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虞故峥就靠坐在沙發裏, 西裝外套被扔在地上，似乎還洇着不小心破髒的紅酒漬。戚魚怔怔看了會兒，寸步未挪。
僵持半晌, 戚魚異常緊張地攥了下裙邊，聲音像還細打着顫：“我……走錯了, 找不到怎麽回去。”
虞故峥只看了她一眼，便又微一阖眼眸：“你不會撒謊。”
“……”
對方似乎把她當成從酒會上黏過來的莺莺燕燕，并不感興趣。戚魚卻仍沒走, 又近乎執拗地小聲補了句：“……你以前也騙過我的。”
四年前在虞宅，在虞遠升的婚禮上，他替她包紮傷口。她當時問他以後會做什麽，他回答說醫生。
直到半年後, 戚魚在新聞裏看到他接手華盛泰源。一身西裝筆挺, 還是很好看。
可是他不記得了。
話音剛落，地毯上的外套響起手機嗡鳴聲, 斷斷續續響了一陣, 虞故峥沒動, 戚魚問：“你不接電話嗎？”
“拿過來。”
戚魚摸出虞故峥的手機，遞過去的時候碰到了男人的手指，她被觸得蜷縮了一下。
他的體溫好像很熱。
虞故峥瞥了戚魚一眼, 起身倒水，通話開了免提。
“虞總，我給您拿了一套新的西裝。”那頭應該是助理的聲音，恭謹問, “您在哪個房間？我馬上送過來。”
“先去找陳舒。”
虞故峥的聲音聽上去比往常要沉，那邊莊成一愣：“那個模特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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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楚，她下了什麽料。”
“告訴汪海明, 他公司底下的人手腳不幹淨。”虞故峥道，“他管教不了的人，我替他處理。”
小模特想爬床，給虞總的酒裏下了料。
即使是莊成見慣風浪，也吓得快魂飛魄散，這模特的膽子實在太大了。
那邊兵荒馬亂，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上來請罪。戚魚仰着臉和虞故峥對視，他的五官英隽無俦，卻帶着不近人情的疏冷，半晌，複又笑了。
“還不走。”
襯衫袖子忽然被輕輕扯住。
戚魚問：“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剛才那個人？”
她從來沒有這麽問過人，緊張得手指也在細顫，手足無措，問得莽撞又直接：“你有，有喜歡的人嗎？”
“……”
虞故峥俯視着戚魚的眼睛，眸底未有動容，片刻道：
“你還太小。”
“……那你可不可以等我長大？”戚魚被戳穿心事，聲音愈發小，認真問，“可不可以不要喜歡上別人？”
見虞故峥不接話，戚魚松開了手，輕輕蹭了下手心的潮意，又補一句：“如果我只會喜歡你，你可不可以……也等等我？”
虞故峥有些失笑。
他靠坐回沙發休憩，神色仍倦乏，倒是有了點教導小孩子的興致。
少頃，安靜的室內響起虞故峥的聲音，告訴戚魚，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下次再喜歡上別人，不要讓他先知道。”
“你們……你高中就認識虞故峥了？”寝室內，喬文文還處在鋪天蓋地的愕然中，“所以你們兩家是娃娃親？那個什麽信集團是……”
“戚明信是我爸爸。”
戚魚揉了下眼，又慢慢喝一口水。
喬文文還從來沒這麽近距離接觸豪門秘辛，腦海裏早開始播起了八十集狗血電視劇，她意識淩亂地又拿手機查了半天百科，明信集團的董事長還真是姓戚。
“那你平時怎——”
聲音戛然而止。
喬文文回頭，戚魚已經伏趴在桌上安靜睡着了。
臨近期末，寝室裏的四人同寝不同專業，少有能聚齊的時候。
接下來連着一周，戚魚的空閑時間都分給了圖書館，仿佛在會所那晚的事只是插曲，喬文文看她那樣也就不多問了，她難得認真，跟着戚魚同進同出。
下學期計算機大系就要分專業方向，不拼一把不行。
戚魚每晚回寝室能碰上在床上看劇追綜藝的鄭司佳，而對面的床鋪卻還是沒人。
蘇桐一直沒回寝室。
期間許圓找了一次戚魚，把她上次托自己還的餐費退了回來。
“喻柏昕死活不肯要，發紅包全給我退回來了。”許圓給戚魚打微信電話，哭笑不得，“他都快拉黑我了，還非要讓我和你說，不用還錢，但可以下次請他吃飯。”
戚魚只好說謝謝，思索了下：“那就不還了。”
“……”
許圓為喻柏昕鞠了一把同情淚，又想起：“對了，咱們打比賽加的創新學分應該錄了，你記得查一下。”
“好的。”
“這學期沒比賽了，下學期我們能出去打區域賽，有什麽事等暑假再說吧。”許圓笑眯眯，“加油，安心複習啦。”
期末的圖書館人滿為患，戚魚低垂着眼整理筆記，忽然餘光捕捉到一瞬閃光，她下意識擡起腦袋，對面的女生剛巧收回手機。
兩個女生緊挨坐着，剛才開閃光燈拍照的那一下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其中一個女生又尴尬又忍不住笑，推搡同伴：
“你這也太明顯了吧。”
“那怎麽了，敢做還不敢讓人拍呀？”
旁邊正在寫題的喬文文也擡頭：“怎麽了怎麽了？”
戚魚搖了搖頭，默默摸出手機打字。
以前她也遇到過冷不防被人偷拍的事。戚魚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推給對面兩位女生。
【可以删掉嗎？】
沒想到戚魚會正面回應，剛才那位尴尬的女生一噎，悄悄勸：“要不還是删了吧。”
另一位不肯，反而直視戚魚：“反正你都不怕別人罵，我拍一下算什麽。”
“什麽？”戚魚沒能聽懂，有點茫然，思考回道，“沒有人罵我。”
“……”
戚魚的眼眸烏黑澄澈，對視幾秒，偷拍的女生反倒心虛了。
她删掉照片，色厲內荏地咕哝了句“裝無辜”，當即拉着同伴逃也似的離開。
“有病，這兩個什麽鬼啊，莫名其妙。”
喬文文被這麽一鬧也寫不進題了，索性玩手機。刷了兩分鐘的朋友圈，忽然倒吸一口涼氣。
“卧槽了，小魚你看看這個！”
戚魚被喬文文一把送過來的手機屏幕給晃了下，入眼的是一篇公衆號推文，題目很正經，叫“論窮大學生如何實現資本的原始積累與階級躍遷”。
這題目真的太正經了，早上這篇推文剛被人轉到朋友圈的時候，喬文文都懶得點開。剛才終于點開，還是因為她在朋友圈裏看到了太多次，都快被刷屏了。
點開一看，才發現不對。
這是一個在K大很有名的個人公衆號，經營賬號的也是K大的學生，平時最常發的就是一些替校內學生抱不平的推文，什麽男女生宿舍樓的待遇差異，什麽各個院系教授挂科率統計等等。在校內學生之間的普及度都快趕上學校官方公衆號了。
而這篇推文講的是前段時間在朋友圈哄傳過一陣的“大一學妹當小三”事件，開篇娓娓道來，中間引經據典，梗很多，批判力度也很足，閱讀量早就過了十萬。
喬文文給戚魚看其中一段。
【題外話，那學妹跟的是某個真巨擘大佬，前年在我們對面的P大做校友演講轟動全校的那個。】
【來自我朋友的靠譜消息，聽說那大佬送學妹的一枚胸針就要七位數，大一就年收百萬羨慕不來，我男朋友的哥們當初在宿舍樓下鋪的上千朵玫瑰都遜色了，怪不得會被拒絕。】
……
【所以，論窮大學生如何實現資本的原始積累與階級躍遷：一個數字，“三”就完事了。】
底下評論第一條：
【太明顯了，我假裝不知道那學妹是計院的戚魚，PS華泰董事長當年在P大做演講的那個視頻真的絕了，我存到現在，長這麽好看可惜哎。】
“這幫人在瞎造謠什麽啊？！”喬文文忍不住揚聲，周圍的目光悉數聚了過來，她忙閉嘴，悄聲，“小魚，你別理這個，發推文的誰啊？神經病吧。”
戚魚還是認認真真把整篇推文給看完了，不見生氣，只是偏過頭小聲問：“昨天晚上，蘇桐回來過嗎？”
“沒有吧，司佳也一直聯系不上她。”喬文文一愣，“怎麽啦？”
戚魚搖搖頭。
校網首頁還挂着上周ACM校內選拔賽的新聞，戚魚的照片就在上面。從這篇推文開始傳閱後，估計戚魚的照片也被傳遍了。
喬文文環顧一周，發現還真有人在特意朝這裏看。
怪不得今天出宿舍，一路注意她倆的人這麽多。
戚魚收起了筆記本，将筆袋和本子一并收進帆布袋裏。
“魚寶寶，你要回去嗎？”
“嗯。”
戚魚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小小蹭了蹭手機的邊沿，頓了會兒，還是撥通電話。
響了片刻，那邊接了。
“……您能讓莊叔叔接我回家嗎？”圖書館裏人聲安靜，戚魚壓着音，就顯得格外有些悶悶的，“我們快要期末考了，我想回家複習。”
須臾。
喬文文離得近，聽見手機裏隐約傳來一道低沉動聽的聲線：“怎麽了。”
這音色格外熟悉，喬文文不可能忘，那個虞虞虞……
戚魚垂睫。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接對方的話，語氣很軟，輕輕道：
“我不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虞總你說怎麽辦吧。
明天攢一下下不更，下更在12號晚11點，屆時恢複日更030
這章依舊給小天使們發小紅包，感謝支持麽麽噠！
安利一下基友的存稿甜文·3·
《誘哄》作者：景臣
黎曼青開車意外撞傷一個男人，送進醫院時，才發現對方竟然是高中被自己拒絕過的校草陸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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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青：……
好，好慘。
後來，她正好撞見他被房東趕出門的狼狽模樣。
陸嶼：我沒有地方能住。
黎曼青：……
真，真的好慘。
出于人道主義精神，黎曼青暫時收留下陸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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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莫奈的真跡将在A市的黎明美術館展覽，黎曼青飛躍萬裏前去觀展，展會後有記者采訪到了館長，也是這棟美術館的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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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輕笑，目光鎖住人群中的她：蔓青。
工作室內，他緩緩吻上她微張的紅唇，缱绻厮磨，咬着她的耳說：我等一個名分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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