休的關系，能額外再氣他一次很劃算。至少我現在的心情非常好。非常非常的好。”

“那這些視頻話題放任不管嗎？畢竟實質上是您。”

“不用在意，交給牧月森去頭疼，那個壞坯又精神潔癖又強迫症，絕對會一邊氣得要死一邊假裝沒事處理幹淨的。”牧雪城吃吃吃地笑着，抿着的唇角高高揚起，眉眼彎彎看不到眼睛。

“是，我知道了，那我告退了。”

“嗯嗯，去吧。”

生活助理離開，站在沒人的角落默默打開終端上的通訊，開始發消息。

【少爺見了一個叫薄郁的人，給了對方三萬塊的支票，讓他想方設法接近大少爺。】

【少爺很害怕那個叫薄郁的人，聲稱看見對方會無法自控想要為對方花錢。】

【但我覺得，這或許是故意為之，少爺或許已經懷疑了身邊的人，做出這種假象來試探我們。】

最後一行字發送鍵沒能來得及按出去，他的終端忽然斷裂，從手腕掉落下去。

一只手接住了斷裂的終端。

生活助理心下一涼，終端這種東西無論貴賤都是采用超強的材質制作的，一般生活中很難被這麽輕易地破壞斷裂，除非采用一種非常武器。

接住斷裂終端的是一臉沉沉的保镖，他站在那裏，向身旁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牆後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頭，牧雪城懶散地斜靠着牆，淡漠地眨了眨眼，面無表情，眼神冷寂。

他接過保镖遞來的終端看了一眼，随手抛回去。

“知道我在懷疑，為什麽還要發？”

生活助理僵在那裏，往後退了退，吞咽了一下：“覺得……僥幸。”

牧雪城眼神微斂，眯成狹長的形狀對着他：“牧月森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倒戈？”

面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牧雪城的另一面，生活助理一臉慘淡，吶吶地說：“少爺，身為下屬也是有職業追求的。您可以演戲，但您不能演得讓下屬覺得您演的才是真的。扮豬吃老虎，不能演成豬扮成了老虎。”

牧雪城點了點頭，随意擡手揮了揮，淡淡地說：“處理幹淨點。”

“是，少爺。”兩個保镖上前帶走了垂頭喪氣萬念俱灰的生活助理。

牧雪城靠着牆，眉峰桀骜，一臉的高傲貴氣，半響，微微蹙眉：“他剛剛是在罵我，豬嗎？”

翻譯保镖恭敬地說：“沒有，他在說您演得像豬，不，是豬像老虎。啊，也可能是老虎像豬。”

“在批評我的演技嗎？你們也覺得，我的演技很差嗎？”

“少爺的演技非常一流。”

“可是，我沒有演啊。”

“少爺的演技已經臻至化境，返有形于無形。”

牧雪城吹了吹劉海，嘆息，淡漠地說：“今天一共兩個人罵了我。”

“居然還人身攻擊。”他轉身進去，肩膀微微抖動，洩露出一聲疑似隐忍哭腔的哽咽，輕輕吸一口氣，毫無感情，帶着一絲平靜的陰鸷，“這都是牧月森的錯，我要毀了他。”

保镖們恭敬彎腰九十度：“是，少爺。”

……

透過A4紙的黑科技屏幕看到了一切的薄郁。

薄郁若有所思：“看着是真的分不清是豬還是老虎啊。”

A4紙搖搖頭：【是有點難以分清。】

“殘疾也是假的，看來得去見一下真正的牧月森，才能判斷到底哪個才是未來的目标人物。”

【我也這麽想，】表情包是特工小人的A4紙，轉身的動作冷酷，【走吧，去見牧月森。】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08 00:03:14~2020-08-09 00:00: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盛銘、BAIYI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已初年居無何 40瓶；廢熊餅幹 18瓶；長生 2瓶；七夜、雪寂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