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切換承傷
“阿紙也已經被打發走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麽了吧,牧月森。”
當薄郁的話說出來後,牧雪城沒有任何異常,仍舊拉着他保持着和之前一樣的速度在迷宮裏走。
走到一處水上石橋才停下來。
牧雪城回頭看着他,眉眼神情無辜困惑:“哈尼,你怎麽叫我牧月森呢?哥并不在這啊。”
但是,哈尼這個稱呼,只有薄郁和牧月森會這麽稱呼彼此。
所以,這無疑是自曝了。
薄郁一臉平靜,抿了抿唇角:“什麽時候調換的?牧雪城去哪了?”
牧月森笑了一下,之前還有些令人混淆,現在一笑除了衣服,哪哪都不像牧雪城。
他眼眸清澈安靜,定定地看着薄郁:“我比較好奇,原來哈尼背着我和他一起的時候,會說我壞話嗎?”
薄郁懇切地看着他:“那怎麽能叫背着你說壞話,明明就是當着你的面說的。”
牧月森:“……”
薄郁眨了眨眼:“所以說,為什麽要那樣?每次都做出人意料的事說出人意料的奇怪話,我們就不能正常一些溝通嗎?比如,你早就發現這些人不對了吧。”
牧月森無辜地笑了一下,注視着他:“可是,發現了也已經共處一個游戲了,順着他們的思路走,這是最好的辦法。”
薄郁并沒有被他洗腦:“那我們也可以早點報警。”
牧月森專注地看着他,眼眸清潤沉靜,微帶笑容:“但是,玩線下密室逃脫本來就是想要追求真實的壓迫和恐懼,這不是正好嗎?”
薄郁無聲嘆氣,眼眸半斂,一本正經面癱着臉:“你把亡命之徒當成游戲NPC玩嗎?我是真的好奇,自律矜持的少爺,為什麽端莊優雅的外表下藏着這樣瘋狂的一面?”
牧月森垂眸溫柔注視着他,深情款款:“哈尼不也是一樣嗎?雖然表面上過分理智,總是事先要做好計劃,嚴謹遵守,但實際上如果有機會推翻規則超出計劃,不也是樂在其中嗎?”
薄郁沒有說話。
牧月森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我們果然是一種人。”
薄郁:“我可沒你瘋。現在是要怎麽辦?”
指示圖上,紅點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白臉男陰冷的聲音說着恐吓威脅的話,威逼利誘他們出來。
牧月森沒有理會,溫柔地笑着看着薄郁,聲音好歹壓低了。
“捉迷藏不也很好玩嗎?先做被追逐的一方吧。”
他笑着微微挑眉,拉着薄郁的手,繼續朝前面走去,離紅點越來越近。
薄郁甚至懷疑,他不會是瘋到要去找白臉男正面剛吧。
最驚險的時候,牧月森拉着薄郁,直接從白臉男身後經過。
比起薄郁微微提着心,牧月森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像是篤定對方發現不了他們一樣。
那麽近的距離,只要白臉男一回頭,就能立刻劈了他們。
牧月森笑着:“別擔心,大家都很習慣倚賴信息素來判定對手,但我跟你剛好是習慣隐匿信息素的人。”
薄郁:說錯了,不只是瘋,還過分自負。
牧月森語氣溫柔:“哈尼又在悄悄說我壞話嗎?”
薄郁一本正經:“怎麽會,誇你呢。不過,說到信息素,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假扮牧雪城的?天橋時候明明還是他的信息素。”
薄郁:或者,這兩個人公用同一個信息素嗎?可是,他們明明即使在戶外,在沒有蒂娜的時候也同時出現了。
牧月森走到一處閣樓,停下腳步,松開手,眼眸垂斂笑着看着薄郁:“哈尼在懷疑什麽?說起來,我也感到好奇,哈尼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在我身邊出現,想要做些什麽?”
薄郁無辜地看着他,眼眸清亮坦誠:“我的目的很單純的,僅僅只是想不勞而獲抱上你的大腿,成為恃寵而驕的金絲雀。”
牧月森一瞬不瞬盯着他:“好啊,那就該好好的一直抱着我的大腿才對,讨好我,親近我,無所不用其極勾引我,為什麽總是偏袒親近其他人呢?”
薄郁眨了眨眼,更加無辜懇切地注視着他:“哈尼的邏輯反了。我努力抱大腿,當金絲雀,恃寵而驕,為得就是不用讨好,不用努力,為什麽要在抱上後這麽做?”
牧月森微怔,笑着:“那樣不是可以抱得更牢一些嗎?”
薄郁一臉平靜面癱:“如果那樣會抱不牢,我可以換一條腿抱。”
牧月森看着他,忽然笑了:“那就那樣做吧。金絲雀。”
薄郁:“我們為什麽停下?”
牧月森:“因為這裏安全。”
薄郁環顧了一下,是相對隐蔽,但也不是不會被找來。
牧月森優雅地靠在閣樓的樓梯上,神情自若:“我的計劃是,先在這裏修整一下,等他離第七關出口遠了,就迂回過去用斧頭砍幾下,這樣可以一邊吸引注意讓他疲于奔波尋找我們,一邊來來回回多次破壞門鎖,等到徹底破開了,進可以去第七關,也可以假裝去了第七關實際仍舊留在第六關這裏擾亂他的判斷。”
薄郁:“他已經離出口很遠了,現在就可以去。”
牧月森看了眼地圖紅點:“好像是的,但我有點累還沒有休息好,再等等吧,萬一他故意走遠一點,實際随時準備殺個回馬槍呢。”
牧月森的額頭的确有薄汗,黑色的頭發被打濕了些,素來清雅的眉眼都有些慵懶不羁。
薄郁:“你要是累,我去吧。”
牧月森看着他,消防斧柄在手中調轉了頭,把斧柄對着薄郁:“拿着去吧,地圖也帶走。”
薄郁:“我要是帶走地圖,你不就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了嗎?”
牧月森:“這裏很安全,他聽到砍鎖鏈的聲音就去找你了,更不可能來這裏。”
薄郁:“說得也是。”
他拿着消防斧和地圖指示圖離開了這片閣樓區。
不久以後,迷宮裏果然傳來鎖鏈被砍的聲音。
只有牧月森一人的閣樓,傳來聲音。
“讓我出去!”
“出去找死嗎?”
“你現在才是會死吧!”
“別說蠢話,這種時候你出來能幹什麽?”
“不會像你一樣陰險狡詐,故意找死!”
“我沒有找死,我只是……無法控制自己。”
閣樓上,牧月森低垂的眉眼忽然擡起,看向樓梯口,打濕的眉睫劉海越發的黑,襯得那張臉極白,紅色的唇,黑色衣服,就像是吸血鬼一樣危險。
他臉上沒多少警戒,從容不迫的樣子,還微帶笑意。
腳步聲一開始很輕,幾乎難以捕捉,但牧月森還是發現了,對方似乎也知道牧月森發現了,開始放棄隐匿。
噠噠噠。
什麽東西拖曳在地上。
牧月森始終面帶笑容,看到出現在樓梯口的人,臉上毫不慌張,還溫柔無辜地笑了一下。
“你回來了?”
薄郁站在那裏,将斧頭扛在肩上,穿着正裝顯得纖細瘦高的身形,即便這樣做也毫不粗魯,俊美的面容,反而讓人覺得像是扛着斧頭在走秀一樣。
牧月森清潤的眼眸裏就自帶幾分欣賞。
薄郁:“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牧月森無辜,笑容款款:“有嗎?因為懊惱,自言自語呢,被聽到了嗎?真是尴尬難為情。”
薄郁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靠坐在牆邊地板上的牧月森。
“果然,額頭的汗其實不是因為運動,而是很疼吧。這樣說起來,從在祠堂開始就已經出汗了,是那時候就已經發作了嗎?難為你居然毫無異常,但一直走對于發作後就一動不能動的你來說很疼吧,所以稍微确定安全後,就無法再動一下。也是,以你的控制欲,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把斧頭給我,讓我去的,早應該想到的。”
牧月森笑着,看上去毫無異常,但頭發像是被雨淋了一樣,皮膚雪白,在陰郁長着苔藓的昏暗閣樓,像潑出的牛奶,只有嘴唇仍舊很紅,毫無病弱。
他擡起頭,眼睛黑亮望着薄郁:“怎麽發現的?”
薄郁也垂眸望着他:“我跟牧雪城玩過體能測試游戲,要短時間一萬米跑下來,才會有你那種出汗程度,完全不匹配。但你一直裝得很好,連抓着我的手都沒有出汗,所以到閣樓突然把斧頭給我的時候,才有了懷疑。”
牧月森還在笑,眉眼優雅清雅,神情卻滿不在乎的樣子,讓他的氣質有些矛盾。
“既然知道了,就拿着斧頭往回走吧,警方來也會先出現在密室逃脫入口,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裏不大,那個白臉男估計差不多摸清地理了,再兜圈子的可行性不大。”
“我知道。”薄郁說,對他伸出手,“你堅持一下,可能會很痛。”
“最好不要,我差不多已經到極限了。”牧月森汗如雨下,臉上的微表情不再隐忍痛意,卻還是在笑着,一笑就顯得眉眼深情溫柔,“不只是無法走路,就算碰一下都會很疼,會疼到切斷神經反應的程度。所以,你自己走吧。”
薄郁平靜面癱:“疼到昏過去嗎?這麽嚴重上次不也跟我打架了。”
牧月森笑,深呼吸才能正常說話:“那是因為情況特殊。”
薄郁:“這次情況也特殊,可能會死。”
牧月森不笑了,神情緩緩溫柔,清潤的眼眸看着他,輕輕地肯定地說:“我不會死的。”
薄郁認真看着他:“讓牧雪城出來吧。”
牧月森微微一頓。
薄郁:“我知道……你們大致的關系了。讓他出來吧,我會保密的,幫你掩護,保證誰都發現不了。”
牧月森眼神溫柔小心:“他出來沒什麽用,還會拖後腿。”
薄郁:“真高興你沒有否認,并反問我為什麽讓他出來他又不在這。”
牧月森無辜地看着他,示好地笑了一下:“你都發現了,我也不是什麽裝傻的人。”
薄郁:“那就讓他出來吧,無法動是因為忍耐疼痛消耗了體力,兩個人換着出來承受,就能互相休息一陣,勉強走出去了。作為不勞而獲的金絲雀,可沒法放着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獨自陷入險境,自己逃走,那樣等于失去一切。”
牧月森靠在牆上,靜靜地專注地看着他,眸光像天光剛亮清澈的春水。
幾息之後,他的神情忽然變了。
不斷眨着眼睛,眼神放空,然後張開嘴微微急促呼吸。
“哈,哈,哈,好疼啊!”最後一聲的時候,他皺起眉,眉峰蹙着,眉尾下垂,神情委屈極了,嗚咽着向着扶起他的薄郁身上靠去,小狗一樣在薄郁的頸窩蹭蹭腦袋。
“阿郁,好疼好疼啊!”熟悉的委屈巴巴的撒嬌,不是牧雪城是誰。
薄郁看了眼地圖的紅點向這裏接近,安慰地輕輕拍拍他的頭,半扶半抱着讓他站起來。
“我知道,但壞人來了,堅持着走出去,可以做到嗎?”
牧雪城靠在薄郁的頸窩,深呼吸了好幾下,點點腦袋。
“我可以的。”
薄郁攙扶着他,兩個人往樓下走去,避開紅點,盡量選擇最近的路線。
“稍微堅持一下,疼得受不了告訴我,忍不住了就換牧月森來。”
雖然一路靠着薄郁小聲喊疼,委委屈屈地撒着嬌,但牧雪城一直自己在走路,并沒有把重量壓在薄郁身上。
聽到薄郁說忍不住了換牧月森,立刻就擡起頭,眼神一轉,固執又幼稚:“我才不會輸給他呢,我只是假裝撒撒嬌而已,體力超好的!他能忍,我也可以!”
薄郁聽到他連疼也不喊了,在喉嚨嗚嗚咽咽的,像咕嚕的小狗。
“沒關系的,可以撒嬌,可以喊出來。”
“阿郁不會覺得我太弱了,不夠強大嗎?”
薄郁揉揉他的腦袋:“不會,這麽疼還能一直堅持走到這裏,已經是很厲害的惡狼了,牧月森可是直接選擇呆在那裏不動了。”
“說得也是,我真厲害……他說得是真的呀你就是不走才換我的……”
……
坐在上次鬼屋被蒂娜帶走的牧雪城待過的那個空房間桌前,牧月森手指交握,臉上毫無表情,輕慢挑眉:“那是因為我已經忍耐了半個多小時,怕中途遇到意外體力不支。你才是,支撐不住了就換過來。事先說好,我可是一點也不信任你的能力。”
……
薄郁聽到牧雪城的話,前半句還能理解,後半句好像不是對他說的。
“你在跟誰說話?牧月森嗎?”
牧雪城一邊忍痛一邊點頭:“他比不過我的體力,開始狡辯,居然還說不信任我,他忍了半小時是嗎?我起碼忍一個小時!”
……
牧月森輕慢瞥了一眼:“我能忍耐是因為長時間習慣了,你這樣的最多堅持十分鐘是極限,如果因為你的盲目攀比,致使大家陷入危機,下次我不會再信任你。就算失敗會死,也幹脆死在我手裏好了。”
……
牧雪城氣呼呼的:“這是什麽話!我有那麽差勁嗎?”
薄郁無法聽到牧月森說了什麽,就看到牧雪城忽然生氣了。
他嘆息一聲:“牧月森,你別惹他了,我們這邊還挺緊張的,紅點接近得速度越來越快了,那個白臉男很暴躁,直接開始用激光劍破壞周圍的建築。”
……
牧月森:“我可沒惹他,只是實話實說。”
……
牧雪城氣鼓鼓的:“關閉通道,不要你跟阿郁說話。”
薄郁:“你們還能彼此溝通,和決定不溝通嗎?我跟牧月森說話的時候你也能聽到嗎?”
牧雪城乖乖地說:“如果他願意,我就能聽到,但他很小氣的。不過沒關系,我也小氣,只是剛剛因為疼才忘記關閉了。”
薄郁和他靠在一起,時刻觀察着他的身體狀态:“聽我說,雖然說要堅持一下,但如果真的忍不住一定要告訴我,及時換他出來,不要一直忍下去,對精神和身體傷害都會很大。”
牧雪城靠着他,乖乖點頭:“一開始覺得難以忍受,但習慣了就覺得還好。以前他發作的時候,我都是在家裏嘲笑來着,沒想到原來這麽疼。”
薄郁:“每次都是你哥嗎?”
“嗯,因為我很少有機會出去,一般都是在他發病結束後,放松警惕陷入深度睡眠的時候,他發病的時候一般誰都不信任,就會站在原地發呆,有時候時間長無聊,會跟我吵架,但即便是這種時候也沒有讓我出來過。”
因為現在這段話屏蔽了牧月森,對方聽不到,所以牧雪城坦誠地說了真心話。
薄郁:“那看來,你哥哥對你其實并沒有那麽壞,是個不錯的好哥哥。”
……
待在空房間的牧月森:“其實并不是這樣的,之所以每次都不讓他出來,并不是出于對他的好意,僅僅只是因為比起忍受痛苦,更加無法忍受他的智商和愚蠢可能給我惹出的麻煩。”
……
牧雪城沒有說話,嗚咽着,軟軟靠在薄郁的頸窩,小狗一樣蹭蹭:“真的好疼啊,腦袋都疼得一片空空。想要阿郁親親。”
作者有話要說: 牧雪城和牧月森的這段劇情快結束了,之後會出現新人物,有一個問題現在就可以開始了,你們可以投票給阿郁選擇理想型了。
牧雪城OR牧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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