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事實證明我的觀察力還是蠻強的,他慢慢放下了劍,解開了我的穴道。不過我不認為他會輕易放過我,他剛才毀了屍就說明他還是怕萬一有人發現後認出來的。他還提到了一個閹人,這個宮裏的江公公想來權力也是挺大的,他應該還沒能力扳倒此人,将我放走,一旦走露了消息,他和他背後的力量應該都會被殺。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垂了眼沒再看他,只揉着自己酸了的手和胳膊,等着他想出辦法來處理我。既然他不殺我,我也沒什麽好怕的了,還有什麽比命大。
“先跟我走,直到我想到安置你的辦法。”看吧,我又猜對了。我跟在他的後面往林子外走去,走了一段我才慶幸自己沒有單獨跑掉,這片林子走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走完,中間還見他繞過什麽圈子之類的,是個陣麽,我看了一圈還是樹,就是有粗有細,也很正常,其他什麽也沒看出來,反正只管跟他走就是了。
無聊中終于可以觀察一下他——的背影了。大概比了一下,他有一米八吧,比我高了近二十公分吧,膚色偏白不算很瘦,也不壯,在男的裏面算是剛剛好的。練武之人嘛,肌肉應該是罡罡的。之前我覺得他不會随便殺了我,一是從他的表情變化,還有一點是五官上,尤其是嘴唇。以前也不知從哪裏看到的“男子唇薄者無情”這句話,一直深深地印在腦子裏,生活中一旦看到就躲得遠遠的。可是偏偏我周圍喜歡這類的大有人在,而且我也納悶,好像有很多生得很好看的人都是薄唇,我不用帥字,就是單純覺得他們好看。眼前這個人的雙唇紅潤齊整棱角分明,下唇有微微的肉感,從一開始就沒讓我有排斥感。單眼皮略翹,這點與我的單眼皮有點像。目光中透着寒光,墨眉,高挺的鼻子,中等偏上的姿吧。
“能知道你的名字嗎?”我忍了很久,還是問出了口,其實如果他不放我走,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楊懷瑾。”不是易嗎?随即又明白過來,他當時怎敢再用原來的名,這楊姓字裏也是暗含了本姓的。
“懷瑾握瑜兮,窮不知所示。名字起得不錯呀!”屈原《楚辭》中的哪篇有這麽一句來着,可惜那一段也只記得這麽一句,這名也應該是後改的了。他聽到我說出名字的出處,沒吭聲,我本也不指望他能說什麽的,純粹是覺得如果我說出來,他會不會對我印象能好一些,我活的機率是不是也會更大些。
正想着,見了眼前突然開闊起來,終于走出樹林了。這裏真是平原地帶,一眼望去不遠處有一條不算很寬的小道,兩邊是成片的莊稼地,麥子已經開始抽穗。再遠處散着的幾個大小不同的土坡。從四周來看應該是北方地區,大約四月間。太陽比剛才熱了,從影子來看大概十一點左右了,我的嘴唇很幹了,真想抱着水桶喝一通!他沒有朝大道走去,從麥地穿過了過去,太陽在我們背後,大概方向應該是西北吧。本來我想問一下這是什麽地方,想了想又沒敢問,這裏有他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其實即使知道了對我來說也沒什麽用,我還是哪也去不了。這一回沒走多長時間,二十分鐘左右時,我依稀看到了村莊的影子。
進了村子,七拐八拐的到了一處農家門口停了下來,我看了一下這家,跟其他莊戶的沒什麽區別,看着很舊有些年頭了。他敲了敲門,喊了聲李伯,不一會兒門開了,我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直接讓開了道,帶着疑問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笑,傻瓜也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不會簡單。李伯關門前也不忘伸出頭去看了看,一看就是習慣成自然。
“李伯,進屋。”楊懷瑾直接都沒理我就進了屋,李伯也沒再看我,直接朝屋裏走去。我知道楊懷瑾不怕我跑,确實我也跑不到哪去。我打量了一下小院,除去他們進的那個屋外,旁邊和東邊各有一個小屋,東邊的小屋牆上方有一個洞,那黑黑的煙灰也能想到那是廚房。我趕緊鑽了進去,不出所料裏面有口大缸,拿下上面的蓋,看到裏面有大半缸的水,我掃了旁邊一眼,看到一個用半個葫蘆做的瓢,舀滿了就開始大口的往嘴裏灌,真覺得自己此時就是一頭牛。連喝帶灑的,也不管衣服濕不濕了,直到實在喝不下了才停下。
放了手中的瓢,我走出小廚房。他們還沒出來,我就左瞧右看起來。院中有一棵棗樹,有一抱之粗,可惜時間不對,也沒有滿樹的棗可以夠。樹不遠處壘着一個雞窩,有幾只雞在旁邊的地上走來走去,時不時啄兩下,還有兩只懶的,一個趴在窩上面,一個趴在窩裏面。難道在孵小雞!我很興奮地走了過去,剛一靠近,卻見那雞撲拉撲拉地扇着翅膀跑了出來,吓了我一跳。一會兒又覺得腳面有點熱乎,不看不知道,一看看得我是火冒三丈,那畜生竟然在我鞋上拉了一坨稀中帶幹,黃了巴幾又泛着綠的大雞屎,我要瘋了!太惡心了!
“啊——你這臭雞,別讓我抓住你,抓住你我一定要拔光你的毛,把你烤成焦黃的大烤雞!”我邊叫邊找看有什麽東西能擦一下我的鞋。一擡頭冷不丁的看到屋門口楊懷瑾那冰劍一樣的殺人目光,我的心中一凜:真是自己趕着往槍口上撞,他剛燒了那個曹能,我卻哪壺不開提哪壺,真不把命當回事兒了!又看到李伯從廚房鑽了出來,他轉過頭去,兩人對了一下眼色,李伯微搖了下頭,我想了下就明白了,他們以為我剛才去廚房下藥了,身處屋內竟還真沒忽略我的一舉一動。想是小院的景象很像我小時候的姥姥家,很舊卻有着很美好的回憶,讓我放松了下來,我應該明白在這裏我是沒有什麽自由的權力,至少目前是,身陷在仇恨的漩渦中,人命真如草芥嗎?
作者有話要說: